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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後,現在仍然為立海的神之子牽腸掛肚的人還剩下多少?

  他的病房從最開始的熱鬧到冷清,就是最好的證明。

  時間不會因為缺少幸村而停止往前,病魔拖住了他的腳步,而其他人依舊要向前走。

  鈴木鈴花垂下鴉羽般的長睫毛,因為命運就是不公平的呀。再痛苦也無法替別人承受,再悲傷也無法代別人體會,分享會減輕苦楚嗎,會增加喜悅嗎。可是,喜怒哀樂,都只是人一個才能真切感受的情緒啊。

  現實是很殘酷的,但是小孩子想要的不是真實而是童話。

  “丸井君並沒有‘無憂無慮’吧,你不是正在擔心幸村君嗎?”鈴木鈴花看著他大而圓的瞳孔,“沒有人是無憂無慮的哦,幸村君要打敗病魔,而你要打敗對手。”

  “不是說好了嗎?把關東大賽的冠軍作為幸村君手術成功的賀禮。”

  想到因為雨天延期的決賽又要到來,丸井文太終於恢復了一點活力,明亮的眼眸里閃爍著必勝的信念。“那是當然的啦。”

  但是。丸井文太又忍不住想,沒有人是無憂無慮的。那麼,鈴木鈴花呢?

  鈴木鈴花在憂慮著什麼,她有想要打敗的東西嗎?

  她有沒有像自己一樣為那次“約會”而煩惱,有沒有像自己一樣輾轉反側又心跳不已呢……

  鈴木鈴花究竟在想什麼呢。

  如果她不願意讓別人知道,那麼真田弦一郎永遠也猜不到她的想法,如同他看不透幸村精市。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鈴木鈴花和幸村精市的確很像。

  真田的母親曾經開過他們三人的玩笑:“看來弦一郎就是對這種類型沒轍呢。”

  其實這句話也沒有什麼錯。

  鈴木鈴花是第二個能讓真田弦一郎聽命於她的同齡人。即使她在真田熱愛的網球和劍道上都沒有特別的愛好,即使她私下裡大膽任性是真田最討厭的性格。

  即使,他的好友幸村精市暗戀著鈴木鈴花。

  但是……喜歡就是喜歡,而真田對此毫無辦法。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這種莫名的三角關係。

  什麼時候從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和柳蓮二的鐵三角,變成了他們兩個和鈴木鈴花之間曖昧難解的關係?

  真田自己也記不清楚了。

  只是從某個時間之後,原本填滿了比賽訓練,劍道書法,家庭,社員好友和學業的記憶里又被塞進了無數個關於鈴木鈴花的片段。

  無論是他和鈴木鈴花還有幸村一起走出立海校園大門的場景,還是鈴木鈴花看著球員們練習的專注眼神,全都被牢牢地印在腦海里。

  明明已經知道幸村喜歡的人就是鈴木鈴花,真田不應該再關注她。

  可是鈴木鈴花偏偏向他告白了。

  真田弦一郎根本無法拒絕。

  兩個互為好友知己的男人喜歡上同一個女人的結局是什麼?社會輿論會責怪那個女人挑撥毀了一段友誼。

  但真田從來不曾覺得這是鈴木鈴花的錯誤。責怪她太過優秀還是責怪她選擇了自己?

  他只是責怪自己為什麼是後來者,為什麼喜歡得比幸村晚,所以連說出口都顯得那麼卑鄙。

  “……鈴花?”

  真田弦一郎震驚地看著出現在真田公館裡的少女。

  鈴木鈴花換上了白衣黑裙的劍道服,端坐在古樸道意的和風庭院裡,她的長髮被高高地束起,落在暮色里像是平安時代的浮世繪。

  “我請鈴花來的。”真田的母親坐在少女對面笑笑,“我聽說鈴花對劍道有些興趣呢,弦一郎剛好可以教教她。”

  “母親。”真田斂起眉,對母親的自作主張並不高興。但這阻止不了真田母親起身離開。

  於是這間真田常用的練習室里就只剩下他和鈴木鈴花兩個人。

  “抱歉。”真田對著坐在原地的鈴木鈴花露出一個無奈的眼神,“母親她還不知道情況。”

  “伯母認為我們的感情出現問題了呢,其實也沒錯不是嗎。”鈴木鈴花優雅地站了起來,從武器架上拿下一把竹木劍。

  她自顧自地穿上護甲面具,全副武裝之後才微微蹲下身體,擺出了一個基本姿勢,“來都來了,比一局?”

  真田一眼就能在鈴木鈴花身上找出好幾破綻。對劍道有興趣……?

  一年級的鈴木鈴花是這樣問他的。

  “真田君,聽說你在劍道上也很厲害呢。”

  “……和網球一樣全力以赴就是了。”

  “會劍道的男人很帥氣哦。”

  後來他們交往,戀愛,約會,做著一切戀人會做的事情。真田教過鈴木鈴花打網球,教過她劍道,雖然她從來都是沒耐心學完的,但總算會了一點皮毛。

  已經換成和服的少年站在鈴木鈴花的對面,他沒有帶上防具,只是在腰間別了一把劍。真田弦一郎沉下氣勢,佇立在地板上的雙足不動如山,睜開的雙眼卻像出竅的利刃。

  沉浸在真田的威勢中不知道過了多久,鈴木鈴花覺得握著劍的雙手有些酸澀,但她稍一動作,一道帶著寒意的劍風便撲面而來,讓人汗毛聳立。

  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鈴木鈴花卻遲遲沒有等到真田的劍敲下來。她睜開眼,看到真田已經放下了手中的劍,而她胡亂提起的竹劍正抵在少年的心口。

  “一劍定勝負,你贏了。”退後一步,真田說出了判決結果。

  “等一下,刺中胸部不算有效打擊吧。”鈴木鈴花伸手摘下面具,甩了甩變得有些凌亂的馬尾,“真田君是不屑和我比嗎?”

  沒想到鈴木鈴花還能記得規則,真田弦一郎突然有種複雜的心情,原來他說的話,鈴木鈴花也有認真地記著。

  “不是。”他又上前了一步,抱住了鈴木鈴花,“我只是……不能攻擊你。”

  鈴木鈴花聽到劍落地的聲音。

  扔掉自己的武器,不是武士的大忌嗎?鈴木鈴花閉上眼睛,任由真田抱著自己。

  閉上眼睛之前,她看到了好感度列表中真田的名字。

  真田弦一郎,好感度:100。

  鈴木鈴花有時候也會受到靈魂深處的拷問,這樣玩弄人心真的沒事嗎。總覺得有一天會出現一個正義人士來打倒她這個女魔頭。

  騙取別人的愛意卻不付出一丁點真心,真的很像反派呢。

  看著蹲在自己家門口的切原赤也,鈴木鈴花露出了一個艷麗的笑容。

  但是,這個世界向來偏愛壞蛋。

  “切原君。”鈴木鈴花站在切原赤也前面,蹲坐著的少年堪堪到她的腹部,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平時再怎麼張牙舞爪都顯得乖巧可愛。

  “回來得太慢了!”切原抬起頭,捲曲的黑髮下,綠色的眼睛倔強又藏著一絲膽怯。“你究竟去哪裡了?”

  沒有回答切原的問題,也沒有掏出鑰匙開門,鈴木鈴花反而彎下腰,撩起切原赤也額前的黑髮,吻了一下他光潔的額頭。

  “在等我嗎?”鈴木鈴花直起身子笑了笑,“赤也做得很好哦。”

  這下切原赤也什麼疑問都沒有了,腦袋裡暈乎乎成一片,被人領進房間裡還恍惚著。

  “那麼……赤也這麼晚來找我有事嗎?”鈴木鈴花放下包,對著沙發上的少年笑了笑。

  “沒什麼啊。”切原赤也移開眼,“不是還剩最後一個boss沒打嗎,我現在來幫你打掉。”

  一個兩個,都這麼不坦誠呢。

  上次之後明明沒有再來找她,現在反而想起來了嗎?

  鈴木鈴花打開遊戲,坐到了地上,她仰視著沙發上的少年:“剛好和上次相反呢。”

  想到了上次發生了什麼,切原赤也覺得渾身上下更燥熱了,他不耐煩地擺擺手,想揮去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快點開始吧!”

  “遵命。”寵溺地笑起來,鈴木鈴花按下開始鍵。

  雖然最後的boss冰霜女王有四次變形,每下降25%的血量就會發生一次進化,但是因為有切原赤也在,生命力頑強的黑袍法師殘血撐到了最後。

  雙人模式默認只要一個人活著,等同於兩個人一起過關。

  剛想放下遊戲手柄慶祝一下,鈴木鈴花就發現雙人模式下還有一個怪物。嘆了口氣,鈴木鈴花看著屏幕里冒著火焰的大boss,打倒冰霜女王還有炎王啊。

  這個火系boss炎王更難對付,鈴木鈴花的白甲騎士早就躺屍了,只剩下切原赤也獨自奮戰。

  結果切原操縱的角色也掛掉了……

  “沒事啦,這個boss太難了。”鈴木鈴花出聲安撫,但看起來毫無作用。

  切原赤也緊了緊手裡握著的遊戲柄,“再!來!”

  點開存檔,讀檔重來,黑袍法師跟在騎士身後又來到可怕的炎王跟前,結果仍然是一同葬在火焰之下。

  “啊啊啊,可惡。就差一點了,再來!”切原赤也撓了撓捲髮,激動得有些紅眼。

  法師和騎士又犧牲了。

  “再來一次!”

  炎王殺死了一路披荊斬棘闖到這裡的兩個勇者。

  “可惡可惡!再來!”

  大陸仍然被炎王統治著,終結邪惡的那一天似乎永遠也不會到來。

  “啊啊啊!”

  鈴木鈴花按下了遊戲的暫停鍵,驚訝地看著惡魔化的切原赤也。

  ……遊戲打不贏也會惡魔化?

  她果然無法理解這個世界的邏輯,所以她早已經放棄理解了。

  “惡魔”版切原赤也的速度和力量上升了無數倍,攻擊性也變得很強——強到讓他襲擊了阻止他繼續遊戲的鈴木鈴花。

  鈴木鈴花躺在冰涼的地板上,她看著壓制住自己的切原赤也忍不住想,真的是和那天剛好相反呢。

  “別妨礙我!”

  少年的雙眼已經充斥了血色,碧綠色的眼珠被掩埋在鮮紅里,完全找不到一點點和切原赤也有關的地方。

  之前鈴木鈴花還試圖解釋這種變化,狂躁症?紅眼病?……完全不對。

  但是,鈴木鈴花想,就算變成這樣了,也依舊還是切原赤也,對吧?

  她伸出手想要撫摸他鮮紅得可怕的眼睛,卻被切原躲開了,不過鈴木鈴花還是觸碰到了他微顫的睫毛。

  啊啊,狗變成狼了呢。

  那雙危險的赤目注視了鈴木鈴花很久,也沒有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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