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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人知道鳳夕會武,因而他們沒有料到這個變數。

  局勢驟變,蕭琅提劍割破幾人的喉嚨,天樞抬掌與大巫相對,他沉退一步,唇間染血,身下土地被踏碎,而安閣心脈受創,氣血翻湧,他惶恐小小僧人為何有如此威力。

  兩廂對峙,無人再動。

  血,都是血。鳳夕的,敵人的,落在地上,混在一起,再分不清。

  謝青疏去捂著他身上冒血的傷口,明明是最緊張不過的時刻,鳳夕卻笑了,他笑得溫柔,是謝青疏從未見過的表情。

  他心底因鳳夕擅自主張翻騰的怒氣一瞬消失,謝青疏後知後覺地發現,鳳夕他要不行了。

  鳳夕略抬起身貼上謝青疏,緊緊環繞著他的脖子,紅色溢出唇間,落在謝青疏的肩上。

  血是熱的,而淚是涼的。腕間紅線在打鬥之中被割破,只剩最後一絲維繫。他顫抖去摸鳳夕的眼角,欲去看,卻被頸邊輕輕蹭著的臉止住了。

  這是鳳夕能夠給予的最後溫柔。

  疼痛從四肢滲透到心臟,顫抖止不住,毒素早已侵蝕他的內臟,鳳夕全憑最後一口氣撐著,卻聽哽咽從身側傳來。鳳夕小聲說話:「沒想到臨淵哥哥...這麼大個人了,也會哭。」他似因笑而咳嗽兩聲,但愈見濃重的腥味卻不是如此。

  謝青疏也笑了,他含著鼻音,低低地撒嬌,「左右都只有我家鳳夕看到。鳳夕心疼我,不要走好不好...」他病態地擁緊眼前人,一遍遍地問著好不好,想要攥住最後一絲溫度。

  鳳夕想要說好,可是不能,他溫軟地向謝青疏請求,「可以記著我,但不要記太久...」

  這交代後事一般地語氣讓謝青疏喉嚨發緊。

  「會一直記著的!」謝青疏忽的抬高聲調,脊背僵直,後又怕嚇到鳳夕,略微松道:「會一直記著的...」

  鳳夕腦中昏沉,他抵命去捧著謝青疏的臉,「我心愛你。」他蹭著謝青疏的鼻尖,愈發虛弱。

  盼著你好,也不後悔,會想你。

  「我知道,我也心愛你。」謝青疏哽咽。

  「自青寂山...初見...便一直...」

  話未說盡,手就鬆了下來,是木偶斷線,了無生息。

  紅線立碎,從腕間脫落。盈線一動,二人指間輕顫。

  鳳夕死了,死在了謝青疏的懷裡。

  那謝家郎不停地自語。

  「我心愛鳳夕...」

  「要一起回家的...」

  「還沒死的,怎麼會死呢...」

  他惶急抱緊懷中人,不欲放開,有辦法的,會有辦法的。誰知那花妖逐漸枯萎,化作海棠原形,一瓣一瓣消失在謝青疏的手中。謝青疏怔怔看著,卻再也尋不到海棠花妖一絲蹤跡。

  沒了,什麼都沒了。

  天道金光忽現,直衝謝青疏而來,神魂劇痛。一夢經年,往事終是記起。

  謝青疏他不是凡人,而是天上地下,最為尊貴的青龍帝君。

  猶記當年初見鳳凰,美人如玉,暗藏情意。

  山風乍起,暴雨便落了下來。

  邪陣已破,因而四海徵兆傳遍天界,各路神仙落於青寂山,瑞氣大盛,讓安閣等人戰慄不已。有仙站於臨淵身側,沖他道喜:「恭喜帝君堪破情劫,修為大進...」

  頭頂悶雷一聲一聲的響,雨下得愈發的大了,仙人用術法遮蔽,不知為何青龍為何是如此模樣。

  臨淵濕漉不堪,像世間最普通的凡人遇雨。他只是握著鳳夕的短刃,一步一步走到北疆巫師的面前,然後蹲下。

  眼神再無焦距,他對這萬物不再有情。

  他問:「鳳夕那麼乖,你們把他藏到了哪裡?」似是在問他們,也在問自己。

  身邊騰起了濃霧,漆黑的眼瞳里泛起詭異的紅,安閣欲往後退,卻發現自己被束縛,一動不動,他驚恐至極,竟連聲音也發不出。

  誰知天道未助,仙人自破情關。

  一刀落下來,千刀萬刀便似這不盡的雨滴落了下來。山野寂靜,連仙人都驚懼收斂聲息,鮮血混著雨水,像一條河流漫上眾人未沾泥濘的雲靴。

  謝青疏站起身子轉身。

  眾人才看清他面上神色,帝君瘋了。

  臨淵喑啞的嗓子便似惡鬼呢喃,「他不見了,我找不到他了...」

  此時他們才發現,天上地下,沒有鳳凰的一點氣息。

  滔天海浪驟起,江河翻湧直下三千里,洪流怒沖長岸,百姓哀嚎從四面八方湧來,惹得臨淵皺眉,他眼底一瞬漆黑,一瞬發紅。

  他閉眼去問身前眾人,「你們知道他去了哪裡嗎?」

  血淚從眼角蔓延,他問:「你們為何不救他?」

  終是入了魔。

  第十六章

  求求你,再叫我一聲哥哥。

  蕭琅與天樞於城口分別。

  他依託著任務,替原先的凡間舊友,如今的天上仙君去處理身後事。

  是的,謝青疏死了,活著的是臨淵。

  那日青寂山之事,於蕭琅來說便是世間最不可思議。太祖一生求丹問道,欲尋青丘仙境,卻不得門入。而他一刻,便將這些尊貴神仙看了個徹底。

  臨淵有入魔徵兆,而司命有備而來,幾位尚武的仙人用備著的縛龍鏈將青龍捆了徹底,封了臨淵神識,四海龍王被派去處理危情。

  蕭琅見一面容昳麗男子端步走到寂山身前,那人皺眉來問:「天樞,何至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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