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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重便不說話了。

  藍儀以為景重屈服了,便伸出手來握住他的手,說道:「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好?」

  景重卻甩開他的手,說道:「別跟我說以前,我一想到以前就覺得……」說著,景重還是有所顧忌,便住了嘴。

  藍儀也已經忍無可忍,便厲聲問道:「就覺得怎樣?怎麼不說了?」

  景重也忍不住說:「就覺得噁心。」

  藍儀心高氣傲,這些天一直對景重溫言俯就已經頗覺有氣,現在更是被觸了逆鱗,緊緊握住景重的手,說:「不論怎麼說,你已經是我的了。別說以前那樣小孩子過家家,更讓你『噁心』的事我也做得成!」

  景重想甩開他的手,但這次藍儀是用了狠勁的,越發甩不開,手腕也疼得很。景重也急了,只說:「你這樣耍詭計得來,就是你的麼?」

  「那也總好過是別人的!」藍儀已動了氣,目露凶光地扯了景重過來。景重手中的銅爐也跌了,撒了一轎子的炭灰。景重嚇了一跳,也認真地反抗起來。他終究是個男子,藍儀也不過是個文人體格,竟也占不到什麼便宜。掙扎間,景重抄起銅爐往藍儀額頭狠狠砸了一個包。藍儀痛得撒了手,捂著額頭,狠狠地瞪著景重。景重見他這樣狼狽,便一邊整理衣衫,一邊笑了起來。

  藍儀惱羞成怒,一把將景重推出了馬車。還好那馬車只是緩行,且地上雪又軟,景重穿得又多,只是在雪地上滾了幾個圈,也沒有受傷。

  那駕車的也吃驚,又問道:「可要把景少爺扶上來?」

  藍儀已有些懊悔,但面子上終究掛不住,又想現在再哄他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且越縱了他了,因此便道:「也罷,等他自己反省一下。一會兒再派人接他就是了。」

  景重伏在雪地上,滿臉沾了雪,十指都又冰又硬的,半晌才掙扎著爬了起來,見那馬車隊走得不快,還能看得見車隊的尾巴。他要追上去還是很容易的。藍儀也是抱著這樣的心思,只道景重只要不想死就會追上來,當是給他一個教訓。

  這樣跑著跟上車隊卻是是一件非常難堪的事,更別說倒是必定要遭藍儀奚落了。只是景重即使不愛惜自身,也當顧念父母,咬了咬牙,便站起來往車隊走去。

  第86章

  景重走了兩步,又因雪滑,摔倒在地上,這次是撞到了石頭上了,那是真痛了。他又抬起頭,這時卻烏雲聚頂,頃刻間狂風大作,迷了他的眼,他那雙眼一眨,便滴出了滾燙的淚珠來。漫天的風中捲起了紛紛揚揚的雪來,扑打到他的身上、臉上來。

  他仍顫悠悠地站起來,撿起一根枯枝作為拄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只是雪越發大了,他看不清前路,不知不覺已走岔了道,和車隊是南轅北轍了。

  有人說雪來鎮,又該叫「雪來雪去鎮」。這兒的雪來得快,去得也急。景重一腳深一腳淺地走著,正走得沒了希望的時候,那雪卻驟然停了,一時就滿布了日光,照得雪地一片亮晃晃的。景重抬起頭來,眯著眼,被光亮閃得迷了眼,眼睛又干又澀的,半天越又浸著淚水,濕潤濕潤的。

  他咬牙忍著淚仔細看路,卻見四處都是枯樹和白雪,沒有一點車馬的痕跡。

  其實剛剛下雪的時候,藍儀便叫車隊停下來等待景重。怎知景重走錯了路,是半天也沒追上來。藍儀忙命人回頭去找他,又罵下人們沒點眼色,也不知道攙扶著云云。那些個侍從都只得喏喏答應,但是這哪有這般容易能把人找著?雖說小樹林其實也不大,只是處處景物相似,因此容易迷路罷了。

  景重自己也知道自己已經迷路了,他的手已經凍得通紅,銅爐也沒帶著,身上穿的雖然厚,但是卻因沾滿了雪而濕了,也不暖了。這廣袤的白雪天地里,他所依仗的只有手中的那支沾滿雪的枯枝。天是白的,地是白的,仿佛處處都是路,又仿佛沒有一條路。他像是溺水之人抓浮木一樣捉緊了手中當杖的枯枝,一個跌足,那枯枝卻「咔嚓」斷成兩截,景重也失足仆倒在地了。

  他不是第一次在雪地上跌倒,但他卻覺得自己已經沒力氣再爬起來了。

  景重伏在地上,這回他已經沒覺得冰冷了,他一陣恍惚,卻又突然間聽見誰跟他說話:「你知不知道你要去哪兒?」

  景重聽見這話,慢慢地抬起頭,看見一個人在白色的冰天雪地里穿著亮眼的紅色,仿佛一枝宮粉梅——這般的傲雪欺霜,又這般的艷若桃杏,這般的人,景重覺得天地間就只有那麼一個了。

  見了這個人,聽見這個聲音,景重身上又充滿了力氣,雖然狼狽,但仍然爬了起來,往鳳艷凰身上撲去。當他聞到那暖暖的香氣時,才知道這不是幻覺,他只哽咽著說:「我知道……這兒。」鳳艷凰雙手抱住景重,感覺景重身上的重量都壓到自己身上了,也便笑笑,輕輕拂去了他肩上的雪。

  不遠處昭文昌與牧菁站著看。昭文昌看著他們倆,又對牧菁說:「我怎麼覺得這場面有點奇怪。」牧菁道:「那是你沒見識。」昭文昌便訕訕地住了嘴。

  景重明知這樣非常丟臉,但仍忍不住抽泣起來。鳳艷凰只是拍拍他的背脊,又說:「別哭了。」景重也知自己這樣太無禮了,便忍著淚,推開了鳳艷凰,但仍然止不住地抽噎。鳳艷凰見他這樣,更是無奈,便抱住他說:「好,哭吧哭吧。」景重便又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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