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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驄雖是嫡長子卻無實權,急功近利的外戚們不會理會狄驤死活,戎羌王在位的最後幾年,戎羌與燕楚屢屢開戰。

  那段年月里,身為質子的狄驤只要走在街上,哪怕是規規矩矩的挨著牆角低頭走路,都會被燕楚人平白無故的唾罵毆打。

  狄驄心繫幼弟卻實在無能為力,他通曉政事,有治國之心,可戎羌世代戎馬為生,存不下經世治國的士人,更何況朝中外戚當政,且都是主戰派,他越想保存國力,退守內境,就越被打壓。

  直到兩年前,戎羌與燕楚在兩國邊境有一場傾盡國力的惡戰,這一戰後,無論結果如何,身在燕楚的狄驤都毫無存活可能,狄驄預料到了這一點,也看到了扳倒外戚的一線希望。

  為王者,心中存不下善念,爛到根的國只能靠一場慘敗來打醒,狄驄在不該枉死的戰士和肅清內政之間選擇了後者,他摒棄了一直以來的淳善與心軟,在那一場慘烈的戰役里,他所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從敵國腹地保住自己的弟弟。

  “你哥還行?怎麼著,又跟你老子一樣,耐不住了要動刀啊?”

  故友相見,蕭祈沒有一絲觸動,他坐去石凳上不太耐煩的給自己倒了杯酒,用衛凌的話說,他那舌頭還不如狗,再好的酒,也嘗不出箇中滋味。

  狄驤跟蕭祈相處慣了,知道蕭祈的看誰都不順眼的臭毛病,也懶得搭理。

  他奔波千里秘密到此,饒是他身手不錯也累得夠嗆,區區一日根本不足以休整,所以他從出屋到坐下,一直是一副沒睡醒的狀態。

  “——我問你話……”

  青瓷的酒杯胎薄釉透,只是不經磕,蕭祈面色不善,重重撂下了酒杯,結果清脆的碎裂聲隨即入耳。

  “操!”

  他眼角一抽,下意識低罵出聲,他剛想伸手攏住裂口藏匿罪行,倚在二樓的衛凌便像腦後長眼似的轉過頭來,笑眯眯的沖他勾了勾手。

  “南州薄胎,名師佳作,長佑城僅此一個,五十兩紋銀。草民謝過陛下。”

  白衣美人,笑靨如花,衛凌漂亮得如同山野精怪,一顰一笑皆是眸光醉人。

  在他腳邊攤成一灘的橘色貓咪想必是睡飽了,衛凌說話的功夫,它便懶懶散散的直起身來,躍上橫欄,哼哼唧唧的拱去了衛凌膝間,並開始伸出粉嫩嫩的小爪子去撥一旁謝濯的發梢。

  美人成雙,互不相同,謝濯清雅,衛凌惑人,從某種程度上,算是相得益彰。

  狄驤迷迷瞪瞪的循著動靜抬頭去看,這番美景自是不可多求的眼福,他揉著眼睛抻了個懶腰,一雙淺灰的眸子動也不動的望著二樓。

  “.…..你看屁啊!那是老子的,你他媽不知道啊!再看給你眼珠子扎出來!”

  狄驤這一眼可謂是火上澆油,蕭祈賠了錢袋丟了人,眼下還要被覬覦媳婦,蕭祈脖子一梗,一股邪火盡數衝著狄驤去了,可憐這睡眼惺忪的小王爺還沒反應過來謝濯是誰,就先被倒霉兄弟扣了一口黑鍋。

  “啊!啥?你說啥呢?”

  狄驤被吼得一愣,差點從石凳上竄起來,樓上受了驚的貓咪炸開了背毛,也被嚇得直往謝濯懷裡鑽。

  “阿祈。”

  眼見著局面跑偏,謝濯無可奈何的俯身往樓下喊了一聲,他剛一到衛凌就叫他上樓,他本覺得蕭祈和狄驤是舊友,不會出什麼差池,然而就這區區片刻,蕭祈簡直凶得像是要挑起兩國爭端。

  “好好的,和人家說正事,不許鬧。”

  “……哦。”

  溫溫和和的一句話,像是困住蕭祈的緊箍咒,堂堂辰梁君王終於心不甘情不願的正襟危坐,甚至屈尊親自給狄驤倒了杯酒。

  史詩級馴獸場面,就在眼前上演。

  衛凌一口酒嗆在嗓子眼差點笑得從樓上滾下去,他本就生得艷麗,眼下又一副衣衫半敞唇齒染酒的模樣,眉眼風情險些讓樓下的狄驤看直了眼。

  “……王爺,正事要緊。”

  謝濯心細,沒漏過這個要命的細節,他能看出衛凌是有意為之,但他無法出言阻攔,這場局是他帶著衛凌入的,即便衛凌為此傷人傷己,他也無法規勸。

  所以他只能拱手一禮,示意狄驤正事要緊,在場這四個人皆是滿腹鬼胎的國之重器,只有蕭祈一個還在那幼稚兮兮的抱著醋罈子。

  “好。”

  謝濯溫潤,聲音也好聽得很,狄驤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蕭祈那點心思,他早就知道了,他和蕭祈在一個屋檐下住了好幾年,蕭祈情竇初開那會,天天半夜三更鑽在被子裡搗鼓,嘴裡念的都是謝濯的名,他聽謝濯這人聽得耳朵起繭,自然不會再有旁得想法,他剛剛看得其實一直是衛凌。

  不過這點心思都是私事,還不到說這些時候,狄驤懶得跟蕭祈辯解,他應了謝濯的要求專心面對蕭祈,托著腮幫子打起精神,總算是有了幾分為國事而來的認真。

  “我這次來,不是為了開戰,我王兄又不傻。咱兩家要打,就真什麼家底都沒了”

  辰梁的酒和戎羌的烈酒不同,狄驤嗜酒,一盞私釀清冽悠長,最是讓人頭腦清晰,他喝得連眼睛都眯了起來。

  “眼下,最大的禍害是南邊那家,不把燕楚先摁住,我們再怎麼斗都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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