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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說這畫讓人如何遐想?特別是第二幅!

  宋臨覺得自己心窩子像被冰鎮著似的,陰寒陰寒的。

  朱佑杭刮刮他的鼻子,低低地說:“博譽,我家有個傳家寶……”

  宋臨茫然地抬頭看看他。

  “這個寶貝不知傳了幾代了,我都沒見過……”

  宋臨眼珠動都不動。

  “現在鑰匙在我母親手裡……”

  宋臨舔了舔嘴唇。

  “我母親喜歡伶俐的人,可我大嫂卻老實得有些懦弱……”

  宋臨掀眼皮直勾勾瞪他。

  “你很伶俐,我們回去跟大嫂搶好不好?”

  宋臨冷笑,“為什麼是跟你大嫂搶?”

  朱佑杭站直身子,“因為這東西不傳兒子,只傳……啊!(腿上挨了一下)……哈哈……博譽。”

  博譽跳起來往外沖,“朱佑杭!我告訴你,我不見你們家的人!再說一遍,我不見!”

  “那你就帶我去見你的長輩嘛。你家有沒有隻傳媳婦不傳兒子的寶貝?我保證幫你搶過來!”

  宋臨三兩步跑出去,遠遠傳來憤恨的發誓聲:“我這輩子堅決不去南昌府!”

  朱佑杭目送他遠去,舉起畫像掛到牆上陰乾,仔細端詳,微笑著喃喃:“叫長輩趕來京城見我們?唉……真是不孝。”

  第40章

  宋臨這幾天假放得像做賊似的,去朱佑杭家之前先得偵查一番,偷偷摸摸大不成體統。某次,正在吃飯,小廝飛奔來報:“都御史到。”慌得宋臨忙不迭地從後門溜了出去,朱佑杭無奈至極。

  幾天下來,古董見長,倆人相處的機會卻一落千丈。晚上,不是宋臨縮頭縮腦地鑽回尚書府,就是朱佑杭吩咐車夫小心翼翼地繞進小胡同。

  過的這叫什麼日子?尚書大人有生之年第一次悔不當初。

  隔天,朱佑杭公休,一大早倆人乘車去郊外,泡在山泉里,宋臨一時沒忍住,“吧唧”一口親在朱佑杭嘴唇上,朱佑杭受寵若驚,笑著耳語:“博譽,這裡是郊外,可能會有人來,你什麼時候培養出這種嗜好的?”

  宋臨把手伸進他衣服里。

  朱佑杭胸腔震顫,眼睛笑眯眯的,語調卻萬般委屈:“真要在野地里?博譽,你要破壞我的名譽嗎?”

  宋臨嗤笑,一個鯉魚打挺就想遊走,朱佑杭朗聲大笑,抓回來緊緊抱住。

  唉,倆人原本打算泡泉水消暑降溫的,沒一會兒,得!更熱了。

  朱佑杭背著宋臨沿著崎嶇小道緩步下山,有一搭沒一搭地找些無關緊要的話題聊著。

  朱佑杭仰起頭來,宋臨親了親他的嘴角,“放我下來吧,你滿頭汗珠。”

  朱佑杭躺在落葉間,宋臨臥在他身上,清風拂體鳥鳴悅耳,鼻息此起彼伏,不久,睡著了。

  正午時分,驕陽似火,宋臨悠悠轉醒,剛睜開眼,恍惚看見朱佑杭迅速閉眼,宋臨心中大樂,左手捏鼻子,右手捂嘴,一口咬在喉結上。朱佑杭立刻睜眼,抱著宋臨翻身爬起來,手一松,宋臨立足未穩,趕緊放開他。

  看著朱佑杭大口大口喘息,宋臨哈哈大笑,朱佑杭跟著失笑。

  十指交握,繞過樟樹林,跳過小水溝,眼前豁然開朗,宋臨一愣,指著不遠處漫無邊際的碧綠西瓜田撞撞朱佑杭,“那是西瓜嗎?”

  “好像是吧。”

  宋臨歡呼雀躍一跳三尺高,朱佑杭抱住,“你在打什麼主意?”

  “正經主意!”宋臨掙脫,直奔旁邊茅糙房而去,繞了一圈又出來,對朱佑杭哭喪著臉,“沒人。”

  “沒人就走吧。”

  “好。”嘴上答應著,腳卻不聽使喚,飛快跑進田裡,飛快摘了一個,飛快逃跑,一氣呵成絕不拖泥帶水。

  朱佑杭僵在田邊。

  宋臨拖著朱佑杭下山,“快跑!等著讓人抓現行?”

  朱佑杭這輩子滔天大罪不計其數,行過賄受過賄貪過贓枉過法,結過黨營過私抗過旨篡過權,皇上面前謊報過軍情,朝堂之上誣告過命官,哪條抖出來不夠殺頭的?但是,這種小錯卻從沒犯過!

  宋臨敲開西瓜遞過去,朱佑杭不接,沒好氣地說:“我好像是刑部左侍郎吧……”

  宋臨白了他一眼,打斷,“迂腐不化!‘偷’是至高境界!古人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呃……我是說……呃……此‘偷’非彼‘偷’。”

  朱佑杭一愣,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大口,“偷來的果然格外清甜。特別是妻子偷來的……”

  宋臨惱羞成怒,托起半個瓜使勁往他嘴裡揣,惹得朱佑杭左躲右閃啞啞而笑。

  倆人回城。宋臨堅決不肯去尚書府,朱佑杭只得跟著他拐進小胡同,坐在樹蔭下吃那“妻子偷來的西瓜”。

  正靠在一起享受慵懶的夏日午後,門外傳來一個清越的聲音:“請問老人家,蘇州宋臨宋老爺在這裡住嗎?”

  宋臨一哽,坐直身子,對著朱佑杭疑惑,“好像是小栓子。”

  門外還在說:“晚輩是從蘇州來的……”

  果然是小栓子!宋臨大笑,高叫:“小栓子,進來!”

  門外陡靜,小栓子一聲歡呼,哈哈大笑,“姐夫!姐夫!”

  朱佑杭往躺椅里一靠,懶洋洋地問:“姐夫?”

  宋臨訕笑,跳起來往外跑,“小栓子!你瞎叫什麼?”

  小栓子已經進屋了,跟流星錘似的衝過來,張著雙臂一路陰陽怪氣地喊:“姐~~夫~~”

  宋臨伸手就擰他的耳朵,疼得小栓子嗷嗷直叫,“放手放手!我就知道你飛上高枝肯定不認帳了!”拼命掙扎救出耳朵,齜牙咧嘴地揉,“噌”從褲腰帶上抽出一把大蒲扇,在宋臨面前晃了晃,“不認帳你也跑不了!這是定禮!”指著扇把,“瞧!上頭還有你的名字!想抵賴?美不死你!”(請複習本文第一章)

  宋臨偷眼瞧瞧朱佑杭,他正往茶杯里續水。

  小栓子笑嘻嘻地喊:“姐夫,我好不容易……”

  宋臨慌忙捂住他的嘴,掐著脖子拖出院門,小栓子不樂意,哽著嗓子說不出話。

  倆人蹲在牆根下,宋臨拽著小栓子的頭髮迫使其探出半個腦袋,問:“看到院子裡那個人了嗎?”

  小栓子“吧嗒吧嗒”直眨眼,傻乎乎地點頭。

  “那人看起來脾氣好嗎?”

  小栓子又伸了個頭,見朱佑杭正垂目品茶,嘴角噙笑面色溫潤,說:“反正比你溫和。”

  “胡扯!”宋臨一個板栗狠狠敲在他腦袋上,“趕緊出去把扇子給他,磕個頭,就說你知道錯了。”

  “為什麼?”

  “你哪來那麼多廢話!趕緊去!”

  小栓子撇著嘴剛想開口,卻傳來朱佑杭極其祥和的聲音,“博譽,客人遠道而來,不請進來喝杯茶嗎?”

  小栓子呵呵呵地笑,撞撞他肩膀,“我好歹也是客人,瞧瞧人家,想著請我喝茶,果然比你和藹可親。”

  宋臨簡直無語對蒼天,拖著他出去,對著耳朵惡聲惡氣地憤恨:“等著吧,夠你喝一壺的!”

  朱佑杭請他倆坐下,微微一笑。

  小栓子見其氣韻和煦,頓生好感。

  朱佑杭捧上果盤,問他的姓名年齡多高了幾時進京的……

  小栓子一邊吃著一邊喝著一邊回答。

  宋臨惡狠狠瞪朱佑杭,做口型:你敢對他下黑手!

  朱佑杭但笑不語。

  趁小栓子把自己賣光之前,宋臨趕緊問:“你一個人來的?”

  “求你叔祖帶我來的,他原本不樂意,我軟磨硬泡了半個多月。”

  宋臨“騰”站起來,“他老人家在哪兒?”

  “在崇文門點貨交稅銀……哎?你拉我去哪兒?”

  拖出胡同拐上大街,宋臨摟著他嘆氣,“小栓子,那把蒲扇確實算得上信物,我拿你家的東西也不少……”

  “哦?哈哈……姐夫!你終於承認是我姐夫啦……”

  宋臨一巴掌抽在他脖子上,豎眉毛,“我告訴你小栓子,剛才那傢伙比羅贊還陰損,你最好把扇子給他,要不然有你的苦頭吃!”

  小栓子嘟嘴,“我才不聽你的!想把扇子誆回去?沒門兒!”

  宋臨掐著他臉頰都懶得理他。

  倆人到崇文門繞了一圈,沒見著人,只好折回來。

  剛到門口,陡然聽見一個慡朗的聲音哈哈大笑,“好孩子好孩子,來,拿著,沒什麼見面禮,拿著玩吧。”

  另一個謙和的聲音回答:“不敢當不敢當,晚生多謝叔祖恩賜。”

  叔祖?宋臨大驚,三兩步搶進門去,往院裡一站,傻了,只見朱佑杭正跪在地上,雙手接過叔祖遞去的小錁子,也不知朱佑杭怎麼忽悠的,老頭顯然不明就裡,居然掠著鬍鬚對二品大員說:“早日金榜題名鵬程萬里。”

  沒等朱佑杭回答宋臨趕緊衝過去。

  老頭聽見聲響,轉過臉來,哈哈一笑,“臨兒,過來,讓叔祖好好看看。”

  宋臨跑過去,拉著朱佑杭領子試圖把他揪起來,叔祖笑眯眯地板臉,“臨兒,真是沒規矩,見了長輩也不行禮。”

  宋臨只好跪下來磕頭,“叔祖在上,請受孫兒一拜。”

  老頭仰天哈哈大笑。看膝前跪著的兩個人,他老人家也不想著先把朱佑杭扶起來。

  朱佑杭端起旁邊的茶杯奉上,老頭也不想想這茶該不該喝,首先,不是孫子敬的;其次,此人頭一回見面;再次,此人是跪著敬的;最後,此人是跟孫子跪在一起敬的。

  老頭居然接過去喝了。

  宋臨一拳頭砸在他膝蓋上,朱佑杭側頭,嘴角掛著一抹淡笑,對老頭說:“叔祖,我和博譽……”

  沒讓他說完,宋臨恐慌,“啊”一聲大叫,把老頭嚇了一跳,皺眉,“你叫什麼?”

  宋臨趕緊打馬虎眼,“沒什麼沒什麼!”

  “越大越沒規矩!你們都起來吧。”轉臉笑眯眯問朱佑杭,“你和臨兒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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