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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種理所當然的混帳話,鄭博氣的臉都綠了,指著宋榮道,“宋子熙,你也是讀過四書五經,學過禮義廉恥之人!”

  “是 啊,非但學過,還比你學的好來著。”宋榮擺擺手,把鄭博鼻子氣歪,道,“你雖沒見過我那女兒,也應該知道她是個講理的人吧?”即使鄭博也知曉方太后的不靠 譜兒,若不是現在情況特殊,方太后乃後宮婦人、陛下生母,鄭博非參方太后兩本不可。有方太后襯托,宋嘉言簡直是典範。

  “我也不勸你假公濟私,當然,我宋子熙在你鄭伯岩面前也沒這麼大的面子。只是,伯岩兄啊,你想一想,現在陛下病重,卻有人指使御史來參奏皇后,意欲何為哪,伯岩兄。”宋榮意味深長,鄭博神色微動,最後道,“待陛下大安,這些奏章我都會呈奏陛下的。”

  宋榮正色道,“這是自然,一切有待御裁方是。”

  宋榮攔下御史台,秦崢則去找彭老相爺的孫子彭彥容喝酒。

  彭彥容現在日子很不好過,自從他背後捅了自己祖父一刀後,回家挨頓家法不說,六品翰林一坐多年,彭老相爺壓著不給他升遷,把個彭彥容鬱悶的,倒是秦崢介紹他到義塾講課,彭彥容很樂意去。

  現在,彭彥容的精神頭兒倒是來了,無他,昭文帝病重!

  兩 人雖是在喝酒,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幾年前,彭彥容為宋嘉言立後出過力氣,好容易天時地利人和,彭彥容目無君父的琢磨著,陛下既然病重,他出頭兒的時候快 到了。他自覺早便是皇后黨,聽秦崢說了方家要使人參奏皇后之事,彭彥容磨牙道,“真是不知饜足的野狗,除了皇后與嫡皇子,朝廷還不得姓了方。”其實,憑彭 家的地位,不論誰登基,都要給彭老相爺一個體面。彭彥容很不必上心此事,只管光風霽月的做自己的翰林學士就是了,不過,彭彥容想的又比別人多一點。

  他家祖父這輩子封閣入相的是沒什麼遺憾了,他家老爹也是五十幾的人了,他可是正當壯年,不搏一搏,都覺著白活了。

  仗著祖父,彭彥容的前程也不會太差。就是方太后掌政,也不能不給彭家面子。

  但是,宋嘉言明顯很有政治素養,在她手下幹活兒可能累一些,不過,只要有本事,也不怕熬不出頭兒。方太后就是個昏頭昏腦的老太太,自己都分不清東南西北,還妄圖瞎指揮,護短、智商又低。若方太后得勢,他再想出頭兒,就得去巴結方家走佞臣路線了。

  眼瞅著皇后與九皇子就差一步了,就是為了自己的前程,他也不會袖手旁觀。

  如此,內閣御史台皆打好招呼,宋榮與秦崢都覺著暫且能安心片刻了,卻不想承恩公石破天驚神來一筆,他敲了登聞鼓!

  ☆、171晉江原創發表

  承恩公出人意表的膽量非凡了一回,他非但敲登聞鼓,告的人也身份非凡,乃當今皇后。

  登聞鼓的特別之處在於,自來登聞鼓之案,上達天聽,沒有不接的理。

  故此,哪怕宋家打點了都察院與內閣,此事依舊是鬧的沸沸揚揚,無人不知。

  不過,宋家也非等閒之輩。承恩公敲完之後,接著承恩侯宋榮也去敲了一回,論文采,宋榮狀元之身,論口齒,宋榮以前曾在監察院混過。關鍵是,宋榮比承恩公明智一千倍,承恩公去告皇后,宋榮並沒有去狀告太后。不然就太可笑了。

  宋榮直接告承恩公捏造事實、詭言巧辯、謀害中宮、妄圖朝綱、目無君父、天生妖孽!

  承恩公給宋榮氣的吐血,指著宋榮怒吼,“宋子熙,老夫是皇上的親舅舅!”

  宋子熙一撣衣衫,假假道,“勞您提醒,本官是陛下的親丈人!”

  有宋子熙親自出馬跟承恩公掐架,內閣都鬆了一口氣。不想更荒唐的事在後頭,方太后偷偷出宮,避到仁德親王府上,口口聲聲皇后要害她。

  事已至此,哪怕鄭博也不能不開口說一句了。不過,鄭博很冷靜,他的上書是,希望中宮就太后離宮一事做出解釋。

  內閣也上書也是類似,太后出宮並非小事,何況還嚷嚷著皇后要謀殺太后,茲事體大,中宮必須就此事做出解釋。

  仁德親王則要求接陛下與皇子、皇女們出宮,當然,這也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

  這是個道德能殺人的社會,普天之下,稀奇的事兒多了。像婆婆喊救命的事兒,不能說沒有吧,但在皇室還是開天闢地頭一遭。滿朝文武一時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內閣首輔彭老相爺不避嫌疑的去了趟宋府,宋榮的臉色就不必提了,直接道,“說句難聽的,皇后若是真有不敬之心,太后根本出不得宮。”

  彭老相爺也不信宋嘉言會做出這種昏頭的事,依宋嘉言的智慧,哪怕真要殺方太后,也得等九皇子登基之後啊。想到方太后種種匪夷所思的行為,彭老相爺嘆道,“陛下以孝治天下,太后忽發妄語,令皇后名譽受損。”

  宋榮道,“好在禁衛軍與御林軍都加以整頓過,忠心不二,總不會再出現逆王之亂。”流言並不會死人,這事雖然對宋嘉言有影響,但,並非沒有翻盤之機。尤其彭老相爺親來,看來,內閣還是傾向於九皇子的。

  彭 老相爺面露憂色,道,“長期以往,恐怕局面難以收拾。”不孝的名聲,誰都背不起,何況是一國皇后?宋嘉言是死是活,彭老相爺並不關心,關鍵是嫡皇子,母以 子貴,子以母貴,不能因皇后而連累到嫡皇子才好。皇后乃一國之母,不可能因太后幾句話就讓皇后去死,萬一中宮不穩,連累的絕非一二人,說不得會引起朝綱震 盪。在這個時候,彭老相爺力求維穩,方來宋家商議此事。

  “當今之即,唯有先請太后回宮再說了。”宋榮道,“我倒想請老相爺同我一道進宮求見皇后,先問一問皇后的意思才好。”畢竟這事兒得跟宋嘉言商量,依宋嘉言的脾氣,願不願意低這個頭還兩說。

  彭老相爺道,“也好。”事涉皇后,他們不好自作主張。

  宋榮與彭老相爺進宮倒是很順利,宋嘉言正帶著孩子們用膳,宋嘉言道,“爹爹與彭相這個時辰進宮,肯定沒用午膳的吧。”遂吩咐宮人多加了兩付碗筷。

  宋榮唇角直抽,哪裡有吃飯的心,不過,規矩使然,他還是先謝了皇后賜膳,與彭老相爺分坐兩畔,一時宮人搬上兩小桌葷素得宜的膳食來。雖然宋嘉言賜膳,君臣有別,並不能在同一桌上用餐。

  五兒還偷偷的朝宋榮眨眼睛,宋榮對五兒笑笑,看她天真無邪的模樣,宋榮微微嘆口氣。直待用過午膳,宋嘉言吩咐呂嬤嬤道,“嬤嬤,你帶著皇子公主們去隔間兒休息。”因方太后離宮,宋嘉言索性將宮內皇子公主都叫到昭德殿來。

  五兒不樂意走,說,“娘親,我想跟外公說說話兒。”

  宋嘉言笑,“今天你外公來是有要緊事,等下次帶你去老梅庵看師太好不好?”

  五兒有些失望,不過,一想到能去山上玩兒,她又高興起來,就樂呵呵的跟著呂嬤嬤去午睡了。

  待孩子們走了,宋嘉言呷口茶,溫聲道,“太后的事,我知道了。”

  宋榮問,“娘娘可有什麼打算?”

  宋嘉言看梁嬤嬤一眼,梁嬤嬤將一份詔書取來。尋常詔書是以龍紋祥雲裝飾,這份詔書卻是鳳紋牡丹的刺繡,同樣精美異常,於朝中卻極為罕見。無他,這並不是皇帝的詔書,而是皇后的詔書——中宮箋表。

  皇后被稱為國母,並非只是口頭兒的尊貴。在律法規矩上,同樣給了皇后不遜於皇權的權利,當然,這種權利,皇后很少用。不過,皇后一旦動用中宮箋表,皇帝都不會駁回。

  宋嘉言寫的是一份:論兄終弟及書。

  彭 老相爺與宋榮分別看過,兩人都是混跡官場多年的老狐狸,對於宋嘉言的膽量氣魄卻是極為佩服的。無他,宋嘉言這份詔書上話並不多,卻是字字穿心斷腸:昔聞莊 公母,漢有竇太后,今太后娘娘意欲兄終弟及,偏愛幼子之心,天下皆知。萬物有代謝,皇位有更迭,太后欲我死矣,置皇子皇女於何地。我之將死,唯望親王殿下 榮登皇位,善視天下,善視皇子皇女。

  這完全是赤果果的翻臉的節奏啊。

  宋嘉言道,“太后如此,無非是想仁德親王登基罷了。孝順孝順,順者,孝矣。既然是老人家的心愿,沒有不成全的道理。”

  聞此言,彭老相爺立刻起身,一撩衣擺,便推金山、倒玉柱的跪了下去,道,“老臣深受陛下大恩,皇位更迭,自夏商起,從來是父傳子、子傳孫,除非陛下無嗣,方另擇宗室承襲皇位。今陛下有數子,焉可令藩王承襲帝位?老臣請娘娘收回此詔!”說著,一個頭叩在地上。

  宋 嘉言臉上沒有半分動容,根本不理會彭老相爺的話,反道,“太后置我於死地,仁德親王意欲遷陛下、皇子、皇女們於親王府。我死就死了,只是可惜丈夫與兒女們 將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彭相閱事無數,精通史實,與其孩子們落入野心家之手,不如一開始就將皇位奉送。彭相不必擔憂,新帝登基,照樣要施恩老臣。”

  彭 老相爺多年老臣,能做到首輔,自然是一流人物。現在後宮要翻天,昭文帝病重,哪怕不想干預後宮之事,彭老相爺也要表態了。他沉聲道,“娘娘此話,老臣不敢 應奉。太后是陛下生母,娘娘是陛下正妻,俱是身份尊貴之人,恕老臣直言,再如何尊貴,娘娘與太后也要遵從祖宗法度、皇家規矩。誰是誰非,誰為儲君,皆要按 規矩法度來。既然太后離宮,言及皇后,老臣斗膽,懇請皇后與太后當面分說一二,以正清白,以還是非。”

  “說到法度規矩,彭相為內閣之首,亦是東穆國法度規矩的護法之人,只是,我不知藩王久居帝都是何規矩?”宋嘉言道,“彭相是視而不見,還是有何難處,不妨與我直言。”事到如今,她是絕不容仁德藩王繼續留在帝都了。

  彭老相爺腦中飛快盤算,沉聲道,“仁德親王就藩奏章就在內閣,既是王所請願,沒有理由不允。”

  宋嘉言溫聲道,“那就有勞彭相了。”

  “仁德親王不過藩王而已,蒙蔽太后、污衊本宮、甚至圖謀聖駕,種種大逆不道,看在陛下與太后的面子,我不想計較。”宋嘉言道,“他不適合繼續留在帝都,讓他就藩吧。”

  宋 嘉言的話是符合內閣利益的,不論何時,內閣都不希望藩王干政,何況是成年藩王!故而,彭老相爺應了聲,“是。”內閣是傾向於代表正統的嫡皇子的,故此,宋 嘉言的名聲不能壞。方太后又是太后的身份,有錯也是無錯,既然方太后無錯,就要找個夠身份的替死鬼。不是別人,仁德親王最合適。此時,若說仁德親王沒有別 的想法,彭老相爺也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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