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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皇上也不知從哪得知沐陽畫了這麼一副蘇謹雲的畫像,竟親自上府討要。昨日下人通報訪人時送上來的天家用的玉碟時,嚇得他以為要出了大事,誰知道,皇上微服到自家府邸,只為了那副畫。

  又想到皇上瞧見那畫時捉摸不透的神情,齊大人不禁又想起了當年的某些謠傳,只道是皇上與蘇謹雲之間的關係並非君臣那麼簡單,而皇上卻還是讓蘇謹雲死在了宮中。想到此,齊大人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天家的人,果真是冷心無情的。多年官場,教會了他將情緒收斂進心裡,面上恭恭敬敬的送走了皇上。

  第二日,便聽見自己又在花閣里鬼混了一夜的獨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對那「偷畫小賊」問候了祖宗十八代,也不知作何感想,又聽見他花了重金包下了花魁來作畫,這小子哪有什麼閒錢,必然是偷了自己的荷包。

  心中實在是複雜,默默見那小子心虛得逃跑,感嘆之餘還是慶幸沒讓這天生缺根筋的小子進了這水深火熱的朝廷,至少可安然度過晚年,至此,齊大人堅定了儘早讓獨子成親生子的信念,往日裡由著他胡鬧,如今都二十有四的年紀,別家的公子莫不是考上了個一官半職便是早早成親生子延續了香火,無論如何!香火斷不得。

  「參見皇上。」一身影翩然跪下。

  「起身吧。」洛席遠背對他道:「將你唐突請進宮中,還請勿見怪。」

  「皇上言重,滿情本是低賤之人,今日有幸能見得天子聖顏,是滿情莫大的榮幸。」此人竟是那春花閣中的花魁滿情,他起身,望著大洛皇上的背影,繼續道:「只是不知皇上找小人有何事?」

  洛席遠仍將背對著他,滿情順著洛席遠的眼神看到了端端正正擺放在牆上的畫卷,那畫卷上的銀盔少年神采飛揚,恣意灑脫,不禁一愣,這不是齊公子的畫作?怎麼會在宮中?也不過是一瞬間,他便思索明白,道:「莫不是為了此畫?亦或是......」他停頓,轉而道:「畫中人?」

  洛席遠這才轉身,直道:「滿情公子果然十分聰慧,我只是想問,你是否見過此男子?」

  ☆、飄然若逝浮生夢

  滿情這才見著這大洛皇帝的真模樣,只見此人一身瘦骨,過分消瘦的身子骨掛著一件鑲滿了金線的明黃黃袍,本當時華貴十足,只是他太瘦了,瘦到完全撐不起這份氣派。

  長得倒是十分清俊,只那神情值得深究,明明是一雙本該波光瀲灩的桃花眼卻泛著不悲不喜的徹悟,而眉宇間卻透著一絲驅不散的愁容,實在是矛盾。再看他通身帶著一絲帝王不應有的書生氣,說來真是十分詭異了,這樣一位不像帝王的皇帝。

  「還望皇上恕罪,小人並未見過這位少年將軍,此畫實乃齊公子所作,小人不過是於畫技上與齊公子討論一二罷了。」他接著道:「此畫中人乃是齊公子的摯友——蘇焱將軍,只可惜天妒英才,蘇將軍已在六年前病逝於洛京了。齊公子只因想念摯友,這才作得此畫。這些年來,他屢屢作畫都不滿意,有這一副可算得上尚可二字,依他所言,也不過是尚可,只畫得蘇焱將軍的十之三四罷了。」

  「若說十之三四,確實過于謙虛。不過是他本身太過耀眼,才讓齊公子為難,想要用筆畫出他的樣貌,只可得他的容貌,哪裡畫得出的他那目中無人的傲慢?」那位少年帝王低低笑了一聲,將滿情話中的不滿聽得分明,他揚起淺笑,道:「倒是我橫刀奪愛了,我知道了,你也無需回舊處,便在這宮中住下。若是可以,你便也教我些畫技,好叫我也畫出這麼幅好畫,我便將此畫還與齊沐陽。」

  「若說皇上只為求畫便將小人留下,小人倒是一定要問個明白?這畫中人究竟是皇上的何人?難不成不僅是蘇將軍?」

  洛席遠原本淺笑的面容瞬間冷了下來,他啟唇輕道:「大膽!竟敢窺視皇家之事。」

  滿情卻道:「還請皇上不要見怪,小人雖是鄙賤之人,但卻不願活的糊塗,每做一件事便要知道它的來情去意,才能安心的做它。」

  洛席遠聽他這麼一說,卻仿佛忽然之間領悟了什麼一般,他沉默著,卻又用有些沙啞的聲音道:「滿情公子這樣活著?不會太累嗎?」

  「自然累,卻不會悔。若是餘生都在悔恨中度過,不如不再活下去。」滿情毫不猶豫的回道。

  「確實不錯,只是有多少人可以做到無怨無悔?人世間,總有太多的無可奈何。不是嗎?秦公子?」洛席遠道:「只是不知大燕昔日裡顯赫一時的秦家獨子秦漫陽如今落得在花閣賣身的處境,可曾後悔過所有的選擇?」

  「呵,皇上果真也是個要弄清楚來龍去脈的人,小人不過是一擅長畫技的賣身之人,也值得皇上如此調查。」滿情低聲道,聲音里卻聽不出什麼情緒。

  洛席遠卻道:「秦公子無需擔心,我大洛與大燕百年交好,從不曾有過烽火交戈,當然不會對秦公子有什麼圖謀。只不過是手下的人不放心罷了,非要將你查個清楚。依我說,我只在乎你的畫技,何曾在乎你是哪國人,又有怎樣的過去。」

  滿情,或者說,秦漫陽卻笑了,他笑道:「沒想到皇上是如此輕率之人,難得皇上手下的人如此盡心盡職。」

  洛席遠也像是被自己逗笑了,他笑著回道:「大約是怕我死的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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