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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其琛聞言周身一怔,他想起這幾日陸鳴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那人的確比前些日子放開許多,他還以為是陸鳴表露心跡之後的放縱。

  “確實和前段時間有些不同,可是不妥?”

  段清深看了一眼跟進來的呂客和刀鳳吟,微一沉吟,沉聲道:“你們倆先出去,我有話要問其琛。”

  刀鳳吟:“有什麼話是我們不能聽的?”

  段清深水袖一拂,背身而立,正色道:“刀兄,不想你的愛徒斷命在此,最好就聽我一言。”

  三人是多年至交好友,段清深這般疾言厲色的模樣實屬少見,一時間刀鳳吟也不禁心裡犯怵,饒是心裡仍舊不甘不願,卻還是半推半就的被呂客拉出門外。

  木門合上,房內登時安靜下來。

  段清深背對著江其琛,二人兩相靜默。任段清深活了這麼大歲數,也見過不少大風大浪,但接下來的話他仍是幾番張嘴也問不出口。

  江其琛的目光終於從陸鳴臉上挪開,他凝著段清深的背影,淡然道:“師公可是有話要問我?”

  段清深思忖片刻,話到嘴邊還是覺得難以啟齒,於是便從側面說道:“鳴兒身上的無量法印鬆動了……”

  江其琛身子一晃,不可置信道:“什麼?”

  段清深:“鳴兒身負無量法印,正好與邪氣相剋。原本他即便為邪氣侵體也可以很快化解,但是……但是無量法印附體者不得心生雜念,尤忌動情……他……”

  江其琛微微瞪大了眼睛:“動情……師公,你是說……”

  “你可明白我的意思?我聽見鳴兒喚你‘其琛’,你們……你們可是……”

  江其琛仔細的回憶了一下,陸鳴性情變化似乎是在他對自己表露心跡之後。難不成,這一切的緣由是因為動情?

  “鳴兒與我,的確有情。”

  “糊塗!”段清深一掌拍在木桌上,桌上的瓶瓶罐罐頓時碎了一地:“你們皆為男子,怎可……我方才探查鳴兒身上的無量法印,竟鬆動已久,這麼說,他對你早就……”

  江其琛眉目間有些苦色,他撇開臉去:“我也是前幾日才知道的。”

  “唉!”段清深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原本法印鬆動並非大事,可鳴兒竟在這時候被邪祟咬了,雖然法印能替他抵擋部分邪氣,但就是那零星一點流竄進體內也能要了他的命啊!”

  江其琛:“所以,他前幾日與我通了心意,情緒波動導致法印鬆動的更狠了,才會讓性情也變了?”

  段清深:“約束久了的人,忽然鬆了束縛,能不讓邪氣有機可趁麼?”

  江其琛的心頭好似被人捏在手心裡,那手一會松一會緊,生生勒的他喘不過氣來。他一雙手攥的鐵緊,連指甲嵌入掌心也毫不自知:“師公,那現在怎麼辦?”

  “若非無量法印,鳴兒早已藥石無醫了……我已經用銀針將他體內的邪氣暫時壓制住了,但若是想要長久的根除邪毒,唯有……”段清深頓了頓,轉身深深的望進江其琛眼睛裡:“廢去他一身武功,斷其七經八脈,徹底……脫胎換骨。”

  江其琛不可置信的看著段清深,一雙好看的桃花眼裡遍尋不見半分桃色,他動了動嘴唇,渾身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若是如此……同廢人有何區別?師公,你還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

  江其琛轉過身,顫著手撫上陸鳴微涼的側臉,心裡的苦楚翻江倒海的快要將他淹沒。

  “或者,我以針封住他半成內力,再將毒血放出,而後我與呂兄、刀兄合力鞏固無量法印,阻止邪氣進一步侵蝕心脈。但他今後不可再心生雜念,不可再動情,如此也許能抵擋一二。”

  江其琛放在陸鳴臉上的手一震,而後漸漸在他臉側收緊。

  不可動情……江其琛忽然覺得有些滑稽,但這滑稽中又飄出零星幾點慶幸。

  他想,還好,還好。

  還好沒來得及對陸鳴許諾太多,還好沒開口對他說一句喜歡,還好剛剛開始,一切……都還能挽回……

  他垂下頭,肩膀不停聳動起來,竟是在笑。他笑的開懷,猶如春風拂面,宛若桃花盛開。他本就生的出塵,此時一笑更是令人動容。

  江其琛站起身,雪白的袖袍毫不留情的從陸鳴身前拂過,帶的那人的眼睫也跟著顫了顫。

  他向前兩步,雙膝跪在段清深面前,臉上笑意半分未減:“如此,有勞師公施針,其琛保證,絕不再與陸鳴生出半分情意。定叫他……死了這條心。”

  說完,江其琛再不看陸鳴一眼,兀自推門而出。

  剛走出藥爐,他腳下就是一個踉蹌,而後他胸口一痛,一抹腥甜涌了上來。

  江其琛推開上來扶他的呂客,對他們的詢問充耳不聞。

  他將喉間的腥甜硬生生的吞下,踏著滿地粉紫色的辛夷花而去。谷中清風掠過,一朵辛夷花不偏不倚的落在江其琛肩頭上,他目色冷然,甚至有些迷茫。他伸手將花從肩上拿了下來,舉到面前細看起來,不由得想起江油鎮上遇到的那個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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