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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扶雲抬眸看了看垂在陸扶風肩頭的銀絲,眸光黯了黯。

  “無妨……”

  陸扶風笑著轉足繞過眼前的樹叢,卻看到迎面走來了兩個人。

  “綏王殿下!”

  迎面而來的人未曾想過會在此處遇到陸扶風,故而盈盈地笑意瞬間僵到了臉上。但周到了禮數幫著他低頭掩過了面上的失意,待到抬面時,又是滿面的春風。

  “嗯?宋公子……”見來人是宋允與一老婦,陸扶風隨即攬著陸扶雲側身讓過,“扶風不知宋公子會在此處,失禮了……”

  “殿下!”發覺陸扶風竟是給宋允讓行,陸扶雲便是面色一沉。在陳國,縱然宋允是欽點的皇夫,也萬萬沒有讓扶風為其讓路的道理。

  “崔大人是不滿綏王殿下的舉止麼?”看清了陸扶風懷中人的面龐,宋允面色的笑意便深了幾分。世上盛傳扶風殿下好女風,狂慕國主數年,抑鬱多年未得到,故而常年未娶,還連累了國主不得立皇夫……他原以為是世人牽強附會,誤會了綏王殿下與國主的情誼……今日看來,卻似乎是綏王殿下移情別戀了。

  若不是綏王殿下移情別戀,他怕是也得不到這皇夫之位吧?搶在陸扶雲開口之前,宋允爭先低眉看了身側的長者一眼,轉而挪步往一側為陸扶風讓開一條道:“允請殿下先行。”

  畢竟,數月前他不就是剛剛領略了一番綏王的魅力麼?思及上月自身因開罪了綏王殿下而被陸扶桑厭棄,宋允又偷偷打量了幾眼臥在陸扶風懷中的陸扶雲。

  那女子定是因裙帶關係才爬到工部的!凝視著陸扶雲的臉,宋允悄悄在心中為其下了一個定論。順帶著斷定,陸扶風此生都無法成為他的障礙。

  隱下眸中的不屑,宋允的嘴角輕揚――一個喜歡逗弄女子的女子憑什麼和他爭?

  但他身側的老婦似乎不這麼想。

  “綏王殿下,老身與您又見面了。”

  老婦慈笑著打量了片刻站在一側的陸扶風,眸中滿是亮色。此時綏王殿下的面色,似乎比月前見到的時候紅潤多了。

  “你是……那日陪扶風看花的老人家?”聽到眼前的婦人說了‘又’,陸扶風立即識別出了開言婦人的身份。這便是前些日子夜間遇到了那位說出‘該是陸家的東西終究是陸家的’的那個宮人。

  “嗯?”聽到了有宮人在與扶風套近乎,陸扶雲的眉頭皺了皺。什麼時候扶風變得這般討宮人喜歡了?似乎春盈待扶風也與往時不同。

  “是呀!就是老身。真沒想到殿下會記得老身……”

  見陸扶風認出了自己,老婦禁不出笑著朝陸扶風近了幾步。

  “老人家帶著扶風看過花,扶風自然是記得的。”

  陸扶風衝著老婦彎彎了眉,她似乎對眼前的長者天然有好感。

  “那殿下可是想過要做那花的主人呢?”聽到陸扶風又提起了花,老婦的眼睛眨了眨,渾濁的眼睛裡流露出幾分狡黠。

  “姑姑!”聽到了老婦問了陸扶風是否有意願做花的主人,宋允的眉頭擰成一團,他願給陸扶風讓道,可不讓陸扶風與老婦交談的。

  “宋公子莫急,老身只是與綏王殿下敘敘舊。老身想,綏王殿下懷中的佳人定然是不在意的,是嗎?”笑著警示了宋允一眼,老婦迎上了陸扶雲的眼睛。

  “是啊……”陸扶雲發覺老婦的視線落到自己身上,便本能得回望著開言的婦人。

  那婦人問扶風之語,可否能解成她是種花之人?希冀著憑藉贈花之恩在宮內從陸扶桑處討上幾分恩賞?

  陸扶雲凝視著老婦,企圖從她眸中看出幾分破綻。而那老婦的昏黃的眼珠如一口深井,寂靜得}人。

  “殿下許是真該想想……那花的主人……”

  一字一頓地複述著老婦的話,陸扶雲承受著難以名狀的壓迫感。宮中何時有了如此這般厲害的人物?想到陸扶桑已是病入膏肓,陸扶雲的眸里多了幾分戒備。

  “主人?”聽到懷中人提議,陸扶風低頭想了想那日逗弄的花,笑意便布滿了整張臉,“那花何時有過主人?”

  “那花沒有主人麼?”老婦轉眸瞥了站在一側的宋允一眼,又淺笑著把視線移回到了陸扶風臉上。

  “糙木有本心。”陸扶風凝眸認真地望了老婦一眼,她似乎也參透了老婦口中花木主人的意思。不過是皇姐的位置罷了。皇姐縱然有整個皇城,有整個皇城的一糙一木,她卻無法擁有整個皇城。皇城內的許多事都是皇姐無法控制的:如花開花落,木枯木榮……她能掌握的,只有糙木生在何處……

  凝視著分析儀上的‘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陸扶風的眸中閃動著光:“只有花才是花的主人,您說是嗎?”

  “呵呵呵……”陸扶風話一出口,老婦的視線里便滲滿了追憶的味道,“殿下果然像他……”

  “什麼像?”陸扶風沒聽明白他是誰。

  “心性。”如說暗語一般,老婦人深笑著吐出兩個字。

  “嗯?”老婦話音一落,陸扶雲臉色便是一變。她似是已經聽兩人提過了扶風的心性。一個是眼前的婦人,另一個便是禪院的明謁禪師。

  陸扶風見分析儀上提點懷中人面色便了,便本能地低頭了看了看懷中人的面色,見其只是微微地發白,隨即又抬眸去看老婦……

  只是,那老婦卻未等陸扶風抬頭。

  故而,當陸扶風抬眸時,便知看到老婦與宋允並肩而行的背影。

  “殿下方才明明該懲戒她們。”

  陸扶雲瞧著陸扶風的神色,喃喃低語。

  “何必呢景的戾氣太重了……”

  攬著陸扶雲繼續朝著前方走,陸扶風陷入了沉思。她為何會在宮中遇到宋允呢?宋允此時不該出宮了麼?宋允為何會認識方才那位老婦人?那位老婦人為何會問她想不想為國主?難不成……

  回憶了片刻宋允在聽到老婦人問花時蒼白的面色,陸扶風的唇隨即抿緊了。

  難道是因為皇姐出事了?

  確認分析儀上也是‘陸扶桑病重’,陸扶風隨即想通了一切關節。因為皇姐病重,所以預定的皇夫才會在宮中,因為皇姐病重,所以那婦人才會問她想不想做國主……

  可那婦人是什麼身份呢?只是一個愛花之人麼?

  思索著老婦的身份,陸扶風衝著陸扶雲低語:“景覺得方才那宮人……”

  “殿下太在意賤民的心意了。”想到扶風與明謁禪師一般,怪罪自己戾氣重,陸扶雲的心中隱隱有些不悅。

  “是嗎?”無視懷中人的想法,陸扶風回眸看了一眼之前宋允走的路――那條路似乎是通往皇姐的寢宮的?

  不好!

  想到那老婦的神情,陸扶風把陸扶雲放到原地,轉身朝著陸扶桑的寢宮奔去。

  “扶風!”

  見陸扶風一言不合便丟下自己走了,陸扶雲心中隱隱有了一團怒火――扶風怎可為幾個賤民便與自己賭氣呢?

  “嗯?”聽到身後的聲音,陸扶風微微地分心,崔景怎會喚自己‘扶風’呢?作為一個臣子,她一直只敢喚自己綏王呀雖然在識破自己身份時喚過自己‘小艾’……

  想到崔景喚自己‘扶風’時惱羞成怒的模樣,陸扶風不禁迎風笑了笑,她都有些忍不住想轉身回去逗弄她一番了。

  崔景真是個有趣的女子呀!

  凝視著不遠處的殿閣,陸扶風含笑越到了屋檐上。

  貿然闖進殿內定然是愚昧的,她需要隱在暗處,靜觀其變。

  第59章

  凝神打量著殿檐上的瓦片,陸扶風被出現在視野中的男子晃住了神――那不是月前在伶雲靈堂內見到的宋顧麼?他怎會在此處?

  按捺住心中的好奇,陸扶風聚精會神地聽著殿內人低語。

  “春盈……咳咳……你們都先下去吧……寡人要獨自與宋顧說上幾句話……”

  聽著陸扶桑的咳嗽聲,陸扶風暗覺身子有些不妥帖。

  “見過聖上……”

  見宣自己入宮的宮人已盡數退下,宋顧不卑不亢地站在陸扶桑榻前,衝著陸扶桑躬了躬身。

  “你不怕寡人?……”

  凝視著俯身的男子,陸扶桑面色冷了幾分。她從這男子身上看到了宋家人不該有的清高。

  “聖上是仁君有何可怕?”

  聽著陸扶桑低沉的語調,宋顧對躺在榻上的國主無端地生出了幾分同情。

  “是嗎……咳咳咳……”

  俯身用春盈留在榻側的帕子捂住嘴,陸扶桑不動聲色地打量了片刻立在身前的男子。

  這還是她第一見宋家的二公子。雖然在知曉宋顧有嫁與綏王的念頭之時,便記掛著與其一見,奈何總被俗務纏身,尋不著時機。

  陸扶桑端詳著宋顧的面容――唇紅齒白,隱有玉山將傾之勢,較上扶風的相貌……宛若天作之合……

  不過,想到宋允即將躡足皇夫之位,陸扶桑的心頭閃過幾番思量。

  宋允的野心她自是知曉的,而眼前這男子,無疑是宋允的棋子……只是,棋子一旦選出來,聽不聽拿棋人的話,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看上真不像宋家養出來的孩子……”

  陸扶桑含糊不清地衝著宋顧吐出幾個字。

  “呵呵呵……聖上說笑了……顧想知,在聖上心中,宋家的兒郎該是何種模樣?”

  宋顧微微抬頭卻沒有起身。國主未發話,他不敢起身。

  “至少該是拘謹的……”

  回憶著幼時與宋允初見時宋允那青澀的模樣,陸扶桑的眉間浮起幾分淺笑,枉她自視甚高,卻終究是落了那人的套。

  “聖上此言說的是家兄吧……”

  陸扶桑話音未落,宋顧面上立刻浮出了幾分涼薄的笑意。

  “怎麼,你與允兒有極大的不同麼?”

  輕笑著掃過宋顧的面龐,陸扶桑覺得面前的男子果真有意思。雖是維持了禮節,卻恰好把神色都落在她的視野內。如此注重小節,也算是個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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