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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嘉抬頭,她臉上流過兩行清淚,眼睛更紅了,還有些腫脹,她哽咽道:“安如,我覺得自己太沒用了,那些學生根本不聽我的話,我沒有辦法讓他們信服我,我想我該回家的,這樣就可以不用在受他們的氣了。他們也可以不用再忍受我這樣沒用的老師了。”

  安如不知該怎麼安慰柔嘉,她也是第一次做老師,根本不知道如何去教好學生,如今也不過在邯鄲學步,學著自己老師的風格慢慢摸索著,好在她肚子裡還有些知識,才不至於丟人現眼。

  學生不好教,她是知道的。安如道:“柔嘉,我們從上海經歷許許多多的波折一路走到這裡,在我眼裡你一直都那麼堅強,我有信心你一定可以克服現在的難關的。你不是沒用,只是一時還不太能夠適應現在的工作的罷了。而且你若是回家了,豈不是要將我一個人扔在這裡孤單寂寞,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倒是我想找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安如向柔嘉眨眨眼,柔嘉轉瞬間破涕為笑,安如給她遞了張紙,她擦了擦臉上淚痕,聲音雖還有些哽咽,但已少了許多沉鬱。

  柔嘉笑稱:“有辛楣在,你永不會孤單寂寞的。”

  提及辛楣,安如神情有些怔愣,她勉強道:“柔嘉,以後別在我面前提辛楣了,大家平白尷尬。”

  柔嘉正色道:“這段時間,你和辛楣都不太正常,你們是怎麼了?”

  “我和他本就沒什麼,或許從一開始不過只是我一廂情願罷了。”

  聚會

  “安如,汪主任讓我請你去他家聚餐,你去嗎” 鴻漸專門跑了一趟安如的宿舍。

  安如不解,她問道:“我和汪主任並無來往,他請我做什麼。”

  “我們新來的幾位他都請了,說是給我們接風洗塵。我想著咱們初來乍到總是要與人處好關係,人家願意請我們,不去的話總過不去面子,我想問問你的意思,看你去不去,若是你不去的話,我也好給你同汪主任捎個口音。”

  鴻漸嘴裡的汪主任叫汪處厚,是學校中文系系主任,原本這主任之職該是李梅亭的,卻被汪處厚用關係提前占了去。

  安如對這些爭端還是有些了解的。

  鴻漸的話使安如好好思量了一會,雖然她不太喜歡參加這樣人多的聚會,但到底鴻漸說得有道理,適當的交際是有必要的,而且她也想見漸被傳的美若天仙的汪太太到底長什麼樣子。

  她道:“什麼時候,柔嘉會去嗎”

  “今天放學後,我剛剛問了柔嘉,確定她也會去的。”

  安如點頭,示意自己同意,然後和鴻漸約好下午一起過去。

  安如今天只有下午有一節課,上完最後一節課可以直接走人,她在鏡子面前足足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才決定下來自己該穿什麼衣裳去參加聚會好,最後一次站在鏡子面前的時候,安如換了一件米色大衣,望著鏡子裡打扮漂漂亮亮的人,她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轉身脫下大衣,又換上了一開始穿在身上的那件絳紫色的棉衣。

  然後毫不猶豫地拿好自己教案風風火火的出了門,不再管那跳動不規律的心臟。

  安如對人心思把握很敏感,一個月前,剛到三閭大學那會,她就感覺到辛楣對她態度的來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他在有意冷她,甚至故意躲著她。

  說起來每天還能碰上鴻漸幾面,趙辛楣卻偶爾才見到,那幾次見面也都以他的匆匆離開結束。

  她覺得自己真是夠傻的,給家裡人寄了那麼一封莫名其妙的信,不過好在她沒寫那人是誰,也算是能安一安她母親的心,讓她少為她感情的事發愁。

  至於趙辛楣,她自認為還沒那麼廉價,要反過來倒貼上去。說不定從頭到尾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罷了,誤會了別人的意思倒是她的不對了。如此,心中的那份喜歡便就此埋葬吧!

  十二月的天已格外地冷,天空中開始下起鵝毛大雪來,將世界裹地一片白茫茫的。

  安如戴好圍巾手套,才敢從教室里出來,南方的天氣大都在零度以上,雖然沒有北方的低,但卻是以濕冷出了名的,那冷刺到骨子裡去了,即使穿再多衣服都不頂事。

  她還有些不太習慣這濕冷的感覺,所以穿地很厚實,宋思銘是專門守在安如上課的教室外面,安如一出教室就看到他了,他一小伙子在普遍身高都不太高的南方算是很打眼的了。

  宋思銘一見她出來,便喊:“許老師。”

  安如停了下來。她因為長相偏小的原因,若是下課後和學生走在一起,別人都不會認為她是個老師,而以為這是哪個班的學生。

  所以若是出了教室,有同學在路上碰到她喊她老師在別人看來反而會很滑稽。

  安如自己也考慮到這些情況,所以上課時候會叮囑學生,若是課後碰見她是可以叫她名字的,如果她們覺得還不甚尊重,也可以叫她安如姐。

  宋思銘因為上學年紀晚,今年已經二十有二了,但真要他叫一位老師的名字對他來說卻還是有些壓力的。

  安如道:“思銘,說了叫我名字就好。”

  宋思銘笑笑不說話,他將筆記本遞給安如,說道:“上面的內容我都已經抄完了,現在還你。”

  安如驚訝,“只三天的時間,就抄完了。”

  他點頭,安如這才發現他眼睛底下濃重的黑眼圈,不禁問道:“你熬夜抄的。”

  “沒熬夜,我一向抄東西速度快,所以三天時間對我來說綽綽有餘。”

  宋思銘的聲音有些沙啞,安如是不相信他說的話的,若是不熬夜,根本抄不完這些東西,她心裡有數,卻沒拆穿。而是問道:“抄的時候有什麼疑問嗎”

  “疑問確實有些,只是現在已經放學,我再問這些問題的話該打擾你了。”

  “說什麼打擾不打擾的,授業解惑本就是我的職責,只要我在,就不需要有其他什麼顧慮。我們邊走邊說。”

  宋思哲不愧同年級當之無愧的第一人,他所詢問都是很深奧的問題,有些甚至安如都不太能解答上來,最後只得將自己所知道的一些有限的知識向他做了回復。

  這一問一答間,很快到了辦公室,安如只得遺憾地對宋思哲道:“思銘,我待會還有些事,今天只能到這裡了,若還有問題,我們留作以後討論。”

  宋思銘目送她進了辦公室,手緊緊地握成了一個拳,他閉上眼睛喃喃自語道:“去外面走走嗎?”

  宋思銘無疑是極優秀的,只是受限在了這方寸之地。若是給他一個更廣闊的平台,安如相信他的成就絕對不低。

  不做他想,她在文學系辦公室將東西放下後,才去了和鴻漸他們約好的地方。鴻漸和柔嘉已經等在那裡了,不見辛楣。

  鴻漸解釋道:“辛楣還有些事情,讓我們先走,他隨後跟上。”

  安如神色不變,她點頭說:“既然如此,那我們走吧!”

  汪處厚家是一棟西式小洋房,在內地里算是很洋氣的了。她們進去的時候,比他們還早到了一些人,其中就有柔嘉的室友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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