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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少爺!”從院外飛奔而來的小石打斷了院內旖旎的氣氛,“老爺發來了急函,說是讓你速回總堂!!”

  四月廿九。

  辰時。

  杭州。

  風劍門總堂。

  偌大的客廳中端坐著五個人。

  除了容氏兄妹和西門毓秀之外,另有一對中年夫婦,男子大約四十上下,劍眉虎目,不怒自威,那眉眼之處與容飛揚非常神似;女子實則也已年屆不惑,只是看上去似乎才三十出頭,柳眉微蹙,杏眼含顰,那模樣倒與容飛雯有七八分的相象——這二人正是容氏兄妹的父母,江湖上人稱“金劍奪魂”的容北錚以及其妻“飛燕神針”沈三娘。

  “飛揚,”容北錚盯著這個從小到大頑劣異常的寶貝兒子,頭疼欲裂。“今天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你跟玉……他……究竟是什麼關係?!”——自己也知道這個兒子生性放蕩,風流之名傳遍江湖,不過自從三年前自大漠歸來後居然一下子收斂了很多,再也不曾聽聞他與某個女人糾纏不清的消息,當時自己還萬分慶幸不必再幫他收拾爛攤子,誰料到這小子竟然會跟個男人牽扯不清。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這種事,不過那時飛揚只是玩玩而已,從不當真,所以自己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這一次……

  “毓秀是我最重要的人,”容飛揚緊緊握著西門毓秀的手,直言道,“我這一輩子都要跟他在一起。”說著,狠狠地白了容飛雯一眼。今天回家本來是要談飛雯的婚事,一聽說那個不要臉的司徒不二居然還敢厚著臉皮上門提親,自己便立馬拉著毓秀急急忙忙快馬加鞭地趕了回來,沒想到才開口說了一句反對的話,飛雯那丫頭就把自己和毓秀的事給捅了出來,這下子老爹老娘的臉色全沉到了海底,陰沉得發青。

  “你說什麼??!!”容北錚瞪得眼珠子都快要從眼眶裡掉出來了,“你再說一遍!!”他氣得渾身打顫,“你這個……混帳東西!!”

  “飛揚……”沈三娘則採用了女人最常用也最有效的眼淚攻勢,一邊用絲帕抹著淚水一邊抽抽噎噎地道,“你怎麼可以……讓你爹娘這麼傷心?你一定是被他勾……”說著,偷偷瞥了一眼西門毓秀的臉,那“勾引”二字又吞了回去,只是掩著臉發出哭泣之聲。“嗚嗚嗚……”

  容飛揚用力咬了咬牙,抬首望向怒髮衝冠的父親和哀哀泣訴的母親,再次緩慢而堅定地重申:“我絕不會跟毓秀分開的,再說幾遍都一樣。”

  “你!!!”容北錚勃然大怒,“臭小子!!你、你你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斷袖之癖!!!!你想讓咱們全家被整個武林恥笑不成??!!”

  “是啊……”沈三娘哭哭啼啼地道,“而且要找也不找個漂亮一點的……這麼難看……怎麼帶得出去啊……”

  “……娘,這不是重點吧……”容飛揚無力地道,“毓秀是個很好的人,你們不是也經常這麼說嗎?”

  “我沒說他不好!!”到底已經認識三年了,容北錚對於這個在沙漠上對自己兒子施以援手、待人有禮、性格溫和的年輕人一向深有好感,只是……他放緩了語氣,“你們都是男人!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同意這件事的!”

  “爹……”

  “飛揚,”西門毓秀悄悄扯了扯容飛揚的衣袖,沖他輕輕地搖了搖頭。“我們今天來此不是想惹容伯父和容伯母生氣的。還是容姑娘的事比較重要,先解決那個再說吧。”

  “對了,”容飛揚驀然一省,“爹,您這次讓我回來不是想談飛雯的婚事麼?司徒不二是個什麼樣的人您不會不知道吧?”

  “這個我當然知道。”容北錚沒好氣地道,“司徒不二是個很有野心的年輕人,他想與風劍門聯姻,其中定有所圖。”

  “爹,”容飛雯立刻替心上人辯解道,“司徒大哥才不是那樣的人呢!他是個很體貼很溫柔的人,你們都誤會他了!”

  “飛雯,”容飛揚道,“他那都是裝出來的……”

  “你胡說!”容飛雯指控。

  “你……”容飛揚忍耐地道,“那他以前的情人呢?你認為他能只對你一個人一心一意麼?”

  “你都能做到一心一意了,憑什麼他不能?!”容飛雯反問。

  “你……”容飛揚再忍,“我是真心,他是假意,怎麼能比?”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真心的?!”容飛雯怒道,“他對我說過從今往後只喜歡我一個人的,他說他永遠也不會變心!!”

  容飛揚忍無可忍:“他如果確實真心對你,又怎麼會打毓秀的主意?!”

  “飛、飛揚,”沈三娘驀然將臉從絲帕中抬了起來,懷疑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你說他打……誰的主意??”

  “他的確想對毓秀圖謀不軌,”容飛揚一字字道,“而且他還想算計我,只是那次計劃他並沒有成功罷了。”

  “當真?”望著容飛揚明澈的雙眸,沈三娘神情凝重,“你把事情經過說給娘聽一下。”

  “娘——”見狀,容飛雯用力地跺著腳,一臉的不滿。

  “飛雯,”對於司徒不二這個人容北錚一直有所防範——別看自己這個兒子平日一副心不在焉、吊兒郎當的樣子,但在辦正事的時候還是相當可靠的。“先聽你哥講了再說。”

  “不要!”容飛雯滿面委屈,眸中含淚,“你們全都向著哥哥!!他喜歡男人你們也不管,為什麼偏偏要反對我的事??!!”說完,迅速地掩面飛奔而去。

  “我、我們哪有不管……”容北錚無奈地張大了嘴——只是事有輕重緩急,比起兒子喜歡上了一個男人,自然是整個風劍門的存亡更為重要。

  “飛雯!”容飛揚起身欲追,一隻手輕輕地按在他的肩上——

  “我去。”西門毓秀悄無聲息地一個起落,已飄然滑出十七八丈遠。

  “小心啊——”容飛揚只來得及吐出三個字,但見西門毓秀遠遠地衝著自己揮了揮手,跟著足尖一點,立刻蹤影全無。

  “好輕功!!”容北錚大聲讚嘆。

  “真是……好漂亮的姿勢啊……”沈三娘看得目瞪口呆。

  “他究竟是什麼人?”容北錚盯著自己的兒子,眸中精光閃動。

  “原來……”沈三娘作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這幾年你一直在糊弄你的爹娘啊……嗚嗚嗚……居然連我們都瞞著……”

  “爹、娘,”容飛揚苦笑道,“我們這次回來就是想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們……”

  容飛雯一路飛奔出府,很快地穿過大街小巷,漸漸地來到郊外一個獨立的庭院跟前,從外面可見紅瓦白牆,幾根綠枝從牆頭悄悄地探出頭來,四周春風微拂,一切顯得分外幽靜。此地正是司徒不二在杭州的落腳之處,前兩天到風劍門提親時他已詳詳細細地將此處的位置告知了容飛雯,並且不忘附上一句“歡迎隨時來玩”。

  容飛雯止住了腳步,紅漆的大門近在眼前,她卻不由自主地猶豫起來——這樣貿然來找他,妥當麼?他……會不會把我看成是那種輕浮的女子?正踟躕間,忽見大門往兩邊打開,本能地躲向了拐角處,偷偷地抬眼向外觀望。只見一男一女邁步而出,那男子正是自己無時無刻不念茲在茲的意中人,那女子……容飛雯心頭一驚,險些呼出聲來——這不是小諾的嫂子梁枕秋麼?想起哥哥方才指責司徒不二用情不專的話,難道……

  “司徒門主,”只聽梁枕秋憤然道,“你真的不肯幫我?”

  “哼,”司徒不二冷哼一聲,面上的神色是容飛雯從未見過的冰冷。“自己失敗就該自己負責,我不是已經幫了你一次麼?是你自己無能才殺不了齊諾。既然你拿不到答應給我的東西,我自然也不會再替你出力,這樁交易就當從來沒有提過。”

  “哼……呵呵呵……哈哈哈哈……”梁枕秋狠狠地瞪視著他,倏然瘋狂地大笑起來,直笑得喘不過氣。“我無能?!你不也一樣……是誰說容飛揚的那個情人很容易對付的?!陰溝裡翻船的可不止我一個!!司徒不二,難道你就沒有失敗?!”

  容飛雯聽得冷汗涔涔而下,原來大哥說的全是真的……

  “梁、枕、秋。”司徒不二眼瞳收縮——生平第一次的失敗乃是他人生中的奇恥大辱,根本容不得他人提上隻字片言,如今竟被這個女人當面揭了出來,怎不教他殺機大盛?也不見他如何作勢,鐵箍般的手指已緊緊握住了梁枕秋的咽喉,窒息的感覺令梁枕秋說不出話,她只能用雙手抓住掐著自己脖子的手,竭力掙扎。

  “哼,”司徒不二眸中露出一絲嗜血的笑意,他貼著梁枕秋的耳朵極其輕柔地說,“看在你我是同一種人的分上,我就幫你完成你的遺願好了。放心吧,容家那位大少爺和他的情人加諸在我身上的恥辱,我一定會讓他們用鮮血來償還。”

  聞聽此言,梁枕秋驟然停止了掙扎,嘴角漸漸漾起一縷詭異得讓人心頭髮毛的笑意,隨著喉頭一陣輕微的“喀喀”聲響,司徒不二緩緩放手,任她的身子軟軟地垂倒在地——自齊駿死後,這個女人就沒有活過,今天她的生命雖然結束,不過復仇的行動卻才剛剛開始。

  “來人,拖下去埋了。”

  “是。”門邊立刻走出兩名彪形大漢,輕悄地將屍體抬了下去。

  容飛雯直瞧得心驚肉跳,她捂著嘴,使盡全力不發出一絲聲音一步一步慢慢向後退去,等走出十步之遙後,立刻轉身疾掠——

  砰。

  中途撞上了一個人。

  “飛雯,既然來了,又何必急著走呢?”

  耳邊響起帶著譏誚的熟悉嗓音,她趕緊後撤幾步,穩住腳跟望去——

  “司……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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