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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忙吃了些早飯,便往裴汲家裡去,可到了他家,卻被管家攔了下來,裴汲的母親他的堂伯母沈氏出來見了他,只見沈氏臉上顯而易見地有些薄怒又有些許淚痕,薛洋想著莫不是裴汲有什麼不好。

  果然沈氏語氣有些冷淡道:“你十九哥今日身上又不大好,還在屋裡睡著,二十七郎還是先回去吧。”

  薛洋吃了一記閉門羹忽覺有些不爽,雖然是自己未應邀而來在前,可是這是裴泫同裴汲的交情,又不是他同裴汲的交情,何況他同裴素交易的條件中只包括侍奉祖父母,可沒有包括其他的什麼人,諸如裴汲之類的不過是應付而已,想到這裡,他便果斷地同沈氏告辭,回了自己家裡。

  又過了十數日,裴覺卻面色焦灼地來找他,二月下旬里的天氣尚有些春寒料峭,那時薛洋同他祖父爺孫兩個正在院子裡裹著薄襖料理桃樹,只等著四月里桃花盛開。

  裴覺卻帶來了一個讓人沮喪地消息,正月里得了唐寄的回信後,裴覺又按例寫了問候信給他師傅,但往常十數日便能得到的回信,卻遲遲未至,裴覺便隱約覺得有些不妥,托人打聽了方知唐家堡又出了叛徒,此次叛變原比上次兇險,參與的人數更多,大有要一舉擊垮這蜀中名門的勢頭,尚不知是否又江湖其他幫派參與,但唐寄那邊已然被困,傳遞不出任何消息。

  薛洋看著裴覺憂心忡忡仿佛想立馬插翅飛往蜀中的樣子,便輕嘆道,原以為等了那麼久終於在尋回曉星塵此事上該有進展了,卻誰知又出了這個叉子。

  他心說,果然曉星塵還是不願意被我尋到。

  ☆、凱風自南

  裴覺走得甚是匆忙,薛洋不知他此去會帶來怎樣的消息,但心裡卻一點的也不焦慮,時至今日早已料定要尋回曉星塵本就該是件極難的事情,何況如今便是知曉了宋嵐的行蹤,他也脫不開身立馬去找他,畢竟他和裴素約好了要好好當個稱職的孫子加兒子,大約就是裴老太爺尚存活於世一日,他就得一直以裴泫的名義活著。

  裴三二月底告了假往蜀中唐門去,三月下旬便又趕了回來,薛洋見他面容憔悴還有些失魂落魄,原以為他師傅唐寄恐怕在這次騷亂中已遭不測,所以他小叔才這幅模樣回來,但裴覺卻說唐門之圍已解,唐寄也安然無恙,宋嵐近年行蹤被外門弟子詳細地記錄在冊子上,由唐寄交給了裴覺帶回來給薛洋查閱,並且為了方便以後繼續調查宋嵐的蹤跡,唐寄還送了一塊內門弟子的令牌,只要有人拿著令牌去唐門任何一個分舵,都能得到想要的情報。

  薛洋雖然有些好奇裴覺的異樣,但終於還是沒有多問,後來裴覺說公事繁忙乾脆搬去工地住了,薛洋就更沒機會問了。

  他翻看唐門遞來的情報,原來宋嵐這些年去過很多地方,漠北黃沙、東海濤浪、關山雪嶺……他甚至一度回過晉中白雲觀,而今卻深入南疆,到了苗人聚居的村寨。

  薛洋不由地眯起眼睛,都是異族扎堆的地方,宋嵐呀宋嵐,為了尋回曉星塵你也是盡力了。

  然後就覺得對宋嵐的厭惡似乎消弭了那麼一點。

  薛洋把小冊子同唐門的令牌揣在懷裡,繼續他裴氏公子哥的日子,每日不過陪著他爺爺下下棋或是陪她奶奶曬曬太陽逗逗貓,四月初的一日,剛過清明,春雨方歇,暖風向晚,裴老太爺攜了孫子在院子裡收拾被雨打落的桃花,門口的小廝卻來報說有位生客要見三爺,小廝形容來人風塵僕僕似是遠到,裴老太爺便請他進來一見。

  和爺爺先到了客廳,薛洋才見這位遠客由門童領著過來了,他外頭披著一件黑色披風,露出一身藍黑勁裝,一看便知是個江湖人,只是既未負劍又沒帶刀,不知用的什麼武器,此人年紀三十上下,身材挺拔,儀表不俗,面容俊美,只是在左邊眉毛的上頭有非常明顯的疤痕,令其容貌失了完美,然而好在臉上有這道疤很,若非如此他作為男子就有些陰柔了。

  他一開口,薛洋心下便瞭然了。

  帶著川音的官白讓薛洋確定來人必是唐門弟子無誤。

  男人說裴覺是他朋友,言談得體,態度謙謙,老太爺便讓了一回茶,告訴他裴三住到工地去了。

  薛洋細觀他面色,察覺對方有些為難,又想到他叔回來時的表現,便覺得其中有故事。

  那人得知裴覺住在工地上便辭了去,薛洋一時好奇便跟在他後頭,哪知剛拐上大街,那人便沒有了蹤影,薛洋只能往回走,誰知走著走著後腦卻被石子砸了一下,他轉頭卻見唐門之人立在樹上,叉著雙手朝他笑。

  他說:“你是時謙的侄子裴泫?”

  薛洋點頭,心想叫得還挺親熱,唐寄你居然親自追來了。嘴上道:“堂主只需問問自家弟子就能知道我三叔的行蹤,何必親上我家來問?”

  唐寄卻笑而不語,他隨手拋來一物,薛洋順勢接住,卻是另一塊銀制的令牌,上頭鏤著一個宿字。

  “你小子還挺聰明,以前便常聽時謙提起你,如今見了更覺得與你還頗有些眼緣,今日此物便送你當見面禮了,不要亂用,有性命之餘時可向唐門弟子出示此物,當助你度過難關。”唐寄扔完東西便走了。

  薛洋心說,還挺任性,堡主的東西這麼隨便就送了。

  唐宿乃是此代唐門之主。

  唐寄走了之後,裴覺一直待在工部的工地上,也沒見他回來,所以不知後事如何。

  又過了幾月,時間到了初夏,裴老太爺卻忽然不好了,原來老爺子因為貪涼夜裡不蓋被子受了風寒,本來身體一向硬朗,誰知這次卻忽然病來如山倒,一病不起了。裴素與薛洋便每日親侍湯藥,陪伴左右。可老太爺還是一日不好一日,挨到七月初,天氣正炎熱,老爺子卻突然歿了。

  出殯,落葬,直忙到七月下旬才停歇,薛洋覺得自己仿佛也陪著他那便宜爺爺死過一回似得難受,且不說他大門大戶禮節繁瑣,他做了這長子孫便也要有長子孫的樣子,頭七的時候便同裴素一起跪在老爺子靈棚里日夜不敢合眼,若是有客人來燒紙,還得給客人磕頭還禮。期間遇到裴汲來行禮,見他仿佛有話要對自己說,卻也沒力氣搭理他,而裴泠同他在七夕的生辰便也被人遺忘了。

  喪事一結束,薛洋便累得只想倒頭大睡,但那日裴汲卻尋上門來了。

  薛洋實在覺得心煩,想叫人攆他回去,但想到上回的事情後還是讓人把他請了進來。

  於是裴汲看到的是個雙眼赤紅的,神色不悅,一身雪白孝衣的冷漠少年。

  “我聽他們說,原本是預備給你和泠妹做生日的,但恰逢五爺爺仙逝,所以禮節只能免了,這裡有份薄利還請笑納。”說著裴汲從懷裡取出一樣東西,推到薛洋面前。

  薛洋起先只是不甚在意地瞟了一眼,但看清那樣東西上的徽記後卻忽然大驚失色,那是一塊式樣古樸的玉牌,玉質潔白溫潤,好似清水滌過,但顯然有些年頭了,朝上的一面有陽文的“拂雪”二字,黑色的線結穿過古玉,下面墜著整齊的白色流蘇,線結上面用銀線繡的卻是晉中白雲觀的門派徽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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