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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婉兒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三清殿。」
時隔十八年,三清殿的殿門再次被打開,殿內灰塵紛紛揚揚,中央那座老子雕像依舊衣袂翩翩,長眉垂下,雙眼望著遠處的虛空。
葉婉兒踏入殿中,他身後,顧禾問他:「真的不要人伺候嗎?哪怕只是陪著你也好。」
「不必了,」他笑著回頭,見顧禾還是一臉愁雲慘霧,忍不住揪了揪他的臉頰,「我真的沒事,不要擔心。」
顧禾拍開她的手:「誰擔心你了!」
葉婉兒只是笑。
顧禾看著那雙盛著笑意的眼睛,突然有種告訴她真相的衝動。
我不是原先那個你愛的也愛你的顧禾。
我喜歡男人。
可是他張張嘴,最終只是道:「你……還愛我嗎,婉兒?」
你最好告訴我,你不愛我了,這樣我心裡才會少些愧疚。
葉婉兒一愣,反問道:「那陛下還愛我嗎?」
顧禾深深吸氣:「等你病好了,我就回答你。」
到時候可要冷靜啊!畢竟弒君可是重罪!
葉婉兒含笑:「我也是。」然後嘖了一聲,「為什麼氛圍這麼奇怪呢,好像我要死了一樣。快回去吧,磨磨唧唧的,別忘了還有一堆大臣等著你交代呢。」
他說著要關上殿門,又探出頭來:「陛下,阮山白來了就讓他立刻過來!」
然後乾脆利落毫不留情地關上了門。
被拍了一鼻子灰的顧禾:「……」
女人都是大豬蹄子,真的。
不過,他確實被葉婉兒淡定的心態感染到了,心裡漸漸安定下來。
正這時,系統揪揪他頭髮:「surprise!謝逐流好感度+20!」
顧禾:……
算了,關於謝逐流神出鬼沒、時時抽風的好感度,他已經不想吐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牙醫了,真的
第22章
黃昏時刻,玉京長街之上華燈初起,熱鬧非凡。
阮山白坐在酒樓雅閣中,低頭望著街上的車水馬龍。夏日的涼風吹過他鬢髮,一派悠閒自如。
小二收走吃完的碗盤,利落地擦乾淨桌子,奉上一碟荔枝。
「嶺南荔枝,個大皮薄,放眼全玉京,除了宮裡和天香樓,可只有咱們這兒有!」小二笑著把汗巾往肩上一搭,做了個請便的手勢,「二位慢用。」
說著退出了雅閣,順手把門關上。
阮山白拈起一枚荔枝,微微沉吟:「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趙政坐在他對面,把荔枝塞進口中,看他一眼:「這首詩,我記得似乎說的是前朝禍國殃民的楊妃?」
話雖如此,但也未必不是意有所指,他心道。
阮山白笑了笑:「還好瀟湘夫人不愛吃荔枝,再者有趙將軍和諸位重臣在,她也不能禍國。」
趙政心想那可不一定,你是沒聽說陛下有多寵愛這位瀟湘夫人,這女人在宮中又是多麼肆無忌憚,氣焰囂張,連御前總管魏平安都不放在眼裡,更有甚者,聽說宴文傅和楊怡都在她那碰了釘子。
不過這事與他無干。
更何況要按他想法,皇帝寵幸個把女人,不管這女人是什麼身份,又有什麼關係?值得這麼大驚小怪?
顧禾畢竟還是剛及冠的少年人,情竇初開,瘋狂也是難免的。等他見的美人多了,自然會懂得情愛之事,不過了了而已。
他並不關心這個,來見阮山白也不是為了跟他聊皇帝的軼事。趙政揉了揉太陽穴:「阮公子,上次拜託你查的事,可有眉目了?」
「恩?」阮山白回過頭來,「當然。」
他把荔枝放在桌上,指尖輕輕戳了戳:「五年前,謝皇后重病薨逝,先帝料理好她的後事,轉身就帶兵出征大理,不顧大理地勢易守難攻,也不顧人家苦苦求和,硬是花了三個月,把這蕞爾小國從版圖上抹去。」
趙政當然知道這段歷史,甚至親自參與了那場曠日持久的戰爭。
如果說出征北境是因為北境屢屢犯邊,因而勉強還算名正言順,那滅大理國則完全是不義之戰,當時上下臣民也多有微辭,甚至史官都以批評的語氣寫下了這段歷史。
只是,顧成林本就堅毅果決,加上結髮妻子猝然身亡,整個人幾乎陷入了癲狂之中,不僅對大理心狠手辣,對自己的臣子也絕不心慈手軟。他連殺了八位不願意修改史錄的史官,直到第九位終於屈服,抹掉皇帝凌遲二十八位大理皇室及祭司,坑殺八百降卒,流放三千百姓的殘酷行徑,只留下了一句輕飄飄的話:
帝親征大理,三月勝而歸。
兩人相對沉默著,直到阮山白輕輕嘆口氣:「將軍當時沒有勸阻先帝嗎?」
「勸不了。」趙政抬手喝了口酒:「謝皇后死之後,他就變了個人似的……動輒發怒,六親不認,誰勸都沒用。」
還好他已經死了,趙政心想,不然連他,連著這一眾大臣,也未必能夠善終。
阮山白聞言,微微笑了笑:「先帝也是個痴情之人。」
「他當然是個痴情之人,也是個雄才大略的皇帝,」趙政低聲道,「可他除了謝瑩,從沒把天下人真正放在心上過。」
阮山白和他對視一眼,趙政苦笑著搖頭:「罷了,你繼續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