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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那人才會有所戒心,才不會再次被傷害,才能清醒地守住立場,不被愛意所迷惑,達到三權分立的效果。

  “為了一個新世界……”像是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羅伯斯庇爾面上浮現出輕鬆的笑意,“那麼,讓我以朋友的身份祝福你們。”

  “我承認所有指控。”他說著,在訴狀上籤下名諱,“記得把我的墓志銘寫幽默一點。”說完這句他頓了頓筆。

  “算了,你和幽默這個詞就沾不上邊。”他說著又接著往下寫,一邊寫還一邊吐槽米諾斯。

  “幫我刻這句吧。”

  過往的人啊,不要為我的死悲傷,如果我活著你們誰也活不了。

  他為自己靈光一現的風趣笑得樂不可支,連告別的話都說不出,只是揮手致意。米諾斯出門時回頭看了他一眼,卻見他凝視著書架,帶著些懷念又悲哀的神情。當年米諾斯在阿圖瓦伯爵手下潛伏,羅伯斯庇爾舉辦的集會他無法參與,只能像現在這般兩人私下的見面,但是他聽說過那些集會,年輕而熱血激昂的夢想,描繪一個新世界的集會,那時還有丹東,德穆蘭,布里索,羅蘭夫婦……

  有些人米諾斯知道名字,沒見過真容,有些人甚至連名字都不被知曉,就湮沒在時間裡。後世若談論起這段時光,也許會批判他們的愚蠢,同情那些白白流淌的鮮血,願他們也能客觀而公正的看待,那些軟弱的妥協,那些強硬的政策,那些有罪或是無辜的生命,只是他們這些在黑暗中摸索的凡人,為改寫歷史所承受的痛苦和犯下的錯誤。

  以自由意志之名,以法蘭西之名。

  一周後,羅伯斯庇爾的死亡,為將近十年的動亂畫上了句號。

  1804年8月,繼《刑法》和《商法》之後,《法蘭西民法》正式頒布。意味著一切將有法可依,而法院改革將案件交由地方法院審理,對地方法院判決不服時才會上訴到最高法院,米諾斯也漸漸閒下來,大部分時間耗在王宮裡。

  “法蘭西不再由國王統治,所有一切行政活動將交於由人民自由選舉出的首相和內閣所管轄,整個主權歸屬於國民。”

  “另外,凡爾賽是凝聚法蘭西人民智慧與藝術的結晶,不再是王室的私有財產,將作為法蘭西國家博物館,有償開放參觀,所得收入將用於宮室維護和守衛支出。”

  “祝各位新年快樂。”

  1804年冬季,國王陛下的新年演講,正式將王室的行政權力放還。廣場新年的煙花在人群的歡呼中躍上天空,將夜色染上光亮,米諾斯聽見站在身邊的人輕聲說:“都結束了。”

  米諾斯側身看向雅柏菲卡,“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離開巴黎。”雅柏菲卡淡淡地說,他微微仰頭,像是同其他人那般欣賞新年煙火,下顎的線條一如既然的優美。十五年的歲月並未在他臉上留下太多痕跡,只是眼眸中有著時間的沉澱,無法化解的濃重。

  “去哪?”

  “回普羅旺斯,我想去獵鹿。”

  “獵場我賣了。”米諾斯接口道,而且都賣了十多年了,雅柏菲卡大概從未看過他私人的財務報表。

  這句話終於引來身邊人的注視,國王陛下倒也不惱,反而帶上了幾分寵溺的笑意,“我記得我還有一處帶湖的莊園,養著天鵝。”

  “每年虧損數千法郎那個嗎?也賣了。”法蘭西玫瑰的天鵝都和別人家的不同,美麗的外表下極具兇殘,聽說把去看房的商人攆了兩條街,後來倒是被一位帶著三個孩子的夫人買下,幸運的是沒出什麼問題。

  “還剩什麼?”雅柏菲卡乾脆也不回想自己名下曾有的不動產了,直接問道。

  “城堡。”米諾斯說,戰爭的年代為了湊夠軍費,他幾乎變賣了所有用不上的東西,反正他兩誰也享受不到。

  “好吧。”

  “還有一處新買的莊園,有獵場和湖,和一片橄欖園。”米諾斯不慌不忙地補充。得知雅柏菲卡能卸下權力的重擔時就開始著手準備,用於休養的莊園,從地理位置到裝修家具,無一不精挑細選,親自查驗。

  “如果不滿意,可以慢慢去挑。” 戰爭結束後,米諾斯把剩下的財產做了一些投資,經營著貿易的船隊和工廠,“你的財產現在足夠買下整個普羅旺斯。”

  “嗯,什麼時候出發?”

  “任何時候。”漫長的冬季,也是法院的農休假,一連三個月,過不了幾年,路尼那個代職大法官就能去掉前面的代職了。

  新年煙花最後一響升上天空,將觀景的陽台照的如白晝般閃亮,米諾斯舉起手中的酒杯。

  “敬法蘭西,我的敵人。”我的愛人。

  “敬法蘭西,我的朱麗葉。”

  “是嗎?半夜爬陽台的明明是我。”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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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一直尋找的,卻是自己原本早已擁有的;我們總是東張西望,唯獨漏了自己想要的,這就是我們至今難以如願以償的原因。

  ——柏拉圖《理想國》

  (END)

  ①。Star-crossed Lovers 莎士比亞形容羅密歐與朱麗葉的詞,很多畫家表達這個主題時會選擇畫羅密歐爬朱麗葉家陽台那幕。

  第42章 番外一 Le bien qui fait mal

  Le bien qui fait mal

  冗長的黑暗中,你是我唯一的光。

  ——《白夜行》

  “你對痛覺的反應不太正常。”米諾斯說。也許是先天的,又或者是後天原因,他需要知道,來確定下一步治療的方案。

  “我曾接受過審訊訓練。”雅柏菲卡回答。

  這意味著無數的暗傷和後遺症,一種莫名的力量攥住了米諾斯的心臟,讓他無法在那份記錄上寫下任何語言。

  做些什麼來緩解這種異常,他命令自己的理智,不要有感情。

  不要心疼。

  米諾斯不動聲色地將筆放下,一邊拉掉脖頸上的領結來緩解被壓抑的呼吸,一邊站起身。

  “你的訓練中,有關於性的嗎?”他問,帶著難以掩蓋的譏諷和怒氣。

  很好,請繼續傷害,像你希望那樣。

  “……並沒有,宗教法和身份都不允許。”秀氣的眉峰因為他冒犯的問話而皺起,但還是誠實地做了回答。

  肉體的歡愉會緩解心中的渴求。

  “宗教法已經失效,”米諾斯欺身過去,挑起對方一縷長發,曖昧地印上吻,冰涼柔順的髮絲沾染了手指的熱度,將發間的淡香蒸染得更為明顯,一縷一縷地滑過鼻尖。“殿下,如果你落入敵人手中,他們可不會放過你這樣的美人。”

  “情慾可是男人最大的弱點。”手指毫無阻礙地解開馬甲上的排扣,布面的圓扣從指尖上滑過,如同開啟一扇禁忌的門。

  “我想你在戰鬥課中應該學過,閉眼感受周圍的環境。”米諾斯解下雅柏菲卡的領巾,蒙住那雙藍色眼眸,被不含感情的清澈目光盯著,太難以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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