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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裡戛然而止,明顯後面還有話沒說。

  像這種半句到了舌頭上的,我頂風五十里就可以自己估摸出來了。

  我說:“因為你老把其他獵人打傷抓來的獵物偷偷治好對吧。”

  豬哥乾笑著摸摸鼻子,“你怎麼曉得,嘿嘿,每次治好它們它們就溜掉了……”

  我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好吧,算這個豬頭三運氣好,玩了兩次免費蹦極,後腦勺了著了一掌,要死要活的大事就解決了。豬哥點點我,“哎,你本來準備怎麼對付他。”

  我奸笑兩聲,沒開腔。周圍開始有人過來圍觀我們這一躺兩站的奇妙組合,還聽見有人報警的電話聲,哎,剛才我飛上飛下怎麼沒有記者拍照呢,不是說東京報紙八卦業發達咩……

  第2章

  狐鬧(9)

  隨著豬哥快步離開,我最後回頭望了一眼,嗯,其實還是我的解決方法好玩——我要幫他給藝妓贖身,讓他們大婚交拜,一個沒出息的小職員,一個奢靡成性的風塵女,這完美配對的後果,是兵不血刃的人間悲劇,我會在一邊慢慢欣賞……

  誤會既然冰釋,我自然而然跟著豬哥到處亂走。天色漸漸暗沉,這一天又要過了。我油然懷念起昨天晚上吃的翅膀,快走兩步趕上豬哥,“哎,我們吃飯吧。”

  他晃了晃手腕,看表,“哇,快六點了,我要趕快去找拔魯達獸啊。”

  話音一落,拉著我就開始飛奔,他的手很有力,握著卻是輕輕的。掌心暖暖。我隨著他大步跑,禁不住問:“你剛才不是自己去了麼?”

  他頭都沒回,一邊跑一邊漫不經心地答:“我看你氣鼓鼓地跳下山去,擔心你嘛,就找你去了。”

  我心裡一熱,明明四周山色蒸騰,無人窺視,我也掩飾似的,嚷嚷起來,“有沒有你那麼笨的,我會跳就不怕摔嘛。”

  他埋頭暴走,亂點,“是的是的,我承認我雞婆……”

  這位雞婆兄弟,行動速度一溜煙,爬山過溝,攀岩飛壁,還不斷發出比人猿泰山還吵鬧的呼嘯聲,樣子不像當獵人,倒像野人。我不時哧哧發笑,二百公里的山路,轉瞬就被甩下。眼看就來到兩座山中間的一個深谷上空,那裡架了一根長長的圓木,上面生滿青苔,木頭早就半朽,可見深山老林,行人極少。我隨著豬哥一個急剎車沒剎住,直端端衝進了山谷里,在空中奮力掙扎兩下,摸著谷壁爬了上來,剛露出頭就看到豬哥蹲在我面前,舉著一根手指對我噓,“別鬧,它們回來了。”

  誰回來了?拔魯達獸?

  抓著豬哥的手爬上去,我們兩個悄悄躲在一棵偌大的樹後,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盡,但深谷中不知道是些什麼,卻一直透著閃亮的光芒,灼灼直入天空。害我剛才冷不丁一看,以為是鬼火開會。

  躲好了,山谷中風陣陣如九萬里長箭作嘯,猛然間凜厲,我忽然頭頂莫名一冷,抬頭看,一陣灰濛濛的霧氣,有質量一般,在低空處自由自在變化著形體,向那深谷上慢吞吞飄去,它變得好啊,一下子是一砣巴巴,一下子是兩砣……忽然聽到身邊豬哥以非常微弱的聲音,無限神往地說:“哎,變得好俊的饅頭啊……”靠,他比我餓得厲害。

  這就是拔魯達獸了,外貌酷似灰色霧氣聚形的非人,不喜歡水。依靠從萬物記憶中提煉而出的精氣為生,能夠隨心所欲操控其他物種記憶。這就是豬哥要找的正主吧。

  我推推豬哥,“撲上去逮?”

  他瞪我一眼,“怎麼逮?”

  比個手勢空中抓一把,給我看看掌心,蝦米都沒有,“沒法逮嘛。”

  我躍躍欲試,“等我發一個風動訣,吹得它魂飛魄散。”

  如此樂於助人,卻換來眼前一黑的結果——緩過氣一看,豬哥拿他的外套罩了我滿頭,這無聲的抗議表示他對我的戰鬥風格不表支持。

  但是我對他的戰鬥風格也不表支持啊。嚴格來說,那壓根不是戰鬥,那是抽風。

  他大步跨了出去,衝著空中大喊了一嗓子,“哎,拔魯達……”

  空中那道濃霧,嘎一聲停住了。轉了一圈,有個鼻子一樣的霧團吐出來,對著豬哥站的方向頓住了。

  喂,剛才真的嘎了一聲啊。難道是大氣摩擦?

  拔魯達獸,是非人中最神秘的物種之一,我在狐山和人間兩處耽溺時間最久,對非人界許多物種,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此時心情,相當激動,實在有辱我身為高貴狐族的尊嚴。

  好在,小白不在,而我的尊嚴問題,豬哥估計毫不在意,不但對我的不在意,對他自己的,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是獵人啊,獵人啊,你見過東北地界上打獵的,有進山瞅到一頭熊,二話不說上去摟著敘舊的麼?沒有對吧,那為什麼他要對著自己的獵物唱個大喏,打躬作揖地說:“哎,哎,求你件事兒……”

  這種獵人……什麼獵人……

  不出我所料,空中那團拔魯達大吃一驚,左扭扭右扭扭觀察了一下,發現豬哥就是在和它講話,一時發起呆來,發了一陣,猛然從霧團周邊奮出四蹄,就差沒有長嘯連聲,刺溜一頭就扎進了我們面前的深谷,豬哥啊了一聲,跑去懸崖邊看了半天,哭喪著臉走了回來,“哎,下面明晃晃的,什麼都看不到啊。”

  狐鬧(10)

  我笑得滿地滾,好在他也不以為然,乾脆一屁股坐下,且大義凜然道:“做獵人耐心很重要的,我有決心等到天長地久……”然後頭一歪靠在樹上,對我交代道:“小狐狸放放哨啊,我睡一會。”

  我停下笑,瞪大眼睛,一腳踩在他手上,“不許睡。”

  他張開一小縫眼睛可愛地看著我,“給個理由。”

  我說,我餓了。我餓了。

  因此十分鐘後,豬哥就好像一隻勤奮的小蜜蜂,摸出了他全套的可攜式可摺疊廚具,滴滴溜溜四處活動起來,生火,架鍋,東十里打水,西十里砍柴,山澗里肥魚,密林中野菜,行動迅速有效,目標清晰明確,依我看,架勢比當獵人專業多了。雖說廚藝好不到開餐廳,隨便當個家庭煮男是沒錯的——深山野嶺里可以憑空搞出三菜一湯,嫁給他就不怕打仗了。

  動了愛才之心,我情不自禁蹲過去說:“哎,豬哥,我嫁給你算了。”

  他正在切蘑菇,一隻手掌當砧板,一隻手掌當菜刀,慢條斯理地。聽了我那麼驚人的表白也毫不動容,兀自專心致志幹活,一邊說:“行啊,不過要問一下我們家管家的才行。”

  我很意外,“居然已經有女人願意嫁給你?”

  他瞟我一眼,“哪裡,我家管家的是只犀牛。做飯可好吃了。”

  犀牛?半犀?

  在腦子裡快速過一下,五神族之一的半犀族,近幾年在外界活動極少,尤其是成年的半犀,由於地球污染日重,幾乎被納入了世界一級追捕目標,正規非正規的獵人,甚至軍隊,都始終在不遺餘力搜尋。老實說,那是只存在於傳說的非人種族,連我都從來沒有見到過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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