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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謝道友一直閉門不出,原來是胸有成竹啊!區區幾個小劫數,哪兒能擋得住謝道友一劍之威?哈哈哈,來,此杯在下敬謝道友!」

  「謝道友真乃我輩修士典範,李某敬你!」

  「一人一劍,當真是絕世劍修風采,佩服,佩服!」

  廳內的氣氛很快熱烈起來。

  古木門的方臉修士眼中閃過一絲不自在,但很快壓下去,全當方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重新倒了一杯酒,和善笑著去給謝晝敬酒。

  流花宗的三人也是震駭,不得不嘆一聲佩服。

  自己以為的絕境,卻不想只是別人隨手一抹的小麻煩。

  「諸位客氣了。」

  謝晝來者不拒,一一接下了他們的酒。

  這一場晚宴可謂是賓主盡歡,直至半夜方休。

  次日天不亮,雪停,天朗氣清。

  謝晝孤身回到了無厭和程思齊的小院,仔仔細細擦拭了一遍棺槨,然後將自己的本命劍拋出,化作一把巨劍,漂浮在離地面一兩尺高的空中。

  謝晝把棺槨放到劍身上,御使飛劍,慢慢走出了小院。

  黑衣女子和鶴城主等在門外。

  「墓地選好了,就在南山,和鄰里街坊們都在一起,二老想必也自在些。」鶴城主低聲說。

  「有勞城主了。」謝晝頷首。

  鶴城主笑了笑,沒再言語。

  漆黑的棺木臥在一柄寒光凜冽的巨劍上,不快不慢地穿街過巷,向前行進。

  謝晝抱著牌位走在前方,鶴城主和黑衣女子跟在一側。沒有哀樂,沒有哭聲,唯有輕微的劍鳴,震盪著深冬的寒氣。

  「是無厭師父和程大夫出殯了……」

  包子鋪的門打開,年輕的老闆看到這行奇怪的出殯隊伍經過,呆了一呆,然後回身關上鋪門,拽起一條白布綁在身上,快步跟了上去。

  「這小子可捨得送人走了。」

  七姑娘和她家和尚走出來,彼此攙扶著,跟上隊伍,「我真是老了,這一打眼,還想著無厭師父和程小大夫年輕時候的模樣呢,那個俊吶……」七姑娘絮絮叨叨說著。

  然後又有許多吱吱呀呀的開門聲響起。

  有老有少,踩過厚實的雪面,走在這巨劍與棺木之側。

  有人低聲言語,像是跟老友交談一般,對著棺木又笑又嘆。也有人沉默搖頭,手按在棺木上,靜靜聽著劍意錚鳴。

  這條逐漸壯大的送殯隊伍,在城門口停下。

  謝晝回身,看著隊伍里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心底恍惚地掠過一絲明悟。

  人生在世,註定是因果纏身,斬不斷,理不開。這些因果令人煩惱,不得清淨,但也令人感念,造化非凡。

  「要下雪了,大家都回去吧。最後這段路,我送師父和師爹。」

  謝晝朝眾人一拜,溫聲說道。

  他抬眼望去,也看到了站在城門內的一眾燕北修士,都在默默相送。

  七姑娘拍拍謝晝的胳膊:「去吧,好好送送你師父和師爹。」

  謝晝點頭,目送燕北城的人轉身回城,才繼續御使飛劍,朝前走去。

  然而走了沒兩步,他的腳步便停下了。

  燕北城外的官道中央,站著一名抱著琵琶的紅衣女子。

  紅衣女子所站的位置仿佛便是晨昏的界限。

  在她身前,是燕北如常的清晨白晝,而在她身後,卻是漆黑如墨的子夜。

  一隻只火紅的燈籠無人提著,漂浮游離在幽深不可見的夜色中,偶爾有猙獰的人面在燈籠紙上一閃而過。

  「燕北謝晝?」

  紅衣女子抬起臉來,半邊明艷絕倫,半邊形如鬼魅。

  她饒有興致地瞧了謝晝幾眼,嬌滴滴一笑,「就是你昨夜弄死了那幾個小傢伙?看樣子是有點本事,人也長得俊俏。」

  她哀怨地嘆了口氣:「可惜了,若不是燕北的地脈實在重要,不容閃失,奴家還真想放你一馬呢。」

  「但眼下,也怪不得奴家心狠了。」

  清婉嬌媚的話音未落,那紅衣女子便陡然探出一隻青蔥玉手,錚地一聲撥動了琵琶。

  這一聲琵琶音,耳聞如清水般寡淡,但氣息卻石破驚天,裹挾著萬鈞之力,轟然掀動了八方風雪。

  天空中濃雲再聚,更勝以往,隱隱竟透出了血色,如一隻巨大的手掌般,狠狠壓向了燕北城。

  燕北城的護城陣法自動激發,眨眼便如脆弱的氣泡般,啪地碎裂。

  「元……嬰……」

  謝晝唇瓣一動,五臟六腑裂出的鮮血立刻溢出唇角。

  他硬挺著脊背,手指慢慢一收,載著棺木的本命劍陡然縮小飛回,被他握在手中,發出不甘的錚鳴。

  他退不得,所以唯有一戰。

  「真有勇氣呀,小郎君。」

  紅衣女子掩唇一笑,媚眼如絲,好似看情郎一般脈脈深情地注視著謝晝,但手上卻是不停,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動著琵琶弦,猶如在看垂死掙扎的鼠蟻一般,漠然逗弄。

  那一盞盞紅燈籠從她背後的夜色中飄出,眨眼便將謝晝圍住。

  眼看著謝晝陷入鏖戰,紅衣女子懶懶一撫鬢髮,朝著城內嘆息道:「莫要垂死掙扎了,乖乖打開地脈封印,本座瞧著順意了,興許便饒這一城的性命,也不說准。」

  她的聲音很低,但響在燕北城內卻如雷霆一般,震駭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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