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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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倒是知道梓桃的處境,只是他無暇來解救梓桃,二皇子病了,他與太后冷戰幾日,終究還是服軟了,一個是老母一個是稚子,他處在中間,總是要擔待些的。

  太后拉著皇帝的手坐在二皇子病榻前,又將二皇子的手也拉著和皇帝的手握在一起,語重心長道:

  「父子之間哪有隔夜仇,皇兒,母后知道你對宏兒抱有厚望,他是你的嫡長子,當初他出生時,適逢元後新喪,宏兒又奄奄一息的模樣,你拉著我的求我,讓我照顧宏兒,哀家這一養,便養到了如今,你素日裡孝順,常來壽康宮請安,哪回不要看看宏兒,愛之深責之切,正是因為你疼愛他,才對他分外嚴厲。」

  太后憶起往事,話音里有幾分惆悵,一個是她唯一的兒子,一個是她最疼的孫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決不願看到他們父子反目。

  「宏兒,祖母知道你也喜歡你父皇,若不然也不會你父皇表現出對其他皇子一點恩寵,你就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你是巴不得你父皇只愛你一個是不是?」

  二皇子躺在床上,被被子捂的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個小腦袋來,被太后說破了心事,臉上顯出羞赧紅暈來,眼神飄忽不定亂瞟,就是不看皇帝。

  皇帝以尷尬的咳嗽聲作掩護,也不置一詞。

  太后無奈扶額:「你們父子兩呀!真真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不僅長的像,這傲嬌的性子也像。皇帝,你哄女人就知道說甜言蜜語,對著嫡親兒子就不能說兩句軟話了?宏兒,你素日裡在我跟前嘴甜的很,怎的在你父皇跟前就成了鋸嘴葫蘆?」

  二皇子瞧了太后一眼,又覷了皇帝一眼,眼神還是別彆扭扭的亂瞟,就是不吭聲。

  皇帝摸了摸鼻子,還是放下了身段,兒子病著呢,他一個大人,總不能跟小孩子計較。

  「宏兒,這回是父皇不好,不該對著你揮巴掌,父皇保證再沒下回了。只是你這性子也得改改,你便是不喜歡庶枝,她們畢竟是你的庶母庶弟,面上情分總得維持,你回回那般臉色,叫父皇面子往哪兒擱呀?」

  二皇子聽罷,委屈的撅起嘴巴,父皇就不能不要三宮六院庶子庶女嗎?就只有母后和他不好嗎?就算母后沒了,他找了別人,可為什麼要再生孩子,尤其是生了四皇子,父皇把他放在哪裡了!

  難得皇帝主動服軟,太后做中間人,二皇子面前擺滿了台階,他若是再不下來,就真的要在那神壇上孤獨終老了。

  皇帝瞧著兒子撅起嘴巴委屈點頭的模樣,那通紅的小臉,那水亮的眸子,怎麼就那麼像梓桃呢!只他如今是不敢提起梓桃的,好不容易修復的母子父子關係,不能因為梓桃又分崩離析了。

  所以在小順子小心翼翼的打小報告說皇后留了梓桃在坤儀宮抄經時,皇帝選擇了沉默,他是知道皇后的性子的,最喜歡爭風吃醋,但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心裡不爽快,嘴上說幾句狠話也就是了,頂多小小搓磨一番,多壞的事她做不出來。但他若是急吼吼的去救梓桃,皇后醋意大發,又要鬧個沒完,他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後宮,又要風起雲湧,相反他對梓桃不聞不問,皇后心裡舒坦了,也不會再讓梓桃待在坤儀宮礙眼。

  果然,皇后留梓桃在坤儀宮偏殿住了一晚,說灼華居不是在修葺嘛,梓桃嫌那兒吵,正好到坤儀宮來住兩天。梓桃滿心不願,卻也不敢違逆,將就著住了一夜,這一晚上她一直等著皇帝來救她,可他終究沒來。

  第二日請完晨安後,皇后便放梓桃回去了,在意識到梓桃在皇帝心中也沒多重要後,皇后心裡便舒坦了,最起碼在皇帝心裡,她這個正妻才是最重要的,他不會為了妃妾掃她的面子。

  梓桃帶著沒抄完的經書一起回了灼華居,皇后限定她五日之內抄完,抄完之後自己送到壽康宮去,她忙著呢。

  梓桃抄完經書後,臉上的傷也好了,灼華居的小廚房也完工了,皇帝也幾日沒來了。

  她帶著抄好的經書去了壽康宮,意料之中的吃了閉門羹,守門的小太監對她也不那麼熱絡了,假笑著說進去通秉,晾了梓桃半日才出來,接下了梓桃的經書,遣她回去。

  梓桃不羞不惱淡然自若,正欲轉身走時,壽康宮朱紅色宮門裡頭走出個人來,卻是當日和她一道請安卻被拒之門外的何采女。

  真是風水輪流轉。

  何采女笑盈盈的向梓桃福了一禮,嬌聲道:「婢妾正要走呢,陸姐姐便來了,合該太后娘娘雅興,這兒斷不了絲竹之聲。陸姐姐如何不進去?」

  梓桃面色淡淡:「我是來給二皇子送經書的,經書送到了,自然該走了。」

  「姐姐如何不進去請個安?」

  何采女笑的得意,梓桃忍住心中怒氣,沉聲道:「太后沒宣我進去。」

  「呵呵~」何采女掩唇嬌笑:「姐姐真愛說笑,宮裡誰人不知,太后娘娘最喜歡陸姐姐了,如何會不讓姐姐進門?」

  梓桃拿看死物的眼神看了何采女一眼:「太后不喜宮裡太過熱鬧,嫌吵得慌,你去了我自然就不用去了,就像上回,我去了,你自然就不用去了。」

  梓桃說罷帶著碧絲飄然離去,她怕自己再留下來又會生出事來。

  何采女望著梓桃離去的背影,眼中迸出火花來,等著吧,搶走太后的青眼只是第一步,接下來,便是皇上的寵愛了。

  梓桃回到灼華居後,心中湧起無限委屈,明明她沒有做錯什麼,可是突然之間,太后就厭惡她了,皇上也冷落她,連何采女這樣的都能踩她一腳,她怎麼就變成這副處境了!

  崔嬤嬤勸慰她道:「陛下不來找您,你可以去找他呀,正好有了小廚房,主子親自下廚做幾樣點心,陛下會喜歡的。」

  梓桃故作堅強撇過頭去,悶聲道:「不去,他心中有我,自然會來,若當真不喜歡我了,我上趕著去,只會惹他厭煩,我又不似其他人有兒子有娘家,陛下可不需要看什麼面子。」

  進宮以來一直順風順水,她確實是心大了,如今一點子委屈她都受不得,想等著皇上來哄她。她知道自己不該如此,只是心裡,就想驗證些什麼,。

  就這麼耗著耗著,轉眼到了端午,皇帝已有大半月沒來灼華居了,前段日子是梓桃傷著臉,在太后那邊又招了眼,皇帝冷了她些日子,後頭則是梓桃來了葵水,依著皇帝的風流性子,更不會踏足灼華居。

  梓桃一邊在心裡抱怨皇帝沒心肝,寵她的時候恨不得將她泡到蜜罐里,冷她的時候直接將人丟到冰水裡,而且是一頓飽一頓飢的,別看梓桃年紀小,經了這麼幾回魚水之歡,已經食髓知味了,皇帝這麼長時候不來,她確實有些難耐。

  思及此處,梓桃便想起皇帝大她許多,都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等她三四十的時候,皇帝已經四五十了,還能滿足她嗎?而且那時候她人老珠黃,皇帝恐怕不會來看她了,屆時,她就像宮裡如今這些怨婦一般,擺出張刻薄相,對著新進宮的鮮嫩小姑娘橫挑鼻子豎挑眼。

  天吶!她在想什麼!好羞人!

  碧絲正在給梓桃梳頭,梓桃突然一個激靈,碧絲手一抖扯了一下梓桃的頭髮,後者忍不住嬌呼了一聲。

  「呀!」

  碧絲忙鬆了手給梓桃揉揉:「奴婢該死,主子扯痛了嗎?奴婢給您揉揉。」

  紅菱聽了梓桃的叫聲也忙忙趕過來,一把推開了碧絲,自己給梓桃按揉:「笨手笨腳的,怎麼扯痛了主子!主子臉都紅了!主子哪裡疼?是這兒嗎?」

  梓桃看了一眼懦懦站在一邊的碧絲,不自在笑道:「無事,是我在想事情,被嚇了一跳,不是碧絲扯痛的。碧絲快過來,再磨蹭趕不上夜宴了。」

  碧絲連忙應聲,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紅菱,紅菱不情不願的讓開,心想她也要學會梳妝,以後還有碧絲什麼事呀!

  端午宮裡有家宴,雖說是家宴,卻不是皇帝帶著後宮這群女人組成的,皇室宗親都要參加,人頭還是不少的,男女分席而坐,中間用屏風隔著。梓桃位分不高,位置排在後頭,對那些皇親國戚也不熟識,輕易不往貴人跟前湊,只坐在自己位置上吃點心。宮宴上的膳食中看不中吃,就跟造型別致的模型似的,你想吃不知從何下口,而且輕易會顯得你粗俗,梓桃再饞也還是要顧著些形象。

  但點心就不一樣了,梓桃覺著就是因為御膳不好動筷,才準備了點心讓賓客充飢,宮宴上的點心精巧別致美味可口,而且以甜食最多,正合梓桃胃口。

  皇帝瞧了眼兀自吃點心吃的歡快的小丫頭,心中很不是個滋味兒,他以為梓桃很喜歡他的,他這樣久沒去看她,她性子嬌不願主動獻媚,但心裡一定是煎熬的,肯定沒少背著人流眼淚,一定是吃不好睡不好瘦了一圈兒,但如今一瞧她那圓潤模樣,哪裡像過的不好?真是沒心沒肺的笨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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