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輪番上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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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姑娘,我們又見面了。」趙誠之在沈丹遐面前勒停了馬,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唇角下彎,笑容迷人,眼神曖昧。

  看著他,沈丹遐眉尖輕蹙,想起一句話,騎白馬的不一定是白馬王子,有可能是唐僧;唐僧是皇帝的義弟,這位是皇后的侄兒,身份差不多,還一樣的讓人煩。沈丹遐扯扯左邊嘴角,假笑道:「不好意思,攔住了趙世子的路,你們趕緊都讓到路邊去,別耽誤趙世子去辦公務。」

  「是。」莫失莫忘和錦書墨書應道。

  趙誠之翻身下馬,盯著沈丹遐,「沈姑娘,在下以前得罪過你?」

  「沒有。」沈丹遐搖頭否定。

  「那為何姑娘對在下如此不待見?」趙誠之疑惑地直接問道。追上來的徐紋,眼睛亮亮的看看趙誠之,又看看沈丹遐。

  「趙世子應該還記得家祖父是因何亡故的吧?」沈丹遐連沈老太爺樣子都已記不得了,但不妨礙她拿此當藉口。

  「就因為這個?」趙誠之不是太相信這個說辭,沈穆軻和他父親已相談甚歡,還一起去喝過幾次花酒;兩家那點仇怨,早已事過境遷。

  「我記仇不行嗎?」沈丹遐繃著臉反問道。

  趙誠之語噎,翻身上馬,唇角上勾,笑容里流露出一絲邪氣,「沈姑娘,我家就住在前面那個莊子裡,接下來幾天,我們一定還會再遇見的。」

  言罷,趙誠之拍馬揚長而去。沈丹遐看著他遠去的身影,恨恨磨牙,這傢伙搞什麼名堂?他不會打算陰魂不散纏著她吧?沈丹遐打了個寒顫,拉了拉身上的斗篷。

  徐紋從沈丹遐面前走過,鄙夷地斜睨她,罵道:「水性楊花。」

  沈丹遐一怔,回了她一句,「你腦子有病吧你。」

  被趙誠之和徐紋擾了興致,沈丹遐轉身往回走,這幾天她窩在屋子裡不隨便出門,要是還能遇上趙誠之,那就有鬼了。

  傍晚時分,男人們回來了,在外院的廳里吃過晚飯,各自回房歇息,明日還要早起,沈丹遐能夠隨遇而安,洗洗睡了;徐紋卻嫌東嫌西,嫌洗臉的盆上琢的花紋不好看,嫌床不夠大,嫌被褥不夠柔軟,嫌燈光太暗,嫌……

  婢女勸道:「姑娘將就些吧。」這裡是舅太太的別莊,又不是自家的別莊,在親戚家作客,那能如此挑剔?

  「將就?我要在這裡住五六天,你讓我怎麼將就?」徐紋生氣地嚷道。

  「姑娘,明兒和舅太太說,讓人去城裡把府里姑娘常用的被褥拿來,你看可好?」婢女出主意道。

  「那今天晚上怎麼辦?」徐紋質問道。

  「姑娘,現在天色已晚,城門已關閉,今晚,姑娘就將就將就吧」婢女勸道。

  「好吧。」徐紋勉強答應,上床睡下了。

  次日辰時,所有人都起來了,收拾好,吃過簡單的早飯,坐著馬車往山上去。

  到半山腰,停馬下車。上山的人太多,不可能一窩風擠上去,得依次序上去,先侯府,再伯府,然後是文武百官。沈丹遐看到站在山門邊的侍衛腰上懸掛的玄色令牌上寫著個御字,眉梢微動,環顧四周,果然看到徐朗站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和男子在說話,他身上穿著御林軍副使的官服,一襲墨色暗紋勁裝,腰懸佩劍,面容清冷。

  看著鋒芒展露的徐朗,沈丹遐與有榮焉,唇角微微上翹。張鶓兒看到了沈丹遐,過來尋她說話,她剛一偏頭,徐朗的視線就看了過來,從眾多姑娘中,準確無誤地鎖定了她。小姑娘穿著粉藍繡五彩花草紋出風毛圓領袍,月白色繡折枝梅花百褶裙,外面披著藕荷色裹銀紅邊對襟夾絲棉斗篷,梳著垂掛髻,髻上戴著染成粉藍色的兔兒臥,嬌俏可愛。

  沈丹遐和張鶓兒閒聊了幾句,張鶓兒被人喊走,輪到昌寧伯府的人上山了,沈丹遐轉眸去看徐朗,發現他身邊換人了,由男人換成了一位姑娘。那姑娘仰著面在跟徐朗說話,雖然隔了一段距離,沈丹遐仍然能看到那姑娘眼中不加掩飾的愛慕,縱然徐朗神情冷淡,沈丹遐見了,心裡仍有些不舒服,噘起嘴,真是會招蜂引蝶。

  很快輪到三品官的家眷上山了,陶氏結束了與那幾位太太的攀談,帶著沈丹遐往山上去。台階上的積雪雖早已清掃乾淨,但山上的溫度原本要比山下低,加之天氣寒冷,台階上有一層薄冰,一步一滑,艱難前行。

  爬到寺門口,已是一頭的汗,陶氏被小沙彌請去換海青,沈丹遐站在一旁,右手拿著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左手扇風。身披黑色海青的高鋆走了過來,「沈姑娘,好久不見。」

  沈丹遐屈膝行禮道:「小女見過王爺,給王爺請安。」

  「此乃佛家地方,沈姑娘不要行俗家之禮。」高鋆笑道。

  沈丹遐從善如流地改為雙手合十,「王爺有禮。」

  「聽聞沈姑娘又收進兩本章大才子的手稿,不知可否借給本王一閱?」高鋆問道。

  「王爺要看,誰敢不借?」沈丹遐勾唇冷笑。

  「沈姑娘對本王是滿腹的怨恨。」高鋆面帶得色地道。

  「王爺有何指教?還請明言。」沈丹遐不願與他糾纏不清。

  高鋆眯了眯眼,目光深沉,「那十二個鬼畫符似的是什麼東西?」

  「那是十二星座。」沈丹遐沒什麼好隱瞞的。

  「和十二生肖有什麼關係?」高鋆問道。

  「沒有關係。」沈丹遐蹙眉,「難道你的人,還沒有解開鎖?」離她交出十二星座,已有好長時間了。

  「解開了,可是下一關的鎖更複雜。」高鋆摸摸下巴,「沈姑娘想不想親自過去看看?」這樣來來回回太耽誤時間。養軍隊需要大筆資金,他急需將寶藏取出。

  「不想。」沈丹遐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目光警惕地看著他。

  高鋆還要說什麼,徐紋走了過來,「王爺,你在這裡呀,怎麼沒看到王妃?」

  「她在裡面的禪室飲茶。」高鋆對徐紋不知趣過來打擾,心中不快,臉上雖掛著慣常的笑,但看著徐紋的目光透著冷意。

  沈丹遐趁機走開。

  徐紋纏著高鋆說話,高鋆不耐煩聽囉嗦,隨口找了個藉口就離開了。徐紋陰沉著張臉過來找沈丹遐興師問罪,「你跟王爺說什麼了?」

  「和你沒關係。」沈丹遐冷淡地道。

  徐紋罵道:「不要臉,到處勾三搭四。」

  沈丹遐火大,這人腦子真有病,明明是自己心懷不軌,還想冤枉別人。沈丹遐毫不客氣地指出,「不要臉的是你,想勾搭人的也是你。徐紋,你別忘了,那是你的堂姐夫,你堂姐還活著,你不能取而代之,是打算去做妾嗎?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你怎麼敢這麼說我母親?」徐紋怒問道。

  沈丹遐嗤笑道:「她敢做,我就敢說。」

  徐紋氣得胸口起伏不定,眼睛不停的轉動,「沈丹遐,你別忘了我母親是你的姑母,是沈家女,你就不怕名聲受損嗎?」

  「你這個親生女兒都不怕,我有什麼好怕的?你母親出嫁之時,我還沒有出生。雖同為沈家女,可你娘已出嫁多年,她可管不了娘家兄嫂如何教導女兒?她的所作所為對我的影響,遠沒有對你的影響大。徐紋,該害怕的人是你。」沈丹遐「好心」的提點她道。

  徐紋臉色微變。

  沈丹遐挑眉笑問道:「平王太妃出來了,你不過去嗎?」平王太妃和良太嬪相交非淺,良太嬪是高鋆的堂姨。雖然以高鋆的性子,未必會聽良太嬪的,但是良太嬪是能高鋆面前說得上話的人。

  「不用你管。」徐紋瞪了沈丹遐一眼,朝平王太妃走去。

  打發走徐紋,沈丹遐剛想輕吁口氣,一個令她討厭的聲音響起,「沈姑娘還真是伶牙俐齒。」

  看著趙誠之從樹後走出來,沈丹遐忍不住抬手揉了下額頭,要不要這麼一個兩個的過來煩她啊?語氣生硬地道:「趙世子,偷聽別人的對話,非君子所為。」

  「沈姑娘,請講點道理,是我先站在這裡的,你和徐姑娘後來的,相國寺這麼大,你們那兒都不去,偏跑這裡來,我是被迫聽你們姐妹倆對話。」趙誠之滿臉委屈地道。

  「小女不該打擾世子的清靜,這就告退。」沈丹遐轉身就走。惹不起,她躲得起。

  「沈姑娘,請留步,我還有幾句話要和姑娘說。」趙誠之沒打算這麼輕易放沈丹遐離開。

  「小女與世子無話可說。」沈丹遐頭也不回的往前走,才走了幾步,就見一個面白無須的男子朝這邊過來,向旁邊避讓。

  那男子從她身邊走過,對著趙誠之拱手道:「世子爺,大皇子到處在找你。」

  沈丹遐這才明白為何御林軍來守山門了,原來大皇子也來了相國寺。趙誠之要趕著去見大皇子,沒空再糾纏沈丹遐,匆匆離開。

  這時官員和貴婦們都披上了海青,在小沙彌的招呼下,沈丹遐站到了她的位置上,莫失莫忘不能跟隨在她身邊,在舉辦法會的殿堂外面。鐘鼓齊鳴,法螺齊奏,高僧在《楊枝淨水贊》的梵唄聲中,捧著聖水瓶,用楊柳枝給參加法會的人灑聖水。

  灑罷聖水,高僧登法壇講經,眾人在蒲團上盤腳坐下,雙手合十,虔誠地聆聽佛經。一個多時辰的法會結束後,在小沙彌的引領下,去齋堂用齋飯。王、公、侯、伯、文武百官以及家眷和隨從,人實在太多,有的根本就進不了齋堂,只能在外面的隨便地方或蹲著或站著或坐在石墩上,喝一碗稀粥,吃兩個粗糧饅頭。

  沈丹遐主僕三人一手端著碗,一手拿著用竹筷串起的兩個饅頭,環顧四周,想要尋地方坐下,突然沈丹遐被人撞了一下,對方手中一碗稀粥全倒在了沈丹遐的身上。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有沒有事?」女子邊認錯邊捏著手絹往沈丹遐身上擦。

  沈丹遐性情雖還算隨和,但不太喜歡和不熟的人有肢體上的接觸,看女子的手伸了過來,本能的向後退避開女子的手。

  那姑娘紅了眼眶,含著淚道:「我真的不是有意撞你的,求你,求求你別生氣,你的衣裳我會賠給你的,求你別生氣好嗎?」

  「我沒有生氣,衣裳不用你賠,你可以走了。」沈丹遐見那姑娘身上衣裳是半舊的,髮髻上的首飾也不是時新的款式,只怕是那個小官的女兒,如是就得饒人處且饒人了。

  「你真沒生氣?你真不要我賠你衣裳?你真得讓我走?」那姑娘似乎不太相信有人會這麼好說話,眨著帶著淚水的眼睛,再三確認道。

  「我沒生氣,不需要你賠衣裳,你可以走了。」沈丹遐眉尖微蹙,她什麼責備的話都沒說,這姑娘就淚眼相向,要真與人計較,這姑娘非當場哭死去。

  「姑娘寬宏大度,多謝。」那姑娘屈了屈膝,轉身走了。

  沈丹遐拿帕子擦身上的粥,稻米是可以撣走,可這種天氣粥水卻沒辦法迅速幹掉,穿著半邊濕漉漉的衣裳,參加下午的法會,不太合適。

  「姑娘,還是尋個空的禪房,換身衣裳吧。」莫失手裡挽著一個小包袱,那裡面就放著一套沈丹遐的乾衣裳。

  「嗯。」沈丹遐頷首。

  莫失找了個小沙彌,讓他帶著去找間空的禪房。小沙彌雙手合十道:「三位施主,請隨小僧來。」

  小沙彌領著主僕三人左拐右拐,良久沒到地方,沈丹遐不由得心裡起疑,揚聲問道:「小師父,你這是要把我們帶去哪裡?」

  莫忘一個箭步竄上前去,伸手去抓小沙彌的肩膀,那小沙彌身子一矮,躲過了莫忘的擒拿手,向前竄了兩步,轉身笑道:「沈姑娘的警覺性還真高。」

  「你的主子是誰?」沈丹遐沉聲問道。

  「姑娘隨小僧去,就能見到小僧的主子。」小沙彌笑道。

  「我不會去見一個藏頭露尾的小人的。」沈丹遐罵道。用這種方法「請」她的人,除了高鋆,應該不會有別人了。

  「姑娘別生氣,我家主子是有要事與姑娘商談,才請姑娘走這一趟的,不妥之處,還請姑娘見諒。」小沙彌笑道。

  「回去告訴你家主子,若是他還想讓我幫著解鎖,就不要再使這種手段。」沈丹遐轉身原路返回。莫失莫忘立刻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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