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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那竟是聯絡工具。昨日,他們聯繫我了。說今日日入①十分,可於景安碼頭相見。”

  話音一頓,她提議道,

  “不如去見見他們?也好放鬆一下。”

  >>>

  楊逍和紀曉芙到碼頭時,恰有一艘花船準時於岸邊靠下。

  洛昭言立於船桅,喝著一壺酒,閒卿坐在她身側,抱著琵琶有一下沒一下地撥著弦。

  “洛姑娘,閒卿兄。”

  他們登上船,方附手行了個禮,那船便翩然啟動,飄飄忽忽地游在湖上。

  閒卿一如既往沒有說話,雲淡風輕地點了點頭。洛昭言拾起地上的另一壺酒遞過去,豪爽道:

  “這酒是我們一位朋友所釀,很是甘冽,楊兄要嘗嘗麼?”

  “酒便不喝了。”

  他見狀推脫道,

  “近日諸事繁雜,怕擾了精神,犯下錯來。”

  “犯錯?呵……”

  閒卿聽聞不甚在意地輕笑了一聲,

  “便是事事深思熟慮,也未必都會如自己所想的發展。天道常在,這世界不缺任何一個人,但無論是誰,只要還在塵世的漩渦之中,便永遠尋不到清淨之所。縱使能如神仙妖魔一般活千年萬年,也是枉然。”

  言及此,他目光微斜,移到了身邊的女子身上,

  “當年的昭言也是事事謹慎一絲不苟,自小遠離紅妝,以男子的身份生存。為了盈輝堡的百姓和洛家想盡了一切,唯獨忽略了她自己。到最終還不是陰差陽錯落個身敗名裂的下場,盈輝堡也依然化為了廢墟。你可知,她本只有二十年的壽命。”

  話音落下,洛昭言微微垂首,素來正直明亮的眸暗了下去。閒卿放下琵琶,伸手與她五指相扣,待她也將目光放到他身上,才笑了笑,用另一隻手取過盛著酒的杯盞喝了一口:

  “如今,你們就要打到大都門口了,不是麼?”

  楊逍默然。

  他早年的夙願其實早已達成,元室頃刻便覆,恢復漢人江山不過是舉手之間罷了。至於如今真正讓他發愁的,其實已是他最厭惡的權謀鬥爭。

  難怪卿言二人會在此時聯絡他們。

  於是,他同樣俯身拾起一壺酒,兩手抱著酒罈朝前一揮作碰杯姿勢,高揚聲線豪氣干雲地笑道:

  “閒卿兄所言極是。那楊某便敬二位一杯。”

  >>>

  三日後,聯軍攻入大都。

  明教代教主楊逍禪位於朱元璋,攜妻退隱江湖,於中原武林再無訊息。

  只聽聞桃花島上桃林蔥鬱、飛禽走獸、仿若人間仙境,只是沉寂許久的桃花陣豁然重啟,再也沒人能踏入島中一查究竟。

  END

  ☆、3.5

  夜半,鳥雀無聲。

  紀曉芙於睡夢中睜開眼,慢慢蹭過身子抬首看向身側的人。□□好餘留下的些微觸感還被身體銘記著,他還閉著眼,雙眉微蹙,雙手緊緊地攬著她的身軀,仿佛是想抓住一個隨時可能逃走的東西。

  她伸出一隻手,慢慢撫平他的眉眼。

  與洛昭言和閒卿一路上武當山時,她已從周遭百姓的交頭接耳中填補出了從鬼界出來後的空白。楊逍此刻重任在身,本是不可消耗精力的時刻,可十年的生離,加上鏡中十年的可見卻不可觸,理智終是沒能戰勝本能。

  他一日日的蒼老與疲憊,她都於觀塵鏡中一覽無餘,本以為再見之後可以坦然面對,但當真正近距離觀察著他,觸摸著他,才越發覺得自己著實欠他良多。本以為一句“不悔”可以全了一切,可那消逝的意氣風發與狂傲不羈,以及視萬物為鄒狗的豪情,她又該如何找回?

  那日在鬼界重遇卿言二人,那閻羅王對他們說起她的身前經歷時,她清楚地看見他們對視了一眼,而後洛昭言嘆著氣搖一搖頭,扣緊了閒卿的手。

  仿佛是一種怒其不爭的無奈。

  喉頭又開始發酸。她小心翼翼地披衣下床,走到窗邊,望著許久未見的明月,仰著頭深深地吸入了一口氣。

  “曉芙?!”

  沒多久,室內突然傳來一聲略帶慌張的呼喊。

  紀曉芙下意識地側過頭去,卻無論如何都沒敢徹底回頭看向聲源處。她僵坐在原地,聽著張皇下地的腳步聲,而後在自己的正後方猛然頓住,很久很久後,慢慢靠近她。

  一雙手從背後環過,一個胸膛抵在她的後腦,他擁著她,將頭擱在她肩頭,熟悉的氣息在耳邊撕摩,那聲線卻又染上了些許嘶啞:

  “曉芙……”

  “我在。”

  她急忙覆住他的手,寬慰道,

  “別擔心,我在這兒。”

  他半晌沒有說話,沉默了不知多久,才咽著嗓子問道:

  “你……還會走嗎?”

  這話好似一把鋼刀深深地插入了她心裡最柔軟的地方,淚水轟然決堤,紀曉芙一時失了語言能力,許久,一邊流著淚,一邊笑著道:

  “自然不會了。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再也不分開。”

  既已死過一次,選擇回來,便是為了陪著心中摯愛。

  ——依照楊逍的聰慧不該想不到這一層,有此一問,只能說明過去的種種在他心中剜下的坑實在太深,鮮血淋漓、又肉骨見腐、無法再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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