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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以前不以前的,”施予卿奇怪道,“我一直就是我,小榛,你在說什麼胡話?”

  林榛沉聲道:“你還記得牧城嗎?還有在北淵的時候。”

  施予卿理所當然的點頭,“為何不記得,我在牧城隨你墜入護城河,接著到了北淵,還認識了一個叫林林的小女孩,我還差點死掉是吧?你別擔心,我現在好了,以後我都好好陪著你,從前是我不對,知錯就改善莫大焉,你就別再跟我計較了吧。”

  施予卿說著又想去抓林榛手,卻被林榛條件反she地避開了。林榛心亂如麻,理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施予卿原本就應該是施予卿,這沒什麼不對勁的,只是林榛卻隱隱覺得真相併非如此,他喜歡的那人跟施予卿截然不同,現在醒來的人,只讓他覺得無比的陌生,林榛突然發現他從來沒有原諒過施予卿,以前的事更沒有既往不咎,他只是愛上了另外一個人,那個人不是施予卿,至少不會是眼前這個人,更不是以前他所認識的施予卿。

  林榛目不轉睛的盯著施予卿,像突然想起這人是誰般。他作為質子,被送往頤國的時候,遇見的就是現在的施予卿,施予卿臉上總帶著笑,溫溫柔柔的注視他,更愛故意做些親昵舉動,直將林榛逗得滿臉通紅才算罷休。

  施予卿被林榛避開,有點不滿的嘟囔道:“你在想什麼?我還能是別人不成?天下只有一個施予卿,小榛,你別這麼嚇我。”

  林榛緘默,他神情越發陰霾,視線瞥向殿外,卻無法控制泛濫成災的心悸感。

  這是怎麼回事,他喜歡的絕非眼前之人,但這具身體沒錯,更沒人膽敢進皇宮將人掉包,可施予卿為何會性情大變,不,沒有大變,只是又變回了原來他熟悉的樣子,卻終究跟他喜歡的人沒有半點瓜葛。

  施予卿不安道:“小榛,你……”

  林榛猛然轉身,攜著極重的戾氣緊緊扼住施予卿喉嚨,他將人抵在牆上,盛怒到極致的怒道:“施予卿,你還敢在朕面前出現!你背信棄義,朕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你。”

  施予卿突然發起抖來,他握緊林榛手腕,艱難道:“你……你不是喜歡我嗎?”

  “喜歡你?”林榛眼底浮現幾分迷茫,轉瞬即逝,漠然道,“你錯了,朕喜歡的不是你,若沒有那人,你現在早已被朕折磨死了。”

  “那人是誰?”

  “……”林榛認真的想,是啊,那人若不是施予卿,那他又是誰?林榛又如何能證明他的存在?

  “小榛,你錯了,他就是我,你必須接受……”

  施予卿還沒說完,便被林榛更用力的掐緊了喉嚨,他因缺氧臉漲得通紅,斷斷續續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林榛恍然大悟般,他掐著施予卿喉嚨,咬牙威脅道:“朕明白了,就像朕當初的情況,他也是你衍生出的人格,快說,他到底在哪?把這具身體還給他,你敢霸占這具身體一日,朕便一日要你痛不欲生!”

  施予卿只能搖頭,說不出話來。

  林榛目光陰鷙,每一個字都像在寒冰里浸過,攜著凜冽兇狠的暴戾,“朕說到做到,你趕緊滾出去,讓他來見朕!否則朕有的是辦法折磨你,看是你命大,還是朕的手段高明。”

  與此同時,在幽深濃郁的黑暗空間,鄭舒南也正同步看著這一場景,包括林榛說的話,他的神態、動作,都清晰得仿佛就發生在眼前般。

  系統冷硬的拆台,“5分12秒,你輸了。”

  鄭舒南沒說話,事實上他願賭服輸,也沒打算違約。只是林榛能這麼快發現不對勁,還是令鄭舒南覺得驚訝的。他跟系統賭的是林榛能否發現不對勁,認出施予卿和他實際並無關聯,當然這個賭約的前提,是考驗林榛對施予卿還有沒有情感,亦或他喜歡的究竟是原來的施予卿,還是後來的鄭舒南。

  結果很顯然,鄭舒南贏得沒有半點懸念。

  系統毫無起伏地道:“你明知道林榛的選擇,還跟我打賭,是在欺負單身系統嗎?”

  鄭舒南搖頭,“我只是覺得,我信誓旦旦說過任務完成就離開,現在再這麼做有點自打臉。”

  系統無所謂道:“哦,反正不是第一次,我習慣了,不會嘲笑你的。”

  鄭舒南:“……”還是覺得臉腫了。

  林榛氣急敗壞,死死扼住施予卿喉嚨,盯著施予卿的眼神像要將他殺死般。聽到施予卿醒來的消息,林榛興奮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如今卻得知此施予卿並非彼施予卿,他剎那間便從天堂跌落地獄,心頭如何能不震怒惱火,要是掐死眼前的人能換回他所愛的人,林榛想必早就直接動手了。

  施予卿死去,靈魂早就入了輪迴,現在的人不過是系統略施小計,將一段殘存的靈魂灌輸好記憶,使其暫時恢復原主的行為舉動。

  鄭舒南重新進入施予卿體內,這段殘存的靈魂便自然為其讓路,重新化為一縷殘魂在天地遊蕩,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榛盛怒之極,掐得鄭舒南臉色漲紅,近乎窒息,不禁暗自後悔,幹嘛挑這麼個時候進來,簡直是自討苦頭。

  鄭舒南盯著林榛,試圖扳開林榛的手,但林榛用的力道極大,每根手指就如同鐵焊牢般,鄭舒南無可奈何,在心頭跟系統說,莫非他剛進來,這具身體就要被林榛活活掐死了?那也未免太滑稽可笑了。

  好在林榛還有分寸,知道殺死施予卿,他心愛的人也會跟著消失,這才無比艱難的控制著鬆了手,饒是如此,他眼底的寒意依然凜冽深沉,沒有半點消散的跡象。

  鄭舒南鬱卒,不知該說什麼。空氣灌入喉嚨,使他拼命咳嗽了好一陣,這才稍微緩解過來,但喉嚨仍然火辣辣的疼,眼前迷濛一片,被刺激得兩眼泛淚。

  林榛咬牙道:“把他交出來,否則朕現在就殺了你。”

  鄭舒南躬著腰,想動怒又怒不起來,畢竟林榛是為了他,只得邊喘氣,邊淡道:“你想殺誰?”

  林榛猛地頓住,眼神狐疑地審視鄭舒南,屏氣凝息,竟一時不敢說出心中的猜測。

  鄭舒南笑道:“你不是要找我嗎?我來了,你不打算說點什麼?”

  林榛停頓了好幾秒,難以置信的盯著鄭舒南,將他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看了一遍,視線最終落在鄭舒南眼底深處,表情可以騙人,話可以騙人,唯獨眼睛是騙不了人的。

  林榛猛地撲到床上抱緊鄭舒南,他幾乎用盡了全部力氣,將鄭舒南死死的勒在懷裡,林榛喘著粗氣,身體微微顫抖,失而復得之餘,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慌亂、緊張、不安,諸如此類的情緒依然使他感到惶恐,唯恐鄭舒南會不知何時又悄然消失,變成他所厭惡的全然陌生的施予卿。

  鄭舒南猜到林榛在想什麼,心頭莫名心虛感慨,安撫般輕拍林榛後背,輕聲道:“我回來了,別擔心,我不會再消失的。”

  林榛心怦怦亂跳,無法平復不斷起起落落的情緒起伏,他擁著鄭舒南溫熱的身體,突然猛地一下推開鄭舒南,再次確認般盯著他眼睛看了好幾秒,這才長吁一口氣,林榛表面並沒有太多的情緒外泄,但心頭卻剎那間放鬆了下來。

  林榛道:“我剛才見到施予卿,險些以為你回不來了。”

  鄭舒南心知肚明,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我其實能看見,你怎麼認出他不是我的?”

  林榛情緒緩解下來,語氣夾著淡淡的笑意道:“稱呼不對,對我的態度更不對,你這人矜持穩重,我還沒追到你,你怎會如此輕浮地摟摟抱抱。”

  鄭舒南接過林榛遞來的水,火辣辣的喉嚨總算緩解幾分,道:“也許我失憶了,根本不記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林榛搖頭,他鬆開鄭舒南在軟榻一側坐下,仍是不放心的抓著鄭舒南手,考慮良久,斟酌地道:“我有個猜測——你其實不是施予卿對吧?我想了想,其實人格的事可能性不大,畢竟你與施予卿沒有任何相同之處,就算兩個人格有著極大的差異,也不可能連習慣、愛好完全改變。”

  林榛頓了頓,又緊接著認真道:“你究竟是誰?哪怕你頂著施予卿的臉,我也清楚你跟他的差異,我愛的人是你,與施予卿毫無瓜葛。”

  “我……”

  鄭舒南剛開了口,還沒來得及說完,便聽見系統的預警聲,“警告,宿主嚴禁透露真實身份!”

  鄭舒南只得高深莫測的道:“……我是誰並不重要。”

  林榛竟也不追問,理解地點頭,“我理解,你有不能說的理由,只是我不想再提施予卿這個名字了,你就是你,絕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鄭舒南道:“還記得在瘟疫村的時候,我說過什麼嗎?”

  林榛恍然大悟,轉過頭目光溫和地注視著鄭舒南,“我記得,你那時以我的侍衛自居,鄭舒南就是你的名字嗎?”

  鄭舒南保持沉默。

  林榛瞭然點頭,一遍遍念著鄭舒南的名字,像要將每一個字嚼碎般。

  他靜靜看著鄭舒南,聲音低沉地道:“真想看看阿南的模樣,必然比這幅相貌俊朗百倍。”

  鄭舒南道:“你就不怕?”

  林榛搖頭,淡道:“我不怕神,更不怕鬼,縱然你是鬼魂,仍是我喜歡的人。”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死的模樣極其恐怖,不但不俊朗,反而鬼見了都怕。”

  林榛毫不在乎,表情絲毫未變地道:“無論阿南是何模樣,都是我傾心之人。”

  “以前見你冷冰冰的,還以為不會說話,沒想到說起好聽話來,竟不比什麼風流情聖差。”

  林榛表情僵住,歉疚道:“原來那時候就是你了,我竟沒認出來,委屈你了,我若早知道是你,必不會那樣做。”

  鄭舒南既然做出現在的選擇,也沒狹隘到要秋後算帳,之前的事不能全怪罪在林榛身上,便不在意地道:“以前的事都過去了,何必再提,何況還是施予卿欺騙你在先,你滅了頤國固然衝動,但當時頤國兩面受制,即使不被聖安所滅,也終將敗在星漢或觀滄手中。”

  兩人不過半月沒見,開了頭話匣子便如何也關不上,好像有說不盡的話,大到朝廷政事,小到瑣碎事物,總是能找到交談的內容,從中獲取在其他任何人那裡都無法享有的樂趣。

  林榛這半月受盡煎熬,無數次只能低頭看著鄭舒南睡著的身影,無論跟他說什麼做什麼,對方都沒有任何的反應。如今鄭舒南能回應他的話,哪怕兩人說的內容都無關緊要,他也極為享受的認真說著聽著,短短半月,他卻感覺盼望這一刻,已經盼望了半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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