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一個故事(補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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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坐下吧。」徐老夫人在羅漢榻上坐下道。

  「謝祖母。」六人落座,婢女送上新茶。

  「天越來越冷了,看來就要落雪啦。」徐老夫人看著窗外道。

  「看來今年的初雪,要比往年早一個月下。」秦氏笑道。

  「雪下得這麼早,不會又會出現雪災吧?」王氏皺眉道。

  徐老夫人淡然道:「不管會不會,四奶奶,讓人多買些米糧回來存著吧,萬一雪災,也好放糧救濟。」

  「是,祖母。」孫楨娘應道。

  「二奶奶,告訴朔哥兒,讓他跟告訴幾個莊頭,看莊子上可有房屋要修葺,別等到大雪壓頂,房屋倒塌時才來後悔。」徐老夫人接著道。

  「是,祖母。」王氏欠身應道。

  「朗哥兒出門在外,九兒,你陪嫁莊子上的事,可一併讓朔哥兒幫著辦了。」徐老夫人笑道。

  「正想託付給二哥,還請二嫂替我轉告一聲,麻煩二哥了。」沈丹遐先對徐老夫人笑了笑,又轉向王氏,對她笑道。

  徐朔的生母琳姨娘是彭氏的丫鬟,在彭氏死後,琳姨娘雖位卑,卻也暗中照顧過徐朗,而徐朔也在生母的教導下,對徐朗這個嫡弟十分尊重,徐朗出門之前,就曾跟沈丹遐說過,庶務上的事,可以讓徐朔相助。

  徐老夫人此時提出來,沈丹遐就順勢而行。

  「不麻煩,這是二爺應做之事。」王氏笑道。

  徐老夫人向後靠在引枕上,道:「昨兒給胖胖壯壯念了個故事,今兒我也想說給你們聽聽。」

  沈丹遐挑眉,這話題跳躍的太大了吧!不過徐老夫人要講故事,眾人也就只有聽著的份。

  徐老夫人看著孫楨娘,娓娓道來,「一老僧下山遊說佛法,在一家店鋪看到一尊佛像,青銅所鑄,形體逼真,神態安然。老僧大悅,欲帶佛像回寺中開啟佛光,記世供奉。然店家要價五千兩銀子,分文不少,又見老僧十分鐘愛,咬定原價不放。老僧淡然回寺,與眾僧談及此事;眾僧問老僧打算多少銀子買下佛像。老僧道『五百兩銀子足矣。』眾僧唏噓不止,『這怎麼可能?』老僧道:『天理猶存,當有辦法,萬丈紅塵,芸芸眾生,慾壑難填,得不償失,我佛慈悲,普度眾生,當讓他僅賺到這五百兩銀子。』眾僧不解,問:『怎樣普度他?』老僧笑答;『讓他懺悔。』眾僧更加不解。老僧道;『只管按我的吩咐去做即可。』次日一僧下山,去店鋪,講價四千五百兩銀子。店家不賣。又一日,又一僧下山,去店鋪講價四千。店家依舊不賣。……第九日,一僧下山,出價二百兩銀子。店家大悔。第二天,老僧再次下山,去店鋪,出價五百兩銀子。店家大喜,當即出手,高興之餘還另贈佛龕台一具。老僧只取那尊佛像,謝絕龕台,單掌作揖,笑曰;『欲望無邊,凡事有度,一切適可而止,善哉善哉……』」

  沈丹遐蹙眉,徐老夫人念這個故事給胖胖壯壯聽?那兩小傢伙聽得懂嗎?

  徐老夫人講完故事,也不多言,直接就打發眾人離開,六人各自揣摸徐老夫人講這故事的用意。沈丹遐回想到徐老夫人是看著孫楨娘說這個故事的,那是否表示,徐老夫人這個故事其實是講給孫楨娘聽的?

  「欲望無邊,凡事有度,一切適可而止。」沈丹遐重複了徐老夫人故事中最後的一句,恍然大悟,看來孫楨娘是做了什麼事,徐老夫人勸她可以收手。孫楨娘做了什麼事呢?

  沈丹遐沉吟片刻,莫不是彭昕掉毛症是孫楨娘搞得鬼?

  孫楨娘回到榴實院,把她的奶娘叫了來,「奶娘,讓她們不要再送摻有藥粉的燕窩給彭氏吃了。」

  「奶奶,你這是打算饒了彭氏了?」奶娘問道。

  「祖母已暗示我,要我收手了,這次就給祖母一個面子,先饒了她。」孫楨娘雖有不甘,卻不願駁徐老夫人的面子。

  奶娘領命而去。

  午後,如徐老夫人所言,雪粒子從天而降,噼哩啪啦打在瓦片上,府中人都躲在房裡取暖,不願出去,胖胖和壯壯卻在奶娘懷裡不安分,小身子往門口傾斜,意思十分明顯,他們要出去玩。

  「下雪了,外面冷,我們今天不出去了,娘帶你們做遊戲。」沈丹遐抱過胖胖,親了一口,放在炕上,又把壯壯抱過去,親了一口,放在炕上。

  胖胖在炕上打滾,不出去就不出去,有娘陪著就成。壯壯就沒那麼老實,指著門口,沖他娘咿咿呀呀地說著只有他自己懂的嬰語。沈丹遐在他小手上一拍,「都說了,外面在下雪,冷,你這臭小子就不安分,還鬧著要出去,不許鬧了,娘給磨牙餅給你們吃。」

  拿出才做好的磨牙餅,給兩小傢伙一人一塊,讓兩個咬著磨那兩個小小的乳牙。

  靈犀院內一派溫馨,燕郡王府卻是暴風驟雨,高榳頂風冒雪的從外面回來,一個婢女送來了祛寒湯,他端過杯,正要喝,卻心念一轉,將湯倒進了貓食碗裡,命人把貓抱過來舔食。那小白貓舔了舔碗裡的湯,僅舔了三下,就倒地抽搐而死。

  送湯的婢女嚇得癱倒在地上,高榳面沉如水,在他自己的郡王府,居然還有人敢下毒害他,如此一來,他還有什麼安全可言?雷霆之怒,要用鮮血來澆滅。高榳早已不是先前那個忍氣吞聲的光頭皇子,他手上有人,清理起郡王府來,是毫不手軟,接下來的三日,陸續有屍體被丟棄到城外的亂葬崗。

  除了清除奸細,高榳還讓人買來了六隻貓養在府中,為他試食;郡王府發生的事,皇上知道,但是沒多管,高榳若連王府都管不好,那他還真不放心將這個國家交到他手上去;趙後則是氣得差點吐血,下毒一事,她是知道的,以為這次必能成功,卻沒想又失敗了。失敗也就罷了,高榳這番清洗,她安插在郡王府的人損失大半。

  高榳坐在書房裡,看著手中那本章氏手稿,雙眉緊鎖,「橫行堅行十八,一行取一,二行取二,三行取三,四行取四……十八行取十八,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高榳合上手稿,揚聲道:「來人。」

  一個侍衛應聲進來,單膝下跪,「王爺。」

  「替本王約徐副使之妻沈氏,後日午時去萬福山莊的臨絕閣,本王有話要問她,此事秘密進行,不可有損壞沈氏的名聲。」高榳下令道。

  侍衛領命下去辦事。

  傍晚時分,沈丹遐正坐在炕上,寫《育兒日誌》,莫離走了進來,「奶奶。」

  「有事就說。」沈丹遐寫下最後一划,擱筆道。

  「燕郡王請你後日午時去萬福山莊的臨絕閣,他有事要問你。」莫離道。

  沈丹遐沉吟片刻,道:「知道了,我會準時赴約的。」抬眸掃一眼放在架里上裝著章氏手稿的紅木匣子,高榳忍了這麼久,看來也是忍不住了。

  過了一日,沈丹遐帶著莫失莫忘以及收集到的章氏手稿和那張二十八星宿圖前往萬福山莊,馬車從側門進入山莊,直達臨絕閣;臨絕閣建在小山坡上,共兩層,高榳在第二層的廂房裡等著沈丹遐。

  「徐沈氏見過王爺,王爺萬福。」沈丹遐進門行禮道。

  「九妹妹,不必多禮,請起,請坐。」高榳溫和笑道。

  「謝王爺。」沈丹遐在位置上坐下,「不知王爺召見小婦人有何要事?」

  「九妹妹,怎麼如此生分?我更願意你喚我榳哥哥。」高榳笑道。

  沈丹遐抿了下唇,「榳哥哥,不瞞你說,那個二十八星宿,我是真得解不開,而且就算我僥倖費時將它解開了,可天知道還沒有沒下一道謎鎖。榳哥哥,那裡面的財寶固然可觀,但也不是非要它不可的。」

  「你說得對,我要的其實並不是那裡面的財寶,而是裡面的兵法、陣法和武功心法。」高榳正顏道。

  真是要被這個章善聰給坑死。

  沈丹遐暗暗抱怨了一句,垂首道:「我會盡力而為。」

  「慢慢來,我不著急。」高榳笑了笑,拿出那本章氏手稿,「九妹妹,你看看這個。」

  沈丹遐接過去翻開看了看,笑道:「榳哥哥,讓他們送筆墨和紙張進來。」

  高榳雖不解,但還是依言讓人把筆墨和紙張送進了房間。

  沈丹遐依照上面的備註,將那不通順的句話橫著抄了一遍,「榳哥哥,你來看,夫兵權者是三軍之司命,主將之威勢。將能執兵之權,操兵之要勢,而臨群下,譬如猛虎,加之羽翼,而翱翔四海,隨……」

  「這是一部兵法。」高榳立刻辨別了出來。

  「沒錯,這裡面暗藏著一本兵法。」沈丹遐笑道。

  高榳拿起手稿,「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沈丹遐解釋給他聽,「橫豎行十八,也就是像我這樣抄寫出來,然後第一行的第一個字是夫字,第二行的第二個字是兵字,第三行的第三是權字……」

  「我明白了,多謝九妹妹為我解惑。」高榳欣喜地笑道。

  得到了一本兵法,高榳算是達到了一個小目的,也就不著急催沈丹遐儘快解開二十星宿謎鎖了,而是對沈丹遐許下了個承諾,「他日我若得到那個位置,我必封你為御妹。」

  沈丹遐一怔,眸光微轉,問道:「榳哥哥為何對我如此青睞?」

  「母……令堂沒有對你說過什麼嗎?」高榳問道。

  沈丹遐輕咬了下唇角,道:「母親說你會像我大哥小哥一樣護著我寵著我。」

  高榳笑,「沒錯,記住我是你的三哥,我會護著你寵著你。」

  「記住了。」沈丹遐並不太相信高榳的話,但是沒必要表現出來。

  沈丹遐在萬福山莊吃過午飯後,帶著那一匣子東西回家;讓莫失把木匣送回靈犀院,她帶著莫離去圃院給徐老夫人請安,順便接回兩小傢伙。

  兩小傢伙還在睡覺,沈丹遐就陪徐老夫人下了盤棋,等兩小傢伙睡來,才抱著他們回靈犀院。走到一處兩院中的間隔小花園時,忽然聽到花架後面傳來細碎的說話聲。

  因時近傍晚,天氣又寒冷,小花園裡沒有什麼人,花園裡顯得格外寂靜,說話聲就顯得很清晰,「四爺,奴婢福薄,若是奴婢能在您院子裡伺候的就好了,哪怕是做個灑掃丫鬟我也願意的。」

  四爺,徐朝。

  「要是我早點從母親手中將你要過來就好了,讓你去伺候老五那個沒出息的,實在是可惜了。」

  沈丹遐捂住了嘴,伺候老五的,徐朝飢不擇食嗎?居然染指徐勝房裡的丫鬟,這也太亂來了吧。沈丹遐輕手輕腳走到一處縫隙,往裡看去,就見徐朝正握著一個婢女的手放在嘴邊親,另一隻手挑起那婢女的下巴。

  「呀呀呀。」壯壯突然喊了起來,驚動了那對野鴛鴦。

  那婢女抽出手,落荒而逃,徐朝繞過花架,正要訓斥,卻發現是沈丹遐,「多日不見三嫂,三嫂越發的豐腴了。」

  「四弟,應知何為禍從口出。」沈丹遐冷冷地道。莫忘彎腰撿起地上一塊石頭,雙手一搓,石頭變成了粉末。

  徐朝嘴角抽了抽,道:「三嫂這是要回靈犀院吧,那小弟就不阻著三嫂了。」言罷,飛快地轉身就走。

  「色膽包天的狗東西。」沈丹遐低聲罵了一句,帶著兩個兒子回了靈犀院。

  喝了暖茶,讓身子暖和後,沈丹遐把莫忘叫進來,「你剛才可看清那個婢女是誰了嗎?」

  「看清了,是在五奶奶身邊伺候的小桃。」莫忘道。

  沈丹遐揉了揉額頭,「這事,你說我要不要知會四弟妹一聲?」

  「奴婢也不知道奶奶要不要將這件醜事告訴四奶奶。」莫忘面露難色的道。

  醜事,沒錯,這是件大醜事;男人勾搭自己妻子身邊的婢女,可視為行為不檢點,勾搭弟媳身邊的婢女,那是實打實的醜事。沈丹遐考慮了一個晚上,次日,讓人把孫楨娘請了過來,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她。

  孫楨娘沒有沈丹遐預想的那般憤怒,冷笑道:「這就是我母親給我找的好夫婿。」

  「四弟妹……」沈丹遐無話可勸,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孫楨娘嫁給徐朝,是個無法更改的錯誤,就算孫楨娘敢不顧一切與徐朝和離,孫家也不會接納她。和離再嫁於孫楨娘而言,簡直就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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