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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舒南握著匕首,目光堅定的搖頭,“沒事。”

  “那就好,”林榛一邊抵禦箭矢,一邊快速道,“馬被she中了,我們兵分兩路,虞揚知目標是我,你再跟著我很危險,我讓護衛保護你,一旦找到機會,你便立刻離開。”

  鄭舒南沉默,他能感覺到林榛話里的堅決,以林榛現在對他的感情,他再留下必然只能成為累贅,畢竟之前在牧城,林榛都不曾用他做肉盾,更何況現在,他要是選擇留下,遇到危險林榛必然會拼死相救……

  鄭舒南心情沉重的點頭,“好,但我不用護衛,我就躺地上裝死,你小心點,萬事以安全為先。”

  林榛深深看了鄭舒南一眼,用力緊握他的手,隨即鬆開,點頭道:“放心,我命大著,再過段時間,聖安梅花就該開了,到時候我陪你一起賞梅。”

  鄭舒南盯著林榛滿懷期待的眸子,猶如受到蠱惑般,鬼使神差地點頭,應道,“好。”

  馬支撐不住,猛地沉沉摔倒在地,林榛派兩名武藝高強的護衛保護鄭舒南,自己則翻身上了另一匹馬,跟僅剩的幾名護衛繼續朝著右前方突圍而去。這會兒他們已跑出弓箭she程,虞揚知命士兵一路追擊,林榛到底勢單力薄,還沒能衝出被包圍的村莊,便被無數的士兵圍了起來。

  論近戰,林榛這些護衛個個身手不凡,可惜敵人數量實在太龐大,哪怕屍體壘在一起,也能將他們全部壓死。

  這是一場生與死的較量,林榛毫無懼意,手持長劍宛如魔鬼般收割著敵人的性命,士兵絕非林榛對手,但林榛體力是有限的,敵人顯然是採取消耗戰術,這樣下去就算他不被殺死,也會直接被累死的。

  山坡下,林榛與護衛只剩下無窮無盡的殺戮,無數的屍體倒下,又有無數人踩著同伴的屍體衝上來,血液匯聚成河流,將林榛徹底染成了血人,護衛緊緊護著他,被逼得不斷後退,彼此都受了不輕的傷,只得咬牙硬撐著,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放手。

  但形勢越來越嚴峻,短短几分鐘,先前成功撕開的口子便被庾揚知的人重新搶占,林榛這方畢竟勢單力薄,不敵敵人的人海戰術。對方補上原先缺失的兵力,便從林榛等人後方的山坡一路衝下來,截斷了他們能夠撤退的後路。

  此刻林榛等人前後皆被包圍,他們既受了傷,體力也被消耗得差不多,只能負隅頑抗,心頭卻實在沒多少勝算。

  林榛這邊危在旦夕,鄭舒南那兒同樣形勢危急,他說裝死自然是假的,畢竟現在情況複雜,踩也能踩死不少人,他裝死不成,被人真的踩死才滑稽可笑。

  他們剛兵分兩路,鄭舒南就被先前潛伏在房屋內的那伙人盯上了,林榛說得沒錯,庾揚知未必會要他的命,但顯然也沒打算輕易放過鄭舒南。這夥人之前被毒箭she死了不少,還剩下約七八人,護送鄭舒南的護衛跟對方打鬥起來,敵人以三打一,護衛武藝高強,但也被拖住分不開身,餘下的兩人則負責對付鄭舒南。

  鄭舒南在地上撿了把長箭,將匕首貼身放著,以備關鍵時刻趁其不備做防身之用。施予卿身體不好,自然沒學成什麼武藝,僅會的幾招也只是繡花拳,中看不中用。

  要單獨對付兩個明顯有功夫的人,鄭舒南覺得實在夠嗆。

  那兩人卻沒給他拖延的機會,手持長劍兩面夾擊朝著鄭舒南快速攻去,劍尖在空中劃出一道幻影,鄭舒南神色凝重,自知不敵對方,直接就地一滾避開攻擊,隨即先發制人攻向左側一人,那人攻擊不得,身體輕盈落地,對鄭舒南的攻擊不屑一顧,手腕一轉,劍便如長蛇般纏住鄭舒南的劍,以四兩撥千斤的力道將劍震落在地。

  鄭舒南只覺得手掌發麻,兵器被卸,他根本沒有防身之法,大腦飛快運轉想著應對之法,表面卻強做鎮定,無比謹慎地盯著敵人。

  僅僅片刻,兩人再度襲擊而來,勢要殺死鄭舒南的決心堅定,這兩人配合默契,一前一後截斷鄭舒南能逃跑的路線,眼見鋒銳的劍尖便要猛地刺入鄭舒南體內,鄭舒南心臟倏縮,絕望到了極致。

  但就在劍尖刺入的前一秒,忽然有人輕若飛鳥般衝來,轉瞬便輕盈落地,七殺劍仿若沒有重量,快如鬼魅划過兩人脖頸,收起劍時,劍身不見丁點兒血跡。鄭舒南被噴灑的溫熱的血拉回現實,看見風殘逸手撫著劍身,像在做安撫一般。

  鄭舒南深呼吸,一再從鬼門關路過的感覺實在糟糕透頂。

  他冷靜下來沉聲道:“你去哪了?”

  風殘逸仍低著頭,嘶啞道:“找援軍,我先行一步。”

  鄭舒南聽懂了,“宋裘情況如何?”

  風殘逸極不習慣說這麼多話,但還是開口了,“大局已定,宋裘很快便到。”

  有風殘逸在,這幾人很快便被輕易解決掉,隨即風殘逸便要護送鄭舒南離開。

  鄭舒南毅然拒絕,鄭重其辭道:“我沒事,這裡很安全,你去救林榛,無論如何都要救他出來!”

  風殘逸疑惑的看鄭舒南,毫不掩飾困惑不解。

  鄭舒南沒時間解釋,緊迫道:“快去,這是命令!林榛絕不能死!”

  風殘逸微微蹙眉,朝還活著的護衛淡淡點頭,“你護好他。”隨即便提劍迅速朝著山坡下掠去,他輕功極好,很快便到了林榛身旁。

  林榛已然支撐不住,風殘逸記得鄭舒南的話,砍殺掉企圖襲擊林榛的人,扶著他肩膀,極其艱難的往外突圍。風殘逸武功再好,這種局勢下也猶如深陷泥漿,突破得極其艱難。

  林榛受傷極重,朝救了他一命的風殘逸感激道:“多謝了。”

  風殘逸長劍不斷收割著士兵性命,面癱著臉,古井無波看不出絲毫情緒。

  直到他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宋裘率領的援軍總算成功抵達,大軍剛到,庾揚知的隊伍便不攻自破,庾揚知心知大勢已去,迅速帶人逃跑,宋裘命手下帶兵追擊,勢必取庾揚知項上人頭。

  宋裘帶人將林榛救出,妄圖謀反的人統統絞殺。林榛失血過多,意識昏沉,心頭卻始終掛念著施予卿,心急如焚道:“宋裘,趕緊去救施予卿!”

  風殘逸腳步微頓,突然莫名其妙的說了句,“不必謝我,謝他吧。”

  林榛驀然轉頭盯著風殘逸,心頭劇震,神色極其複雜,眼底的擔憂變得越發強烈。

  “宋裘,朕就在這等,你帶人務必找到施予卿!”

  宋裘惶然,“這……陛下,您傷勢過重,還是先請……”

  林榛緊握揣在懷裡的玉胚,這塊玉他就要雕好了,“不必,朕就在這裡等他。”

  宋裘無奈,只得命所有人迅速搜尋施予卿,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就在這時,風殘逸一路施展輕功,已先一步找到鄭舒南。保護鄭舒南的護衛已被殺死,他亦身受重傷,幾乎奄奄一息,只是還殘留著一口氣沒有咽下。

  風殘逸迅速打開瓷瓶,將僅剩的一枚護心丹餵給鄭舒南。

  半晌,鄭舒南稍微恢復了點精神,聲如蚊吶地道:“林榛呢?”

  風殘逸道:“他沒事。”

  “哦。”鄭舒南點頭,神色輕鬆許多,又認真道,“謝謝,我大概要死了,你別怨林榛,我死後,蒼冥軍便交由林榛吧,這是我答應他的。”

  風殘逸給鄭舒南餵了水,但鄭舒南喝進去,立刻又和著血嗆出來。風殘逸不知所措,搖頭道:“蒼冥軍我會交由林榛,頤國沒了,你死了,我也不必再留下。”

  鄭舒南道:“也好,以你的武功,留在皇宮太大材小用。”

  風殘逸沉默,這個向來古井無波的男人突然間覺得有點憋悶,心頭像被什麼堵著,他不善言辭,不知該說點什麼,想安慰點什麼,也實在不知對將死之人來說,什麼話能起到安慰的作用。

  鄭舒南緩緩閉上眼睛,他的身體無法支撐了,疼倒是不疼,畢竟他受過專業訓練,只是想起林榛,心忽然間疼得厲害,有點不能呼吸。

  風殘逸跪在地上,沉默著將鄭舒南抱起來。

  他極低極低,像唯恐打擾到鄭舒南般的輕聲道,“我這就帶你去見林榛。”

  第31章 被囚禁的皇帝陛下(18)

  林榛背脊挺得筆直,猶如無法被壓垮的松柏,他目光眺望遠方,視線被血液阻隔,腦袋嗡嗡作響,每一根骨骼都在瘋狂叫囂,像隨時會坍塌的搖搖欲墜的危牆,還能熬著等在這,只是因為心底那股執念。他還在等一個人,那人還沒過來,他又怎能先趴下?

  軍隊就駐紮在不遠的地方,鎧甲長矛,將士氣勢磅礴、浩浩蕩蕩。

  隨行太醫無奈候在一旁,頗有點束手無策,皇上傷勢過重,情況危急,但該說的說了,該勸的也勸了,皇上堅持要等到那人消息,否則就不願接受治療,太醫間或和宋裘交換下無奈神情,彼此都感到焦頭爛額,皇上執意如此,他們又能怎樣。

  過了不知多久,有士兵飛奔著來報,說已找到施予卿。

  林榛猛地側頭朝士兵看去,心慌意亂便要往前迎去,只是他受傷過重,早已是強弩之末,猛然間牽扯到渾身傷處,頓時頭暈目眩險些跌倒在地。

  宋裘扶著林榛,苦口婆心勸道:“陛下,您別激動,人很快就到了,先讓太醫療傷吧。”

  林榛搖頭,目光執拗地盯著前方,他抹了把滿臉的血跡,唯恐到時候嚇著施予卿,心裡既緊張又期待。

  風殘逸抱著鄭舒南,一路速度極快的趕路,他表情較平常看起來更凝重,整個人像被冰凍過般,帶著股懾人的冷冽。

  林榛心頭猛地竄起一股極不好的預感,腦袋像被千萬斤鐵石壓著,猛然踉蹌了幾步,接著喉嚨一股鐵腥味上涌,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劇烈咳嗽。

  風殘逸將鄭舒南送到林榛面前,聲音越發嘶啞,“我送他來見你。”

  林榛被宋裘攙扶著,渾身剎那間冷的發抖,整個人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死死籠罩,他目光謹慎地去看鄭舒南,發現對方像是睡著了,鄭舒南放鬆的闔著雙眼,手臂無力的垂落,被風殘逸抱著悄無聲息地,感覺不到任何活著的氣息。

  林榛聲音顫抖地喚道:“予卿,予卿你醒醒……”

  “你別睡了,朕膽子小,經不起你這麼嚇。”

  “你答應朕的,待我們回到聖安,朕帶你去看梅花,聖安的梅花開的極好,你定然會喜歡的。”

  “還有……”林榛取出還沒雕好的玉石,他手抖得厲害,臉上沒有半點血色,嘴唇也慘白乾裂,“這是朕準備送你的禮物,還沒雕好,你看看喜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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