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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雨對此也不太著急。相比之下她更在意還沒被找到的式神們,一天中大半的時間, 時雨都花費在外面。畢竟不論山兔還是青行燈的氣息都是時雨在外出時意外感知到的,毫無規律之下,時雨只能暫時滿大街碰運氣。

  只是, 雖然碰到了一些擁有奇特力量的奇怪人物,時雨卻始終沒有真正的收穫。

  空閒的時間裡, 時雨偶爾會不自覺地向滑頭鬼打聽酒吞的消息。聽說他已經回到了大江山組, 而且第一時間就維持著成年形態將所有不服氣的手下都揍了一頓, 這之後就帶著整個大江山的妖怪勢力消失不見。

  除了第一次得到了這樣的情報, 之後時雨再去問, 滑頭鬼就變得諱莫如深起來。

  時雨有時會憂心以酒吞童子現在的狀態到底能否一直壓制住那群嗜血的妖怪, 但內心深處又對他懷抱著強烈的信心,在深夜入睡時心情也總是微妙、忽喜忽悲。窗外每每月光如洗,室內空寂安寧,她的心情卻波盪起伏, 常常不能平靜。

  如果不是她很熟悉青行燈的魔力,也很清楚她並沒有對自己做手腳,時雨一定會以為這些莫名而起又無法排解的奇異情緒是她玩弄出來的把戲。

  滑頭鬼的承諾已然兌現,時雨外出了幾次,每次都是平安歸來,再也感覺不到像是上次的那種窺探目光。幾次之後,她終於能夠稍微放下心來。

  這天,窗外陰雨連綿,時雨不好出門,乾脆窩在自己的小屋中,用沾了靈墨的筆書寫符籙,補充一下所剩不多的存貨,時不時漫不經心地看看房間內新添的電視。

  山兔安靜地窩在她腳邊,小小的手中捧著遊戲機,打得如痴如醉。那激烈的打鬥效果音與按鍵聲分貝驚人,時雨卻神態自若。畢竟隔音結界是陰陽術中基礎中的基礎。

  吸血姬乖巧地坐在一邊,替時雨按住符紙翹起的邊緣,在她寫完一張之後,默默換上新的。

  燈籠鬼默默漂浮在山兔的身後,一雙豆子眼炯炯有神地看著山兔的操作,看到精彩之處,還會跟著嗷嗷叫出聲來。

  氣氛一片祥和,徒餘角落中的一盞青燈散發著淒涼的光輝。

  大約半盞茶的時間過後,時雨微微伸了個懶腰,將毛筆擱在一邊,神色有些鬆懈下來。

  她的目光在周圍的妖怪們身上逡巡一圈,最後轉向了青行燈所在的角落。

  那青燈中的火苗驟然向上躥升一段,一瞬間幽光大盛。但轉瞬之間,那火焰又很快縮了回來,可憐巴巴地縮成一小團在空中搖曳。

  時雨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是來自某隻燈的彆扭的討好,其所傳達的殷殷和解之意昭然若揭,心中一直堵著口氣的時雨也不由放鬆下來。

  她輕快地站起身,走到角落將青燈抱在了懷中。

  正準備正式接觸青行燈的封印,但此時,原本一直播放著一部非洲紀錄片的電視屏幕突然一閃,緊接著在畫面下方緩慢地閃過了一條插播新聞。

  京都美山町處突然湧現大量蜘蛛,請附近居民注意關閉門窗,近期不要出門——

  時雨緊盯著屏幕右下角畫面中那片漫山遍野爬過的蜘蛛群,心中湧起一陣莫名的熟悉感。大部分蜘蛛種群的繁殖季節是在深夏,此時的時間勉強能夠得上,但正常狀況下的蜘蛛怎麼也不會發育到這種個頭,更不會成群結隊明目張胆地襲擊人類,更重要的是——

  那群蜘蛛,真的十分十分眼熟啊!

  “絡新婦。”

  時雨猛地轉過頭,與坐在身邊的吸血姬對視著,隨後看著她篤定地點了點頭。

  “這下還真是……鬧大了啊。”時雨露出苦笑。此時的畫面中,已經出現大量全副武裝的警察,開始漫山遍野地噴灑殺蟲的藥水。

  出乎眾人預料的,剛才還顯得來勢洶洶的蜘蛛群,似乎十分畏懼警察、或是他們攜帶的藥水,總是,很快就放棄了前進的趨勢,四散逃開了。

  片刻之後,這片農田上就只剩下被踐踏得一片狼藉的作物和各種各樣的腳印。時雨敏銳地注意到田地上幾乎沒有一隻蜘蛛的屍體。

  很顯然,這蜘蛛並不是用普通的殺蟲藥水就能解決的,但它們還是撤退了。為什麼?是為了避免將非自然的力量展現在普通人面前嗎?

  時雨可不覺得絡新婦有這樣的不擾民覺悟。

  而且,能控制這種數量的蜘蛛群,除非絡新婦已經脫離了封印。

  問題也就出在這裡。以時雨和絡新婦的契約聯繫,她如果真的脫離封印,時雨怎麼也不會毫無感覺。

  這真的是絡新婦嗎?時雨有些困擾地皺了皺眉。此時插播新聞已經消失了。電視畫面恢復了之前的非洲糙原,兩隻幼獅在攝像機的拍攝下玩耍。

  時雨走到窗邊,望著屋檐下流淌的雨水出神。心中已經打定了注意。

  真正有用的信息,必須要親臨現場才能發掘出來。

  懷中的青燈微微震顫著,仿佛在訴說著什麼,略帶著一點催促的意味。

  第201章

  踏入這片土地的時候,展現在時雨面前的, 是一片漆黑的焦土地獄。道路邊坐落兩排枯樹, 田裡尚未長成的禾苗萎靡在地,完全看不出曾有的風吹起金黃麥浪的美色。

  “真慘啊。”周圍人議論紛紛著, 危機散去後兩日, 仍有這樣多的人結伴圍在事故地點, 或是新奇、或是怨恨, 強盛的人氣甚至將滯留的妖氣都衝散得差不多了。

  時雨的到來如同匯入海洋的一滴水, 悄無聲息地融入在了人群里。

  她默默觀望著被眾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一隻蜘蛛屍體,耳邊是人群紛雜的細語。那隻小生靈的殘軀保存大致完好, 八隻漆黑單眼仿佛還殘存了生氣,靜靜與時雨對視著。

  “據上面的人說,這次的蜘蛛可毒!被污染的田地已經養不活稻穀了, 再種上也沒用,而且說不定整個美山町今年的收成都要降!”

  “可邪門了!怎麼會突然出現這種毒物!”

  “……是因為去年的豐收祭有何不敬之舉嗎?肯定是豐月神降罪了!”

  “看起來更像是妖物作祟啊!前些日子不是有個自稱除妖師的男人在村里到處轉悠嗎?也許是他真的找到了什麼妖怪!”

  “可惡的外鄉人!指不定招惹到什麼可怕的妖怪, 卻要我們美山遭殃!”

  說著說著, 話題就逐漸演變成了對於外來者的批判和怨責。

  時雨在民眾們愈發投入的指責中抹了把冷汗, 將原先的疑問咽回肚子裡, 默默退了出去。

  她想了想, 決定等這裡的人都冷靜下來再尋機細問, 回憶起剛才聽到的一些細節,她慢悠悠地沿著土路行走,身影在樹木的遮掩逐漸消失。

  這個過程中,間或有人不經意間抬頭看向那個方向, 卻始終沒有人發現少女漸行漸遠的背影。

  在逐漸工業化的大背景下,這個地方還難得保留著淳樸的古日本鄉間風味。時雨走了不長的一段距離,就有十來座結實高大的茅屋映入眼帘。裝飾古樸,略有風味。

  道路變得寬敞了一些,除了房屋之外都是低陷的田地,黑灰的土壤與蔥翠作物交相輝映,顯出一股勃勃的生機與可愛來。與剛才見到的遍地枯黃的壓抑場景相比實在是天壤之別,時雨原先有些凝重的心情,也在這樣安逸的情景下緩和了一些。

  就在此時,迎面走來了一個瘦高的少年。

  他有一頭淺淡的亞麻色短髮,皮膚白皙,面容清秀,穿著白襯衫與黑色休閒褲,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男高中生。唯一與眾不同的,是那少年肩上趴著一隻身形肥胖的招財貓。

  兩人面朝面行走,少年那雙與頭髮同色的眼眸自然而然地望了過來,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含義,但因為眸色的緣故,莫名給人一種溫柔的感覺。

  身形交錯的時候,時雨沖他頷首,那少年也禮貌地對她點點頭,兩人沒說一句話,就這樣背對而過了。

  ‘有個自稱除妖師的男人在周圍到處轉悠’時雨腦海中迴蕩著這句話,回味片刻,怎麼也不覺得剛才那少年是除妖師,很快就將剛才的偶然拋在腦後。

  而在她的背後,少年走了幾步之後,突然停下腳步,忍不住回頭看了看。

  在他的眼中,剛才的少女,連同她身後跟著的一連串妖怪,身形都仿佛籠罩在霧色里,朦朧間看不太清晰。

  “夏目!”肩上的貓咪突然開口了,語氣不太友善,“你個笨蛋,別又開始多管閒事!”

  “哈哈,抱歉。”少年微笑起來,側著臉,那雙琥珀般的眼眸注視著自己臉頰邊的那張大臉,習以為常地安撫,“忍不住就有點在意起來了。貓咪老師,那個領頭的女孩子是人類嗎?”

  “那個啊,誰知道。”招財貓漫不經心地答道,隨即,一隻肉掌毫不客氣地拍到了夏目臉上,“比起這個,快點回去啦!塔子一定在等你了!中飯!我要吃中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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