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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反正這篇文是“架空歷史”的,所以就讓我繼續亂來吧。有誤導的地方,我會寫明——這個地方我是在誤導!

  張東緩緩轉過身,只見一道黑影,張東顫問:“何……何來?”

  “‘宸’來。”來人道。

  聽出是本營的夜號,張東暫鬆了口氣,嘆氣道:“這麼晚了出來做什麼?”

  “夜解。”答得慡快。

  張東心下暗想,別人夜裡都乖乖呆在帳篷里,想夜解的也憋著不敢出來,這位爺倒好,順順噹噹一點顧慮都沒就走出來了。張東無奈,按著營規繼續盤問:“可帶腰牌?拿出來給我瞧。”

  來人取下腰間的桃木腰牌,遞給張東,夜裡黑漆漆,張東借著火繩上的明火才能瞧個仔細。桃木腰牌雕琢細緻,上面獸紋刻得栩栩如生,張東捏在手裡還覺察得出上邊帶著的餘溫,腰牌正中刻著名字,那字體蒼勁中帶著些許飄逸。張東最近識字識出了習慣,見到認識的字便忍不住要念。撫上桃木上的字,每個筆畫都摸得專注,張東認真念道:“邵……呃什麼……羽。”

  “中間那字念‘重’。”來人好心提醒。

  張東尷尬地撓頭。

  他自然知道中間那字念“重”,方才聽到“宸來”便認出這聲音,再借著明火怎麼看都是邵副將軍的臉,不識字的都知道上面一定刻著“邵重羽”三字。但這“重”字他確是不認識,也就老實得沒念出來。

  張東將腰牌還給邵重羽,臉上難得露出三分不訓:“我故意不喚這名。夜巡時,任何人都不得說其名,違了營規大將軍可不答應。”

  平日張東可不敢這樣與邵重羽講話,更差遣不得邵副將軍,但夜巡時哪怕遇主將,都同樣需要好生盤問,這是大將軍定下的規矩。當然,次日張東的日子也不好過,定要到將軍帳篷里給被得罪了的人好好賠罪。今夜張東發現自己遇了邵副將軍,早不下幾百次暗道自己走霉運了。

  “知曉了。”邵重羽笑道。

  “夜解完了嗎?完了我護送你回營帳。”張東說道。

  “還沒,剛出來就遇到兵爺您了。”邵重羽有些委屈,說的小聲。

  張東聽他回這話,頭皮麻了大半,心說明天給他磕一百個響頭,不知夠不夠給這位邵副將軍解氣。張東大為嘆氣,道:“那一同走吧,找個地方夜解。”

  兩人挑了條小路走,晚上不能出營,便選了個離帳篷稍遠的角落,張東道:“就在這裡吧。好了就叫我。”說完,退開幾步,在旁立著。

  見邵重羽轉身鬆了腰帶站在那兒,張東等他完事,卻半響也不見動靜,問道:“還沒好?”

  “兵爺,您這樣盯著我,我有些不方便。”邵重羽很委屈,說得越加小聲。

  張東差些背過氣去,連忙轉過身不看他,討饒道:“小人哪敢盯您,大人您就快些完事,饒過小人吧。”說罷,便聞身後一聲輕笑。

  一會兒張東見邵重羽完了夜解回到他身旁,說:“我護送你回營帳去。”

  張東被邵重羽很為難看著,看得他背上寒意直升,張東小心問道:“大人,您還想幹什麼?”

  邵重羽輕聲開口:“兵爺,可否洗手。”

  邵副將軍說要洗手,張東能不讓洗麼,弄了水給他洗過手,張東心說這下可以回營帳了吧。

  “兵爺,現下我睡不著了,想同兵爺一起守夜。”邵重羽身子動了動,終還是沒動進營帳,同張東一起坐在了巡夜的木板上。

  夜裡,藏在糙叢里中的蟲都叫喚累了,歇了聲,靜得只聞身旁人的呼吸聲。

  “你這幾日在認字?”邵重羽問。

  “啊,是啊。小齊教我,他家原是教書的。”

  “小齊是何人?”

  “一個隊裡的,就是那日,您見著被打得那個。”

  “你們一個帳篷的?”

  “對面帳篷。”

  “那你豈不是要常違營規?方才還營規營規說得正經,原來也不是職守的人。我得告知將軍一聲。”邵重羽笑道。

  “哎喲,大人啊,您就放過小人我吧。”

  邵重羽輕笑,起身在張東旁附耳道:“行,現下我教你一字,今夜學會了,便不提這事。”

  “好啊!大人您可要說到做到!”張東還討起了話兒。

  邵重羽手指沾了水,在木板上寫了個“重”字,寫罷,沖張東曖昧一笑:“就這個字,一會兒蒙眼寫給我看。”

  邵重羽字寫得好,與齊瑞安比更顯風骨,張東照葫蘆畫瓢寫了幾回,字是丑了些,倒還有個樣子,便請邵重羽驗下。張東閉了眼,沾水寫了個“重”字,待睜眼一瞧,這還哪是個字,歪七豎八不知是個啥。邵副將軍倒也不生氣,還很開心地笑了。

  微弱的明火下,兩人離得近,張東方才看清邵重羽,邵副將軍身材高挑,長得斯文白淨,細目微啟,笑起來牙齒整齊好看。張東第一次覺得邵重羽的笑容也是暖人心的。

  巡夜的等待不再焦灼和煩躁,反而這光景一晃即過。待快三更時,邵重羽說困了想回營,張東才恭恭敬敬的把他送了回去。張東走前,邵重羽叫住了他,讓他明日不必來將軍帳篷請罪,能把今夜教的字寫得好,便恕他罪,若是桃木上三個字都能寫好,就給獎勵。張東覺得自己真是撿了便宜,向邵副將軍到了謝,回到木板上,待到他人來接巡夜的值,張東高高興興地下去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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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行軍第九日,黃昏後夜霧騰起,張東趟過沾著cháo氣的青糙,走在回何塞平帳篷的路上。何塞平平日待人和善,做了活兒的營中士兵們都會被他請去帳內喝完茶再放行。張東自幼跟隨老爹賣杜糖討生活,見多了各樣的人,多了是瞧不起他們這些小百姓的爺兒,少有給好臉色的。張東少年時,對門有個不錯的教書先生,有些年紀,人同何塞平一樣溫和,小娃兒們若是拾了麥穗放在他家門口,第二日再去瞧,便會看到一隻麥穗編的蚱蜢。張東與他對門,自也得了不少有趣的小玩意,張東為數不多能認的幾個字,也是那時候學的。那先生人好,可身子不好,去的太早了。他破舊的屋裡總留著很濃的藥味,張東小時候不喜那味道,不願意在那個屋子久呆。直到某年年前一日小張東再跑去對門想討一幅春聯充下喜氣,那扇門卻再也未向張東打開。

  張東如今在何塞平這邊,仿似又見那時的光景,他就心喜何塞平這般的人,也喜歡那股悠悠的藥香味道。每逢見著何塞平,張東總會多瞧上幾眼,有時他站在營北看著何塞平走過,也會望到瞧不見影子為止。

  最近張東也常會想起邵副將軍,他還沒忘記邵副將軍交待他要學寫的字,有月亮的夜裡張東會默寫著“重”字,邵字羽字張東也寫得比原先好看許多。張東寫著畫著便容易想起邵副將軍的樣子,流星閃動的細眸,烏木般的頭髮,笑起來總讓張東心兒緊張地亂跳,張東漸漸覺得邵副將軍也是個好人,雖然邵副將軍總喜歡拿他尋開心,但他仍是好人。張東還想著邵副將軍說的獎勵,這次他希望邵副將軍能獎勵他一個全肉餡兒的包子。

  走進何大夫的帳篷,已有一人立在帳中,剛毅的側臉掩在陰影中,聞得響動,朝張東這邊側過頭,如金石般的雙目攝向張東,冷道:“出去!”

  張東雖不識此人,望其氣勢也知非等閒小輩,應了聲是,乖乖退出營帳。

  在醫營旁繞了一圈,也沒什麼事可做,張東正打算回營,卻見何大夫一臉悅色走來:“張東,你快過來,你向我要的東西,我給你找了一樣,你跟我回帳篷去拿。”

  “真的?何大夫,太謝謝你了。”張東每日來何塞平這邊,兩人混了個熟稔,昨日張東提及想借本易識易懂的書,何塞平便答應替他找找。

  張東忽想起那帳篷中有人,小聲道:“何大夫,我剛上你帳篷里,裡面有人,好像是位將爺。”

  “哦?你可知道是哪位將爺?”

  “有些眼熟,可我道不出。其實也沒瞧清臉,他就將我趕出來了。”張東心猜應是個地位不小的將爺,單一瞪眼就讓張東心驚膽顫。

  何塞平見張東有些心怕不敢進去,失笑道:“你在帳外候著,過會兒我拿給你。”

  何大夫一人走進帳篷,張東站在外邊候著,帳篷裡面靜靜地聽不出說話聲,等了半晌也不見人出來。張東搓著手在小方陣里來回踱步,等得暮色漸紅漸暗,還沒動靜,張東心下忍不住種種猜測,兩人在做什麼,何大夫是不是忘了他還在外邊,或許他們有機密要事,還是何大夫已經……

  此時裡面的人掀了帘子,掀帘子的是何大夫,裡邊走出一人,張東側立在旁未敢瞧他,待走到張東身前時便是一陣寒意閃過。

  “張東,進來。”待人走遠,何大夫臉上才浮起清淺的笑意。

  張東尚未緩過神,聽何大夫招呼他,小心地走了進去,悄聲問道:“方才那位是誰?好厲害的將爺。”

  “那是中軍將領溫仲卿。”何塞平無意多說,就道:“張東,你瞧這本百家姓可合適?”

  聽聞是中軍將軍溫仲卿,張東在臉上虛抹了一把,那是四位將軍中,最為讓他害怕的一位。據營里的兄弟說溫將軍生性殘暴,無論沙場應敵或營中操兵都極為冷酷,幾次差些被人參上一本,礙於他的功績與家世,都被生生壓下。不想今日能親身所見,想來都有些讓張東後怕。

  “合適,有什麼不合適的,我也就看看能識幾個字罷了。謝謝何大夫。”

  “戰場這邊多是軍書,難懂。行醫的時要記下些傷兵姓名,才把這本也帶上了。我思量著你該可用,你拿去看。”何塞平瞭然一笑。

  “看完一定還您。”

  “不用,你喜歡就留著。”

  “那哪成,我張東沒白拿的理。”

  “往後開戰多是傷兵,你若無事多來幫忙,算是還書債如何?”

  “成啊!”

  接著張東又是一連串的謝,抱著百家姓,樂顛顛得出了帳篷。在營口費了不少口舌,才將東西帶回後北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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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東回到後北營已是日落西山,山邊上仍有些光暈,映紅了山頭也映紅了張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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