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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蘇有心要把十三培養成一個能獨當一面的主事,便開始教她識字。只不過,白蘇那顫抖的字體令十三望而卻步,媯芷又把自己關在房裡不出來,這事情只好暫時擱下了。
十一雖膽小怯弱,炒茶製作乾花之類,學得倒是很快,白蘇便遣她去雲霧茶舍幫忙,看模樣,小妮子忙的不亦樂乎。
白蘇在院子中的床榻上曬太陽,十三喜滋滋的道,“小姐,您最近豐腴了不少。”
“那可不,小姐成日變著法兒的吃,豈能不胖?”十二撅著嘴,在一旁挑揀剛從後山採摘來的雞毛菜。
十三斥道,“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十二扁扁嘴,她就是個直腸子,“小姐性子好,不會怪我的,我曉得事兒,出了成妝院的門,必然規規矩矩。”
白蘇見她倆鬥嘴有趣,也不插嘴,只在一旁笑。
院內歡聲笑語,大門口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怯怯的伸頭朝裡面瞅了瞅,對上白蘇的目光,又飛快的縮了回去。不一會兒,又伸頭張望,白蘇見她倉皇的可愛,便沖她微微一笑。
小丫頭怔住,竟也忘記縮起來。
十三看見門口的人,忽然止住笑,向她招手,“二丫,快來。”
小丫頭低著頭飛快的跑到十三跟前站好,偷偷看了白蘇一眼,瘦巴巴的臉上綻開一朵笑。
“小姐,這便是奴婢的妹妹,二丫。”十三將小丫頭領到白蘇面前。
二丫驚訝的抬頭看著白蘇,她在廚房裡做活,李主事動輒打罵,何曾見過對人笑的主子!
“二丫,怎可無禮!”十三低斥道,生怕白蘇嫌妹妹印象不佳。
白蘇坐起來,將身邊的書冊往一旁放了放,懶洋洋的笑道,“你別總是禮數啊禮數的,我又不在意那些,成天聽,我都累得慌。”
白蘇轉而問二丫,“你在廚房都做些什麼?”
“回小姐話,奴婢在廚房燒火,洗盤子,劈柴......”二丫規規矩矩的答道。
“識字嗎?”
“奴婢不識字。”
“還會些什麼?”
“......奴婢會fèng衣服。”
.......
幾句問下來,白蘇有點詞窮了,她十分不擅長和孩子溝通,雖然她現在的形象也只是一個比二丫大幾歲的孩子。
十三有點著急,這樣下去,自家小姐肯定是看不上二丫了。
“十三,你拿上幾銖錢,去跟廚房的李主事要下二丫,我改日同母親稟報。”白蘇道。
十三一喜,立刻拉著二丫給白蘇磕頭。
白蘇也懶得爬起來,一副作威作福的地主婆姿態靠在塌上,“以後不要動不動就磕頭,你要是真感激我,就好好學識字。”
十三連連道是,白蘇現在可是白老爺的掌上明珠,只要她點頭,別說二丫一個身份卑賤的奴隸,就是大夫人房裡的侍婢,也准能要來。
白蘇看著二丫還算順眼,最主要的是,白蘇不想十三還有什麼後顧之憂,十三現在可是她的左膀右臂,萬一誰想綁架二丫威脅她怎麼辦?
電視裡都是這麼演的......
白蘇正在胡思亂想,書房的門“嘭”的一聲打開,媯芷走了出來,依舊一襲麻布深衣,雙手攏在袖中,向來面癱的臉上居然出現一絲笑意。
白蘇忽然打了個冷顫,這情形實在太詭異了!連整個院子裡最不明所以的二丫都禁不住哆嗦著往十三身後縮。
“醫女......我有留飯......要不要先吃點?”十二聲音顫顫巍巍的問。
媯芷點了點頭,才看向白蘇,“我找到那人了。”
白蘇神色一正,“進去說吧,十三,你替二丫安排吧。”
十二上前扶白蘇進屋。
寢房中,媯芷一臉凝重,“你此次中的並非真正的攝魂術,一般大巫使用攝魂術的時候不會下毒,而這個人,卻是先用毒藥迷惑心智,再對你進行操控。我想,他並非大巫,而是鴆者。”
“是大夫人曾見過的鴆者?”白蘇問道。
媯芷一怔,沒想到白蘇反應這麼快,“很有可能。你覺得有可能是大夫人指使嗎?”
白蘇搖頭。
靜默了一會,白蘇道,“此事暫且不提,我想花朝節時出府一趟,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可否支撐?”
媯芷伸手搭在白蘇的手腕處把了一會脈,“調養半月,應是可以的。另外,不要總吃人參鹿茸,積火了。”
白蘇淡定的道,“嗯,明白了。十二說父親送來的人參鹿茸吃不完,最近才總是煮。”
估摸著十二聽到這話非得喊冤,若不是白蘇急功求進,自己寫的那些藥膳方子,她哪裡會頓頓煮那麼貴重的補藥。
媯芷懷疑的看了她一眼,“你身子虧空的厲害,調養之事,切不可心急。”
白蘇不滿的嘟囔道,“你知道便行了,非要戳穿!”
話音方落,十二在門外道,“小姐,婆主事來了。”
“快請進!”白蘇真得好好謝謝婆主事,雖然不知道婆主事抱著什麼樣的目的,但總算是白蘇穿越之後,對她最為照顧的長輩。
寢房的門打開,婆主事一襲暗紅華服,直領大袖,頭梳高髻,面上妝容精緻,一舉一動間依舊從容優雅。
“主事,您是要參加宴會?”白蘇有些驚訝的打量她這一身行頭。
婆主事在案幾前跪坐下來,“我欲收你為徒,你可願意?”
媯芷一怔,婆主事書法冠絕雍國,平素輕易不會指點別人,今日竟然會主動提出要收白蘇為徒!
“奴婢先告退。”媯芷向婆主事恭敬的行了一禮。
婆主事輕輕頷首,目送媯芷退出去。
“多謝主事抬愛。”拜婆主事為師是白益無一害啊,白蘇歡喜的起身,請婆主事入了主位,鄭重的給她磕頭行禮。
婆主事垂眼看著認真給她行禮的女孩,眼中霧氣漸漸涌了上來,珍女是何等的幸運,遇見了能在人生路上力挽狂瀾的人,縱然此時傷痛難當,心中怨恨,也總好過日後墜入深淵,無法重見天日......
為何當日我不曾遇見一個素女.......婆主事在心中嘆道。
“師父?”白蘇見婆主事走神,輕聲喚道。
“我也只能教授你書法,其它事情或許你比我看的還清楚,不要懷疑自己。”婆主事微笑著看她,轉而道,“也許珍女因此一生過的平順,便不會體會到另一條路的苦,也會永遠不會原諒於你,然而,你能做到問心無愧便好。”
柳暗花明,便是形容白蘇現在的心情,她鬱結多日,終於豁然開朗。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白蘇笑道。
婆主事也不似往日那般約束自己,開懷笑道,“你總是能一鳴驚人吶!”
許多事情,不用言語便彼此心知,白蘇覺得自己委實太過幸運,婆主事如此,媯芷如此,而十三幾人雖然不能常常明白她的心意,卻永遠不會幹涉,並毫無懷疑的相信她。
接下來時日,白蘇靜心調養身體,每天早上起床後照舊打半個時辰太極,然後吃早餐。
早餐後婆主事便會親自過來教授書法,十三在旁看著,也學到不少。
每日必然少不了的便是媯芷熬的湯藥和針灸,白蘇空前的配合,不管藥有多苦,絕不皺一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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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女人只是禮物第四十八章花朝節(1)【加更】
日子在這般平靜中過的飛快,白蘇的身體比起生病以前好了許多,至少不是看上去隨時要斷氣的模樣。
成妝院在歡慶中迎來了大雍一年一度的花朝節。花朝節是慶祝花神誕生的日子,大雍有土壤的地方便有鮮花生長,所以,縱然它是個熱衷於武力的國家,卻對鮮花有這非同一般的喜愛,於是“花神”便稱為雍國最受尊崇的神祗之一。
六月十六花朝節,也是絮女出嫁的日子。白府熱鬧非凡,整個前院人滿為患。白蘇病癒的消息傳遍尚京的文人界,許多文人學士便趁此機會來拜訪,最好順便能夠虜獲佳人芳心。
最令白老爺欣慰的是,拜訪者之中,竟然有風華公子和陸離。
這兩位算是尚京青年才俊中的翹楚了,他們的到來無疑又為白府增了幾分臉面。
白老爺派人來成妝院傳話,晚上大宴之時,要她出面見一見眾位才俊。
這一消息無異于晴天霹靂,那陸離為啥要來?還不是為了確認她的身份!上次僥倖逃過,是因為她臉上恰好受傷,又被當做侍婢,所以即便一直低著頭,陸離也沒有生疑,可這回不同,她總不能把臉弄花,也不能一直低著頭不見人吶?
“小姐,可還要出去?”十三瞧著白蘇垂眸半晌沒有動靜,便小聲問道。
“出,一定要出去,否則日後交稿更加困難了。”白蘇覺得陸離此人雖然不善耍手段,卻是個鍥而不捨之人,此次惹起他怒火,恐怕不讓他將火氣發出來,絕不會罷休。
還是趁著花朝節,城中人多,趕緊把這以下三四個月的稿全部都交了,將財產安頓好之後,便安心呆在府中養身子,若是以後準備逃走,也好支撐的住。
白蘇換上男裝,將書稿貼身藏好,隨十三一起登上馬車。
城中人cháo擁擠,這一路雖然走走停停,卻也卻也並未真正遇上盤查的官兵,白蘇心中疑惑,難不成陸離今日去了白府,搜查便暫停了?不然怎麼到現在為止竟然如此平靜?
馬車慢慢在松月書館門口停下,白蘇忽然想到什麼,心中一跳,吩咐道,“啞叔,我下車之後不要停,即刻載十三去雲霧茶舍。”
白蘇下車後,若無其事的往巷子裡走。
啞叔問得此言,未曾稍作停頓,驅起馬車便混入街市。退出去的馬車恰好擋住白蘇的身影,從街道上看,就像馬車只在空處停頓了一下。
馬車經過松月書館正門之時,不知從何處忽然冒出來一隊官兵,擋在車前,為首的百夫長大聲問道,“車內何人?”
不等啞叔有所反應,十三掀開帘子一角,問道,“何人阻我去路?”
她這一反問,便為白蘇爭取片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