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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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天青轉身看著她:「六妹妹……近來可好?」

  析秋半側著身子,垂著眼帘:「勞煩表哥記掛,一切都好……」

  她疏離的語氣,淡漠的態度,讓徐天青笑容僵了僵,可一想到他們兩年沒見了,彼此又都長大了,有些拘謹也不意外。

  「那簪子……六妹妹不必多想,是我用一本《占天經》與人換的,母親她……並不知曉。」

  《占天經》?析秋在一本《諸家雜談》里看到過,一本講星宿天象的書,在世已少有流傳更不易得,沒想到他不但有,還拿來與人換成了簪子。

  析秋不知道說什麼好。

  「六妹妹是不是不喜歡?」她並未戴自己送的簪子,徐天青自以為禮物並不合她心意。

  析秋愣了一愣,想了片刻才明白,他是在問她簪子喜不喜歡。

  她要怎麼說,喜歡呢還是不喜歡?

  「簪子很好看。」析秋明顯感覺到徐天青鬆了口氣:「只不過我平常不出門,也用不上那樣貴重的東西,還是放在表哥這裡比較妥當。」

  放在他這裡又怎麼會妥當?他知道這是析秋的託辭,臉色一黯,擺手道:「別……既然東西已經送了就是六妹妹的了,還是你收著比較好。」他好像怕她再說什麼,立刻換了話題:「昨天大哥帶我認識了蔣探花,喝了半夜的酒,和他暢談一番,才算真正明白秋闈和府試院試的不同。」

  語氣頗有些唏噓感慨。

  析秋也不想繼續那個話題,蔣探花原名蔣士林,臀試點了探花進了翰林院,年前不知何事和三皇子發生了爭執,一氣之下棄官在郊外開了間私塾,滿朝譁然,如今儼然成了朝中清流的領軍人物,頗受文人推崇。

  他與佟慎之同科,認識並不稀奇,只是聽他口氣兩人關係匪淺,這和析秋對佟慎之的印象有些不同。

  「雖說有些不同,但表哥準備了許久,又常得徐大人指點,以表哥才學秋闈必是表哥囊中物,務虛過多自擾。」

  科舉不好考這是自然,不然哪有那麼多考生考了幾十年還在拼了命讀書,也不會有范進中舉後的反應了。

  古代科舉是現代應試教育的前身,死記硬背之後加上一些靈性,當然,這靈性因人而已,但與是否名師指點也有一定關係,不但如此還得有相當好的心理素質臨場發揮,以及底子好的身體素質,不要三天沒考完,人先倒了!

  這些條件,徐天青都有,如果一切正常,析秋認為鄉試於他並不難。

  徐天青臉上難掩喜色:「六妹妹覺得我能過?」

  析秋很誠懇的點點頭:「明年春闈表哥可有打算。」

  直接跳過舉人展望進士。

  徐天青一瞬有些頹然,但一想到析秋在面前,語氣中頗有對他很有信心的模樣,士氣倍增:「表哥必當努力,不讓六妹妹失望。」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你考了進士入了官道,我還不是只能在後宅一畝三分地轉悠,最多只是這片地到另外一片,換換床罷了。

  徐天青仿佛知道她所想:「臨淄很美,六妹妹有空可去看看。」說完又覺得這話不妥當,補充道:「我會邀請姨母去臨淄。」

  析秋抿唇笑笑。

  一側,司杏穿過了角門,上了橋。

  徐天青並無所覺,目光看了眼佟敏之的院子:「七弟為人機敏,昨晚我出題考他,他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便答了出來,十分出色。」

  析秋挑眉,佟敏之剛剛一句沒提。

  知道說對了話題,徐天青有些高興:「他早上出門前,還拿了本《禮記》過來問我,我見並非全然不懂,完全不像剛剛啟蒙,為何他的先生不知,還給他說千字文?」

  這個佟敏之又開始得瑟,不過析秋也有些意外,他竟然偷偷開始看《禮記》了。

  她早兩年前就偷偷給他啟了蒙,千字文三字經也都講過,現在先生再講一遍他可能覺得無趣,便偷偷開始學四書。

  一口吃不了胖子,看來得提醒提醒他才行。

  「怕是好奇拿來看看,也不見得能看的懂。」析秋不願多說,雖相信徐天青並沒有其它的意思,但他不了解佟府情況,還是不解釋為妙。

  徐天青搖搖頭,一副欲言又止:「若是六妹妹相信我,我閒暇得空時,便教教七弟,也當提醒他做學問不可過於激進了才是。」

  「有勞表哥了。」這樣也好,佟敏之和她雖親近,但她終歸是女子,如果她說免不了要費一番口舌,可作為前輩的徐天青說就不一樣了:「不要誤了表哥的正事才好。」

  徐天青笑了起來,溫潤俊美的笑容乾淨透亮,黑亮的眼中只有眼前淺笑的女子。

  「小姐,大太太說大姑奶奶要走了,讓您去送送。」司杏遠遠的站著,暗暗朝析秋眨眨眼。

  這是她們之間的暗號,表示交代的事已經辦妥了。

  析秋點點頭,轉而看向徐天青,卻不料他倒先開了口:「妹妹慢走,我還有些事。」

  析秋點頭,領著一干丫頭僕婦回了智薈苑。

  路上,司杏在她耳邊小聲道:「錢媽媽直接去了書房,一直候在外面,直到大少爺回來了才離開……」司杏面露猶豫。

  析秋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麼?」

  司杏想了想,像是下定了決心般開口道:「奴婢回來時,在路上碰到八小姐,只帶了身邊的秋蟬,看到我愣了愣,待奴婢行了禮穿過角門時,又看到她折了回去。」

  佟析玉一向乖順,內院她也不大走動,外院更是少之又少,她們主僕兩個,怕是得了大太太吩咐了什麼事吧。

  「嗯,知道了。」兩人說著話,已經到了智薈苑,遠遠的便看到錢媽媽站在廊下對著她笑,析秋走了過去:「辛苦媽媽了。」將手上一直帶著的一隻翡翠鐲子褪了下來,順手戴在錢媽媽的手腕上。

  錢媽媽推辭不要:「這可使不得,奴婢怎敢要小姐的東西。」

  析秋笑的柔和,按住錢媽媽的手,語氣親昵:「我腕子細壓不住這顏色,到是媽媽戴著恰好,便是母親問,我也會如實說。」

  錢媽媽一怔,她以為六小姐給她鐲子,是讓她閉嘴不要多說,沒想到是讓她照實說。

  沒了猶豫顧忌,錢媽媽大大方方的收了,見那手鐲成色翡翠碧綠瑩潤,她笑容就多了份真誠:「六小姐折煞了奴婢,這樣好的東西,若不是主子賞賜奴婢哪有福氣戴,更不敢和主子比。」

  析秋笑笑:「媽媽去歇會兒吧,待會兒你少不得要忙了。」

  錢媽媽應聲,親自為析秋打了帘子:「奴婢哪敢休息,就在這裡候著。」

  析秋點點頭,進了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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