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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塞平?”邵重羽轉頭望向張東,眉目一閃,道,“他怎會給你藥?”

  “小人將事都同他說了,何大夫心善,就給了小人。”張東盡把事挑好里說,可不把自己軟磨硬泡的花招抖出來。

  “那他也知道此事?”

  張東不解為何邵重羽原本緊鎖的眉頭突然鬆了,神色似還有些高興,卻換兩位將軍皺了眉,張東忙答道:“何大夫就知道那狼的事情,竹片的事情他是不知道的。”

  林靖鴻點頭,又問:“近日可見什麼可疑之人在附近出現?”

  “沒有,之前之後,除小人同齊瑞安,都未見過其他人。”

  溫仲卿與林靖鴻又分別問了張東二人一些事,見再問不出什麼,才道:“這事要報顧大將軍,你二人先在這邊候著,隨時聽令。”

  張東與齊瑞安齊聲道是,低頭將兩位將軍送了出去,待人走遠後,兩人才長出一口氣。別瞧張東剛才說話利索,其實早已頭腦發脹、心底發慌,加上今日天氣cháo悶,兩位將軍再是呆久些,他怕是要換不過氣,雖說夏日日頭火辣,眼下卻全躲進了雲里,天邊黑壓一片,恐是要下場大雨了。

  現下帳內只剩邵重羽與他們三人,邵重羽受意二人起身後,挑簾出帳,隨意點了個侍衛兵,吩咐他速去炊事那兒要些點心,這才回身走近二人,笑道:“今你倆既在本將帳中,這頓小點便算是本將我請了,張東,你愛吃什麼就多吃些!”

  “邵副將軍為什麼突然請我們吃點心?”張東來回搓手,有些受寵若驚。

  “張東……”邵重羽清眸漸黯,面上浮起淒絕之意,淡淡嘆氣道,“人都說,飽死好過餓死。你我總算相識一場,本將怎麼都該好好送你一程的。”話完,輕拍張東的肩,以示安慰。

  “啊!”張東本以為此事也算有個暫了了,不想邵副將軍卻說了這話,邵副將軍說得自然十不出八九,原來自個兒這次還是逃不了軍規處罰,早知事會至此,不如不做這好人,難怪乎人說好人難為,現下卻落得個壞下場,不經悲從心生,望著邵重羽眼眶都紅了。

  “哭什麼哭?”邵重羽斥道,“沒出息!”

  “邵副將軍,小人是沒出息,怕是以後見不到您伺候不到您了,小人雖然參軍不久,軍餉還是有點的,小人沒有親人,這銀兩也沒處用了,邵副將軍若是不嫌棄就都給您了,全在上次您給小人那雙新鞋鞋底壓著,小人後來一直沒捨得穿,放在帳角衣服下夾著……”張東料想自己是過不了今晚,把能囑咐得都囑咐了,也好走得安心。

  邵重羽沒想這老實人那麼好忽悠,心下倒是一酸,把他那顆大頭往自己懷裡一拐,安慰道:“張東,這事也不是沒指望,今晚我會給你求情的,咱大將軍也是明事理的人,說不準還覺得你有功,不也就沒事了。”

  “邵副將軍,您真是好人!”張東擦了淚,呆坐在邵重羽用腳鉤來的椅子上,心裡頭還恍恍惚惚的。

  齊瑞安一旁搖頭,心道今個兒終於知道為什麼張東會聽到邵重羽的名字就腳軟。邵副將軍說什麼他就信什麼,腦子都不會轉下,還把什麼都交待了。

  邵重羽取了椅子面對張東坐下,又示意齊瑞安也坐一邊,三人就在這帳中圍了個小圈。

  “張東,你這次只有一件事算是做得賊聰明。”沒了二位將軍在場,邵重羽用詞總聽著彆扭,又說,“不愧是看了我給的書。”

  張東可不想提那本禁書的事,問道:“什麼事情?”

  “你把何塞平一同拖下和你們淌這趟渾水。”邵重羽說得順溜,“不用本將出馬,溫將軍、林將軍在顧大將軍面前自然會把這事擺得平平的,連個折兒都不會有。”

  “為什麼?”話到此處,張東自然明白了之前自己又被邵副將軍糊弄了一回,心中悶悶。

  “定了你違營規的罪,何塞平豈不也連坐,他們絕對會將事情處理妥當。”

  “何大夫同他們有何關係?”

  “這就不是你們可管的事了。”邵重羽擺手不願多談,又道,“張東,你們近日都一直注意狼窩那邊,真是什麼人都沒瞧見?”

  張東與齊瑞安細想了一會兒,張東道:“確實什麼人都沒瞧見,那邊比較偏,平日巡視的也是我和小齊。不過也不敢保證我們不在時,沒人經過。”

  齊瑞安道:“邵副將軍,小人有兩種猜測,這地方本是密探接應之地。其一,這密函事之前便被人放在那邊,許是等人接應,而後出了這事,接應人不便出手,就一直留著。其二,狼窩被安在那邊後,有人去了那邊,將密函放了進去,直到今日還在等人接應。”

  “密函有被狼撕咬的痕跡,下方起書的日子已被咬損,不然到能知道是你說的哪一種。”邵重羽道,完了又問張東,“之前你有同何塞平說過此事,他可去過那狼窩?”

  “沒有,那日他治了很多傷患,自己都勞累得不行,就沒出過醫營。”張東不解為何邵重羽問出這個,難不成懷疑何大夫,張東壓下心中疑惑,答到。

  邵重羽點頭,又道:“這密函上還有些密文,寫得很是小心,顯是怕露了身份。但,單就上書的軍情看,有些不是一般兵卒能知道的事。”

  “有些事情我們這些兵卒確實不知,我也是看了那密函才曉得。”齊瑞安道,說罷又問:“那需怎樣的官職,才可知這些事?”

  “騎督以上,能將人員、馬匹、地理和糧糙食物等知道清楚。至於密文內容,本將也不得而知。”邵重羽想了想又道,“另有些接觸將領機會較多的人物,不經意間若是詢問些事,也不易引人注意。”

  “邵副將軍認為,營里出了jian細,還是有個有官職的或是……”齊瑞安說得肯定,已不是疑問。

  說這話時,帳外士兵來報點心已到,齊瑞安急忙收了口。點心上完,邵重羽起手喚人退出,才又繼續。

  “有官職的確實行事能方便許多。”邵重羽道。方才邵重羽同齊瑞安一直交換與這密函有關的事,張東一旁聽得不是很懂,又安心自己已沒了危險,便在一邊垂著腦袋有些昏昏欲睡。直至聞到點心香味,才睜眼,就聽邵重羽說到這句。

  “無論是小人之前說的哪種猜測,白日裡,我同張大哥輪流巡視,那人應不會有機會。若說有機會能有所動作,恐怕是在夜裡。”齊瑞安接著道。

  張東在旁聽著有理,夜裡兩人睡了也就注意不到那邊,但夜晚也有巡邏士兵,應還是盡忠職守的,再者按營規夜間不可出帳走動,也就邵副將軍那樣的會無視營規大搖大擺走出來,想到那日自個兒巡夜那回遇見邵副將軍,張東便輕輕搖頭。有官職,知軍情,同在北後營,有機會黑夜走動……

  注意到張東驚懼萬分看著自己,邵重羽慢慢起身湊近他,望進張東眼睛直望的他節節後退,驟然問道:“張東,你可是覺得本將可疑?”

  “可……疑……”張東結巴。

  忽然一道白光,張東不及招架,猛一偏頭再睜眼,一柄短劍已架在張東脖項,劍身周圍,寒氣如同氣霧般散開,劍面上映出邵重羽陰冷的臉孔。“張東,本將原打算再留你幾日,可惜今日你……”

  張東已嚇得聽不得話,牙齒打顫,未料到這面善的邵副將軍竟就是惡人,自己卻還往他刀口上送。一旁齊瑞安更是可恨,毫無幫忙之意,還將頭撇到他處,伸手揀了個包子吃。

  “邵副將軍……”齊瑞安嘴裡吃著包子,說話含糊不清,“您別……嚇唬他了,他快……尿褲子了……”

  “這廝,對我太沒戒心了,”邵重羽放下手中短劍,完全沒顧張東臉色,說得眉開眼笑。張東心中氣悶,卻不得發作。

  齊瑞安又道:“張大哥不樂了。”

  邵重羽伸手拍拍他臉,笑道:“是漢子就沒什麼悶氣可生,獎勵你個包子壓壓驚。”起手一個肉包就被塞進張東嘴裡。

  三人一道吃了點心,才又重新拾回之前的話頭。

  “也只有夜間放得了罷,若是沒有人將密函放在那邊,難道密函能自己飛進去不成?”齊瑞安問。

  “自然是不可能。”邵重羽道。

  “要不就是狼自個兒給帶進去的。”張東語出驚人。

  邵重羽聽得倒覺有意思,問道:“怎麼帶?”

  張東看著包子有些出神,忽然想到什麼似的一拍大腿道:“我同小齊發現它時它身下壓著塊肉,等我晚些再去時,那肉已經被吃完了。我本覺得這窩裡有什麼不同,卻聞營號起天色暗就沒來得及看清,現在想來,那時我瞧見那伏臥的母狼身下竟然有五條腿!”張東看到的第五條腿說得就那塊竹片。

  “你是說,這竹片可能原是藏在肉塊里的。”邵重羽掰開包子,瞧著裡邊的餡兒,若有所思。

  齊瑞安聽了也想起一事,說:“那母狼脖項處有傷,應是同什麼野獸搏鬥後的傷痕。那肉塊我當時也覺奇怪,邊緣很是平整。”

  “野獸間搶食,若是生捕,也該是撕扯,那肉不會是刀切般整齊,怕是塊被動過手腳的肉。”邵重羽說道。

  邵重羽還想說什麼,卻被天外一道雷聲驚起,數聲馬蹄踏在地上,向這方而來,終停在帳外。“大將軍有令!傳邵重羽、張東、齊瑞安至中營大將軍帳內問話!”

  囑咐二人小心說話後,三人才隨傳令兵一同去了大將軍營帳。張東三人進到帳時,顧大將軍端坐在正中,溫將軍、林將軍一左一右站立在旁。跪身行禮,張東輕輕摸索著地下繡著碎花的麻毯,還有些難以置信自己竟能親身來一回大將軍的營帳。顧大將軍年過半百仍身形威猛,耳鬢幾縷白髮方顯出一絲蒼老,對顧大將軍赫赫戰績張東是熟記於心的,對於自己賣杜糖的老爹張東是尊敬,而對顧大將軍張東則心存敬佩。

  顧大將軍的問話是方才副將軍帳中一幕的重演,一如邵重羽所說,兩位將軍已將張東私藏野畜的事放的平整,顧大將軍這回召喚不過走個場。jian細這樣的大事,是不會當著張東這般人物拿來討論的,多問了幾個將軍們需要知道的情況,也就準備遣他們回了。之前能說得也都同邵副將軍說了,接下去便是眾將們留在帳中商討,再無張東他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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