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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叫這樣的妖怪出現在這人界,恐怕……”楚輕酒話未說完,那邊又是一震劇烈的顫動,那怪物的另一隻爪子也自漩渦的背後伸了出來!

  蘇羨面色微變,當即問道:“你要如何阻止?”

  這番情景,豈是楚輕酒想阻止就能阻止得了?

  就在蘇羨擔憂之際,楚輕酒倏地一笑道:“你能開陣,我自然能關陣。”

  蘇羨一怔。

  楚輕酒精通陣法,地上的這些圖騰,再加上她的血,事實早已明了,楚輕酒自然能夠看出是她的血開啟了陣法。可是他卻始終沒有問過為什麼蘇羨的血能夠開陣,又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就在蘇羨默然無言之際,楚輕酒又道:“我不過隨口說說,魔界之門若是真的打開了,我自然阻止不了,但開陣哪有那麼容易,這陣法不過是碰巧鬆動了,離真正打開還遠著呢。”

  說話之際,楚輕酒已然揚手扔出數道符咒,分別落在了地面圖案的四個方位,他手中結印,符咒在接觸到地面的同時綻放出一簇純淨明火,那透明的火焰與紅色的離魂火交織在一起,竟形成了抗衡之勢,楚輕酒神色肅然,身上靈力再催,又是數道符咒甩出,地面多處皆生出火焰來,那無色的火焰逐漸擴大,竟隱隱有壓倒離魂火的架勢!

  蘇羨看著這一幕,很快也認了出來:“三昧琉璃火!”

  楚輕酒沒有辦法分心去應蘇羨的話,他面色煞白,與那些陣法中的離魂火抗衡已然十分吃力,三昧琉璃火包圍住那陣法中的離魂火,地面凹槽中的血液,在真火的灼燒之下竟一點點化為水汽,眼見便要消失不見!

  而隨著這動靜,宮殿中央那原本正在不斷擴大的黑色漩渦竟開始有了慢慢縮小的趨勢!

  蘇羨凝眸認真看著,心中一片瞭然,她的血正是那開啟陣法的關鍵,楚輕酒將那些血蒸乾,便是要在陣法完全開啟之前將其阻止!

  蘇羨意識到楚輕酒的方法之後,又是覺得擔心又是好笑,也只有楚輕酒能夠想出這種刁鑽的辦法。

  只是隨之,蘇羨便又陷入了沉默。

  為什麼會是她?為什麼她的血能夠開啟這地宮當中的魔界之門?

  蘇羨緊蹙雙眉,一瞬之間,她似乎想到了許多事情。

  幼時自己在林中第一次見到義父時的情形,後來義父帶她來到地宮大門外,對她說過的話,還有他們去七海深淵的時候,義父說的那些話。

  在這時候一切似乎都清晰了起來。

  義父會撿到她,不是什麼巧合的事情,而是早已註定,或者說,義父一直在找她。

  蘇羨神思恍惚,然而此時卻沒有多餘的時間給她細想這些事情。

  就在楚輕酒動作之間,那原本靜在一旁的龐然大物突然動了!它揚爪一揮,那巨大的骨架便朝著他們所站的這處掃來!楚輕酒正在施術,哪有辦法管這許多,蘇羨見狀心知不好,當即也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勢,拔出離火劍便是一劍橫掃而去!

  心知這一劍也不會是那妖物的對手,但能夠替楚輕酒撐上多久,便是多久,楚輕酒說得很多,魔界之門決不能夠被打開,這妖物也絕不能進入人界!

  然而就在蘇羨出手之際,又是一道金芒閃爍,三張符咒同時落在蘇羨周圍,旋繞著在她的身上籠了一層薄薄的光罩。

  蘇羨已有所覺,動作間抽空往楚輕酒看去一眼,正好對上楚輕酒清清亮亮的眸子,那人百忙之中,竟還對她笑著眨了眨眼。

  蘇羨唇畔泛起笑意,片刻後又生生壓了回去,就在此時,那妖獸爪風已至,蘇羨橫劍在手,以劍身抵在那巨大的骨架之上,四周金色的光罩替她擋下了大部分的衝擊,但卻仍是叫她被撞得連連後退,身上的傷口被撞得生疼,蘇羨緊咬牙關沒有哼出一聲來,但這番撞擊,她卻是終於被逼退到了牆角。

  牆角處站著楚輕酒。蘇羨這番對抗那妖獸,總算是成功阻止了它的來勢,那白骨而成的利爪堪堪停在楚輕酒的面前兩步之處,若是再近半分,楚輕酒便無法安然站在這裡了。此時楚輕酒一手還捏著法訣,蘇羨退至他身側,他也未曾遲疑,動作極快的攔住蘇羨腰際,將兩人的位置互相調換,自己迎在那妖獸身前,不過剛剛站穩身子,他揚手便是數十張符咒劈頭蓋臉的往那妖獸身上貼去。

  來的時候蘇羨寫了不少符咒,在楚輕酒的糾纏之下,有的沒的寫了一大堆,此時楚輕酒將剩下的符咒扔出去,只聽得那處一陣爆響,霎時間水花和火花齊飛,閃電與狂風同現,在整個宮殿裡面噼里啪啦的響了起來,而就在這一片風雷水火之間,甚至還有一捧鮮花噗噗的自那白骨骨fèng中開出來。

  蘇羨靠在楚輕酒身側,對於眼前發生的情形有些難以理解。

  畢竟她自離開玄月教之後打過無數場架,卻還沒有哪一場能打得這麼……熱鬧。

  然而這還並不算完,楚輕酒將那些符咒扔完之後,便又回身朝蘇羨道:“借一下你的劍。”

  蘇羨依言將離火劍遞給他,楚輕酒劍花一挽,很快劃破自己左手指尖。

  然後他將手平伸而出,正好對向自己事先所灑落的幾張符咒,他口中念了一聲法訣,旋即用力在指尖一擠。

  ——什麼也沒擠出來。

  “……”楚輕酒保持著右手執劍,左手平伸的姿勢,臉色微微一變。

  蘇羨:“……”她忘了提醒楚輕酒,他現在傀儡的身體,實在是擠不出血來。

  “怎麼辦?”蘇羨問了一句,她知道許多陣法需要用施術者的血才能夠開啟,但楚輕酒身上實在沒幾滴血可以用,難道他們便要卡死在這個關頭?

  楚輕酒沒說話,俯身而下,將指尖落在那符咒之上,喃喃又念了一遍法訣,那些符咒終於在此時緩緩放出金芒,楚輕酒眸子微抬,掌心之下,那些符咒倏地燃燒起來,無色的火焰升騰而起,轉瞬之間竟化作了一條火龍,那火龍繞著楚輕酒旋轉飛繞,好似發出了陣陣龍吟之聲。楚輕酒口中輕喝一聲,操縱著那以三昧琉璃火而凝成的火龍,朝著陣法中央處的漩渦直衝而去!

  只聽得一道雷鳴般的炸響,無色的火焰與黑色的漩渦劇烈撞擊之下,熱浪四下翻騰,整個宮殿好似一座巨大的熔爐,頃刻間地上的陣法所形成的火牆終於開始不穩的搖晃起來,離魂火越來越是稀薄,而在那地上凹槽中的鮮血也盡數被蒸騰化去,空中的黑色漩渦,隨著這番動靜,似是又小了一圈,並且在越來越小。

  那原本已經有小半個身子探出地宮的妖獸,在此時禁不住漩渦的縮小,開始劇烈掙扎嘶叫起來,振聾發聵的聲音叫人好似五臟六腑都牽扯到了一起,實在是難受至極。蘇羨頂著這聲音,轉過頭對楚輕酒道:“快要成功了!”

  然而她一看之下,才發覺楚輕酒的狀況也有些不對勁,方才那陣法似是耗費了他不少力氣,他此時還保持著操縱火龍的姿勢,恍惚著像是沒有回過神來,一張臉蒼白如紙,蘇羨又喚了他一聲,他才輕輕舒了一口氣,回了蘇羨一個笑道:“我早說過,我有辦法的。”

  他說完這話,雖是看來已經力盡,卻仍強自支撐著將四周其餘的無色火統統聚攏起來,凝成了更加龐大的第二條火龍!龍吟之聲響徹整個地宮,楚輕酒再度出手,又是一陣山崩地裂般的動靜,隨著他此番動作,地上殘餘的血液也統統被化去,整個地面再次恢復了安靜,而就在血跡消失,地上離魂火消失殆盡的同時,那道黑色的漩渦也終於收縮聚攏,最後凝成一團,徹底消失在地宮之中!

  而伴隨著那黑色的漩渦消失,原本已經伸向二人近前的巨大利爪,也終於停下了動作。

  蘇羨與楚輕酒二人並肩而立,本是做好了防備,那利爪卻在片刻的停頓之後,化作一陣飛灰,終是消失不見。

  眼見此景,蘇羨終於稍稍放下了懸著的心。

  “沒事了。”楚輕酒忽的捉住蘇羨的手,朝她低聲道,“結束了。”

  蘇羨先前精神緊繃,本就是受傷失血強撐,此時風波過去,終於也再撐不住,朝著楚輕酒的方向撲了過去。楚輕酒像是早已料到一般,溫柔的抬手將倒過來的人擁了個滿懷,他無奈的笑到:“怎麼這麼輕呢?”他輕輕撫了蘇羨後背,側過臉朝她看去,卻見她已經閉上眼睛力竭暈了過去。

  檢查了蘇羨身上的傷勢,知道對方失血過多再加力氣耗盡,所以才會昏迷,並沒有什麼大礙。楚輕酒這才放心下來,將人打橫抱起,垂目看著蘇羨,眼神柔和若三月春風,他輕笑一聲,抱著人要往宮殿外而去。

  然而就在他將要抬步之際,一道白色的身影霎時間衝到了他的身前。

  那是——

  先前那隻食人的妖獸。

  妖獸將身子橫在楚輕酒的面前,棕黃色的眼睛緊緊盯著楚輕酒,口中發出戒備似的嗚咽,似乎不願楚輕酒將人給帶走。楚輕酒知道這妖獸究竟有多厲害,自然是不敢小覷,先前一戰他耗了太多心力,卻未曾注意到這隻之前一直縮在牆角的妖獸,此時見其衝過來,他才終是嘆了一聲,凝神以對。

  只要那妖獸出手,他便是不惜一切,也要與之相爭到底,將蘇羨平安帶出這地宮。

  地宮裡面才剛經過一場可怕的戰鬥,如今安靜一片,卻又是暴風雨之前的又一次寧靜。

  楚輕酒與那妖獸對峙良久,卻是誰都沒有出手,楚輕酒在等那妖獸出手,然而妖獸卻似乎並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對峙久了,楚輕酒終於不耐了,既然那妖獸不出手,他便要先離開了。

  他動作輕柔的抱著蘇羨要往外走,然而那妖獸卻是步步緊逼的跟著他,楚輕酒看似輕鬆,卻時刻保持著戒備,只要那妖獸出手,他就立即能轉身應付。然而楚輕酒防備著走了許久,幾乎都要出了宮殿,那妖獸卻還是沒有出手。

  楚輕酒終於發覺,那妖獸似乎是想對他出手,但卻又在忌憚著什麼。

  它所忌憚的,到底是什麼?

  楚輕酒將目光落在了自己懷中人的身上。

  先前蘇羨開陣將自己和妖獸同時關在宮殿當中,楚輕酒本以為是凶多吉少,這次進來也都是抱著拼死一搏的心態,卻沒想到,蘇羨雖受了傷,狀況卻是比他所想像的要好去不少。

  這麼說來,自然是那妖獸並未對蘇羨動手,而那妖獸不傷蘇羨,原因便很簡單了。

  楚輕酒猜測,它應該是不敢動手。

  事已至此,楚輕酒對於蘇羨的事也已經猜出了個大概,他想到此處,便乾脆回過頭去,朝那妖獸挑眉笑了笑道:“想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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