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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嚇了一跳,正要湊上去細看這種奇景,莊缺自言自語地說:“哎,敏感度調太高了。”又拍拍手。

  這下好了。世界基本回復正常,這回我一眼就看到了阿信,他的偽裝功夫還是很可以嘛,居然就蹲在對面的一個垃圾桶邊上,來來往往的人都看不到他,偶爾走過來丟垃圾,他還要挪挪位子免得阻住了人家的腳。

  這麼守信用的孩子我最喜歡了。說要他來就來,真乖巧啊。當然,在誠信方面,我假裝忽略了對他一頓好打這個威脅的重要性,興高采烈就出去迎接他了。

  事實證明,後天學會算命和先天就能看心,在道行上的確差一個檔次,我還沒走到門邊,莊缺手一揮,將我生生阻在當地,斷然道:“他是你要等的人?他身帶重傷。”

  我一驚,回頭再從那顯示屏中細看,果然大家姐的眼睛比較毒,阿信沒錯是好老實蹲在那裡,但不是因為乖,而是因為傷痕累累,他身上帶了數道重則動心脈,輕則斷筋骨的傷,精力法術,基本上蕩然無存,以最後的能量用出最低級的隱形術,不要說高手,就是那些生來第六感就比較強的人,隨便一瞥都會發現說,那垃圾桶邊上怎麼會有好大一砣黑七麻烏的東西啊……

  莊缺攔住我,出於她一以貫之的老奸巨滑,意思是要靜觀其變,重傷阿信的,不知是何方神聖,也不知是否潛伏在側,準備出演黃雀的戲分。

  聽她這麼說,頗有一點高瞻遠矚的意思,我歷來對她忌憚,聽了將信將疑,也就停下了腳步,蹲在那裡對著屏幕上身子越蜷越緊的阿信,以及阿信的周遭仔細端詳,端詳了半天,饒我一雙好眼睛,也沒看到半分異樣,隨口就問了聲:“那我們要等到什麼時候。”

  這為師奶開始在那裡剪她的手指甲,漫不經心瞄過來一眼,說:“很快了,他最多再撐半小時,法力就散盡,到時候城市管理中心應該會派人來收屍吧。”

  我靠,鬧半天你要我等人家死啊。不說它掛了以後,那個神經西西的歐會不會發一大飈,對這個世界進行毀滅性報復,最重要的是,我的臉面往哪裡擱?他是我的俘虜,然後他成了我的馬仔,人家作為一個馬仔,九死一生趕回來找我,我要是不罩住他,以後可怎麼混啊。

  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就顧不上阿姐的面子,拉開門就闖出去,聽著莊缺在後面嘖嘖嘖:“南美開始講義氣了啊,以前跟外族打架,你一向主張投敵的……”。

  大家太熟了就是那麼不好,什麼陳年芝麻爛穀子的事,過一萬年都拿出來說。那一次我不是為族人的口糧著想,人家說永久提供我們牛肉乾呀。

  浮世會的大堂里,華燈熠熠地亮了。盛裝濃妝之後的美麗女子,有傾城之色,在光影流連中優雅地行走,招呼人的字眼,帶著無法形容的柔媚曼妙,聽入耳里,使人心神俱醉,身不由己。這些絕非凡俗的女子,顯然是非人界第一媚力訓練師美人鶓的弟子,隨著樂池中演奏的熱身音樂,另一個晚上的極樂狂歡,即將開始。

  莊缺說得對,夜世界和日光下,真的完全兩樣。因此才有那麼一些人,沉迷不見天色的生活,與正常起居的人們,相對兩岸而觀,永遠無法互相理解。

  我無暇多看,竄出大門,直撲對面垃圾桶,阿信已經開始若隱若現,情形相當危險,我管不得左右路人的奇特眼光,看衣履鮮潔的女子在垃圾桶邊似進行行為藝術般,拖啊拉啊扯的,搖著阿信:“喂,馬仔,你不要死啊,我會救你的,你別死啊。”

  這個傢伙明明奄奄一息,猛地還抬起頭來,義正詞嚴:“別亂叫啊,我是自由職業者,不是馬仔。”

  是不是這麼有骨氣啊。它真的已經相當衰弱,立刻又垂下了頭,嘆口氣,喃喃答:“除非你給得起錢。”

  臭小子罵了兩百多聲,我把它扛在肩膀上進了浮世繪的大門,出於一種微妙的自尊心,我沒有把它直接帶進最安全的莊缺辦公室,而是安在了大堂右邊靠牆的一個半開放式包廂中,包廂的一側對著中心舞台,等一下那裡應該會有相當轟動的表演上場,所以來的人客皆直奔舞台周圍的座位,我這個包廂位置這麼完美,怎麼沒人來搶。

  剛說完侍者就過來了:“小姐,這裡已經訂出去了。”

  我看都不看他:“我要坐。”

  一邊握住阿信的腕脈,向它身體內度入能量。侍者更加謙卑:“這樣做我們很為難,真的有客人一早定下了這個位子,小姐,我幫你找同樣效果的座位可以嗎?”

  我搖搖頭:“不可以。”

  這不是我豪興大發想當二世祖,這個包廂的位子之好,不在它能看表演,而在視野角度絕佳,足以觀察整個夜總會所有入口,以及舞台後台情況,而自己卻可以隱藏起來的。

  謹慎地打量著周圍的情況,手上傳來感應,阿信的小命已經保住了,只要給它多一點時間休養生息,不用十八年,又是一條好漢。

  為了尊重我的馬仔,我沒有直接侵入他的腦細胞看資料,而是和藹地採用了詢問方式:“你小子,剛才死哪去了?跟誰打架沒打贏?”

  它咳兩聲,坐起身子,斜我一眼:“什麼叫打架沒打贏?我以一敵三啊。對方都是高手,我打得贏才見鬼了。”

  沒見過掛彩回來還這麼拽的。好吧,主子一會給你報仇去,那三隻都是什麼來頭?

  它對我霸王硬上弓的主僕關係也沒有發表太多反對意見,但唯一的一句話,就顯得在勞資雙方鬥爭的戰線上訓練有素:“報仇之前把工資給了,不然你掛了我找誰。”

  然後才報告:“我上樓的時候,艾倫已經死掉了,是被強大法力直接破壞腦部神經中樞。我正要走,忽然從窗戶外面跑進來三個人。”

  它也是個愛講故事的,一下子就繪聲繪色起來:“一個,要不是會動會說話,簡直就是個死人,另兩個都是姑娘,樣子還都挺漂亮,可惜有個感覺身子骨弱了點,跟反射到牆上的投影似的,隨時一斷電,她就不存在了。另一個呢,就太強壯了。”

  伸手過來捏捏我的手臂,點點頭:“嗯,壯過你。”

  這描述太精確了,一聽我就想起來是誰。不出所料,這一切都是粉雄聯盟搞的鬼。

  我聽阿信講下去:“他們進來一看到我,那個活死人說了一句,他被銀狐盯住了,老頭子交代務必要滅口。然後上來就打。”

  他說到這裡喘了一口氣,天真地戳戳我:“哎,你是銀狐嗎?”

  我皮笑肉不笑地嘿嘿兩聲,表示出身沒得選,不然我最喜歡的顏色其實是大紅。他看起來可高興了,吐了兩下他的舌頭,說:“哎呀,銀狐好罕見的,歐說過,每隻銀狐都是非人世界命運的重要影響者,因為她們與神相通啊。”

  很渴望地看著我:“等下給我簽個名吧。”

  與神相通,多半只好騙鬼,與神私通,說不定還有點正用。人家這麼崇拜我,不期然有點不好意思,忙點頭如搗蒜:“一會就簽,一會就簽,簽滿你小子一生,你下半輩子敢再洗澡我就和你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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