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進寺祈福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進去吧,外面好冷。」沈丹遐縮著脖子道。

  徐朗含笑跟著沈丹遐走進了東暖閣,炭爐里的炭燒得紅紅火火,長几上擺著的三盆水仙花已悄然綻放,熱氣里夾雜著淡淡的花香。徐朗拉著沈丹遐的手,在暖炕上坐下。

  「餓不餓?」沈丹遐問道。

  徐朗指著放在炕几上的果盆,道:「九兒,剝個桔子給我吃。」

  「為什麼不是你剝給我吃?」沈丹遐噘著嘴問道。

  「你剝的,甜一些。」徐朗淺笑道。

  「油嘴滑舌。」沈丹遐嬌嗔斜他一眼,把手從他掌中抽出來,從果盆拿過一個桔子,慢慢地剝去皮,掰開一瓣,塞進他嘴裡。

  兩人膩歪了一會,窗外傳來鳥鳴聲,沈丹遐訝然道:「這麼冷的天,還會有小鳥在外面嗎?」

  「不是真鳥,是我的人,在通知我,你的婢女要回來了,我該走了。」徐朗起身道。

  沈丹遐鬆開他的手,道:「朗哥哥,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九兒。」徐朗伸手攔著沈丹遐,「外面冷,不必送了。」

  沈丹遐目送他繞過五扇花梨木鑲嵌琉璃花卉屏風,扭身上炕,推開窗,往外看,看著徐朗的身影消失在黑夜裡。稍後,侍琴等人就進來了,伺候沈丹遐洗臉漱口,上床歇息。

  第二天,侍琴卯時正,進來喚沈丹遐起床,將床幔撩開,看到沈丹遐雙眼緊閉,縮在錦被裡,睡得正香甜。平時姑娘賴床還行,但今天是大年初一,要去老宅給老太太拜年。

  「三姑娘,三姑娘,起來了。」侍琴拍拍錦被喚道。

  沈丹遐嚶嚀一聲,把頭都埋進錦被裡去了。

  「三姑娘乖,起來了,一會要去給老太太拜年。」侍琴催促道。

  沈丹遐這才想起今天是大年初一,從床上坐起,揉了揉惺忪的雙眼,懶洋洋地問道:「什麼時辰了?」

  「卯時正。」侍琴笑道。

  「過年不能睡懶覺,好愁人呀。」沈丹遐抱怨著掀開錦被起床。

  侍琴讓小婢女將熱水和洗漱用品送進來,伺候沈丹遐梳洗。換上胭紅色金線繡豆蔻花襖子,衣領和袖口滾著白雪色的貂毛,襯得她那張俏臉粉嫩可愛。

  一家人整整齊齊的去老宅給沈母請安,魏牡丹已沒有一年前的風采,臉上塗了厚厚的脂粉,也掩蓋因為心情鬱悶,而衰敗的容貌。看著袁清音的大肚子,魏牡丹眼中的妒恨顯而易見。嚇得春娥春嬌如臨大敵,陶氏讓招財,沈丹遐讓莫忘,亦去保護袁清音,不讓魏牡丹有可趁之機。

  沈丹蔚找沈丹遐說話,「九妹妹,聽聞你和人合夥開的義莊在找做事的人?」

  「是啊,你有人介紹?」沈丹遐看著她問道。

  「我表哥趙時飛能不能去義莊做事?」沈丹蔚問道。

  「他不用攻讀詩書經傳,參加八月份的秋闈嗎?」沈丹遐蹙眉問道。

  沈丹蔚垂下眼瞼道:「姨母的病用了很多銀子,他需要找份事來做。」她已經沒有多餘的首飾拿去當,去接濟他了,不得不另外想法子替他解決問題。

  「等過了年,讓他去找我小哥。」沈丹遐願意給沈丹蔚的面子。趙時飛要是能承擔起養家的重任,也不枉費沈丹蔚待他的一番情意。

  沈丹蔚露出笑臉,眉間舒展,道:「九妹妹,謝謝你。」

  「些許小事,六姐姐不用客氣。」沈丹遐笑道。

  初二的這一日,沈丹遐隨父母去仁義伯府,給外祖父、外祖母還有舅舅、舅母拜年。因去年到東角樓巷淘東西,險些惹來一朵爛桃花,沈柏寓和陶深今年都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裡,他們不出門,沈丹遐自然也不會鬧著出門。

  沈丹遐帶著陶航兄弟堆雪人玩,先捏個雪球,然後放在地上滾,滾出一個大大的雪球,陶航兄弟倆嘻嘻哈哈的滾了個小點的雪球。沈丹遐滾的大雪球當身子,陶航兄弟倆滾的小雪球當腦袋,將兩個雪球疊放在一起。

  「去找兩塊圓炭來當眼睛。」沈丹遐支使兩個侄兒。

  陶航兄弟屁顛尼顛的去找炭。

  炭塊當眼睛,柑子當鼻子,扯了兩瓣紅梅花當嘴巴。

  「姑姑,雪人沒有耳朵。」陶舯喊道。

  「也沒有眉毛。」陶航挑刺道。

  「哎呀,你們倆真麻煩,這只是小問題。」沈丹遐折了幾段樹枝當了眉毛和耳朵。

  等姑侄仨玩盡興了,衣袖和鞋子都濕了,如是回房被強灌了一碗薑湯,辣得姑侄仨直吐舌頭。

  初三初四滿街走,去探親訪友,沈丹蔚帶著貼身婢女,偷溜出家門,去找趙時飛。她歡歡喜喜的告訴趙時飛,讓他過完年去找沈柏寓,到義莊做事。趙時飛聽罷,臉色大變,氣極敗壞地道:「誰要你多事?我什麼時候說要去你堂妹開的義莊去做事?我趙時飛如今是時運不濟,但還不至於窮困潦倒去乞哀告憐。」

  沈丹蔚忙道:「飛哥,不是的,我不是讓你搬去義莊接受救助,是我堂妹的義莊要請人,是請你做事啊。」她完全沒想到,趙時飛是這個反應。

  「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會去義莊的。」趙時飛不肯聽她言,轉身進屋,將門栓上。

  「飛哥,飛哥,你出來,這件事,我們從長計議。」沈丹蔚用力地敲門道。

  「你走,你走,我以後再也不想看到你,我不需要你的憐憫。」趙時飛尖著嗓子喊道。

  「飛哥,我沒有憐憫你,我只想讓你……自食其力啊!」沈丹蔚頭抵在門上,最後五個字幾不可聞。

  沈丹蔚站在門口等了好一會,見趙時飛不肯出來,只得面帶憂色的離開。失魂落魄地橫穿馬車,沒有注意到一輛馬車在道路上快速行駛。車夫看到路中有人,立刻勒馬,然而雪天路滑,車兒沒辦法立停,滑行了一小段路,馬兒前蹄高高仰起,重重落下,地上的積雪被馬蹄踐踏得四處飛濺。

  沈丹蔚和她的丫鬟受驚過度摔坐在地,馬蹄僅離她們一掌之遠。車夫見狀,亦嚇了一跳,臉色煞白地向車內稟報導:「五少爺,撞著人了。」

  「嘩啦」車門打開了,裡面坐著一個華衣公子。那公子從車上跳了下來,走到沈丹蔚面前,拱手行禮,「姑娘,你可還好?」

  「我,我沒事。」沈丹蔚低著頭想要站起來,可是腳踝處巨痛襲來,「哎喲」一聲,她又坐在了地上。

  「姑娘,你的腳受傷了,請讓我送你去附近的醫館。」華衣公子眼帶關懷地看著她道。

  沈丹蔚聽聲音清朗悅耳,忍不住抬頭看去,見那位公子年約二十歲左右,長相清俊,眉宇透著一股英氣,目光閃了閃,道:「些許小傷罷了,公子無須掛懷。」

  那公子堅持道:「姑娘,我乃是定邊侯府的李少灃,我不是壞人,我的馬車衝撞你,害你摔倒受傷,你就讓我送你去看大夫可好?」

  「真得不用了。」沈丹蔚借著丫鬟的幫助,強忍著痛站了起來,「金桔,我們走。」

  名喚金桔的丫鬟應了聲是,扶著沈丹蔚就走了。男女有別,李少灃不好阻攔,看著主僕二人緩緩而行,想了想,去馬車上,拿了桐油傘,「姑娘,請等等。」幾步就追上了沈丹蔚。

  沈丹蔚蹙眉看著他,「公子,還有什麼事?」

  李少灃將傘遞給她,道:「姑娘不願讓我送姑娘去看大夫,我不敢勉強,只是這天陰沉沉的,一會就要下雪了,這把傘姑娘拿去用吧。」

  沈丹蔚見他目光直誠,伸手把傘接過去,垂首笑道:「謝謝公子。」

  李少灃把傘送了出去,這才放心的上馬車離開。沈丹蔚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微微上翹,真是一位善良敦厚的君子。

  初六,皇帝上朝的第一件事,就是處置廣陵知府和吳越布政使,朝中收受他們賄賂的官員,亦受到他們牽連。又有一批官員貶職、罷官,同樣的有一批官員任職、升官。沈穆軻才升任三品官沒多久,這次升官沒他的份,到是沈婉婉的丈夫俞祒升了一級,做了工部正三品左侍郎。

  初十立春,可是天氣沒有隨著春天的到來,而變得暖和,冬雪連春雪,一場雪比一場雪下得大,城裡漸漸多了許多受雪災出來乞討的百姓。錦都官衙在四個城門口,搭建帳篷安置災民,並發放禦寒的衣物,還施粥放糧,免得這些災民被凍死餓死;各王、公、侯、伯府也跟著施粥放糧;沈丹遐和嚴素馨開的義莊,收留了許多老人和孩子。

  這種惡劣天氣,老人和孩子是最難熬的。沈母、陶母、徐老太太等人相繼病倒,宮裡的四皇子亦生了病。趙後不知道是關心則亂,還是受人攛掇,下懿旨讓相國寺為四皇子舉辦為期七天的祈福大會,並且讓皇親國戚、文武百官和他們的妻室以及四品官以上的嫡出子女們,進寺參加祈福大會。

  相國寺雖然占地面積寬廣,但居士院和居士樓有限,不可能也沒辦法容納這麼多人,平王、安平王、成郡王、江夏郡王、河間郡王和湖海郡王以及四大國公府的人全住進相國寺的居士院,其他侯府、伯府和文武百官則在相山附近找地方居住,每日上山參加祈福大會。

  祈福大會從正月十七開始,二十二日結束,十六日這天,城裡各府的馬車、騾車川流不息的往相山去。沈家長房的這一輩的姑娘皆已出嫁,她們將隨夫家的人去相國寺;二房沈穆軾非官身,沒資格去;三房,袁清音的肚子已近九個月了,陶氏和袁家都不敢讓她跟著去相國寺,已告了假,並留下沈柏密在家裡陪她。

  沈家去的女眷只有三個,林氏、陶氏和沈丹遐,陶氏再怎麼不願意,也不好撇開林氏,如是勉為其難地邀林氏同住。

  林氏正愁找不到地方暫住,陶氏的邀請,她自然不會推脫,約定十六日午後出發,在城門口碰頭,一起去相山附近陶氏名下的別莊。林氏不知是有意,還是說漏了嘴,將這事告訴了沈妧妧。沈妧妧派人支會陶氏,她、徐奎、徐勝徐朝和徐紋也要住進去,讓陶氏收拾好院子。

  陶氏生氣地將手裡的茶杯給砸了,罵道:「什麼玩意兒?」

  沈丹遐倒了杯茶,奉送到她面前,諂笑地哄她道:「娘,息怒,息怒,小事一樁,彆氣壞了身子,就讓人告訴她,咱們那兒廟小,容不下她那尊大神。」

  陶氏接過茶杯,抿了口茶水,「要是不答應她,不知道這位四姑太太會怎麼鬧騰?算了,她要來住,那就收拾間院子給她住。」

  午後,沈柏寓騎馬,陶氏和沈丹遐坐馬車,往城門去。在城門和林氏以及徐家母女會合,出城往相山方向去。一個多時辰後,到了別莊,莊頭早已依照吩咐,收拾出四個院子。沈穆載兄弟,沈柏寓和徐家父子三人一起住在外院,女眷們分住在後面三個院子,院子的位置呈現品字狀,陶氏是主人家,住在品字尖上,林氏是大嫂,住東邊院子,沈妧妧母女住西邊的院子。

  這樣的安排恰當,符合禮數,可一向自視過高的徐紋卻覺得受到了怠慢,氣呼呼地道:「且不說我母親是沈家出嫁的姑太太,就憑我父親正二品官職,也該住上院,居然安排我們住下院,太過份,是不懂規矩,還是瞧不起人啊?」

  這話偏巧讓出來閒逛的沈丹遐聽到了,冷聲道:「說主人家的壞話,已成了徐姑娘的愛好了嗎?」

  徐紋轉身瞪著她,「沈丹遐,你要不要臉?偷聽人家說話。」

  「我沒聽到人說話,只聽到狗在大路邊亂叫。」沈丹遐嘲諷了她一句,抬腿往前走;別莊周圍的景色還不錯,趁著天色尚早,四處看看。

  「沈丹遐,你別走,我給我站住。」徐紋大聲喊道。

  沈丹遐聽而不聞,彎腰摘下路邊的一朵不畏嚴寒開放的野花,扯著花瓣玩。一陣「噠噠噠」的馬蹄聲傳來,沈丹遐抬眸看去,一匹高大的白馬馱著披著銀色披風的俊美男子,朝這邊跑了過來。

  橫刀立馬方顯男兒英姿,就是普通容貌的男子,騎在馬上,都會平添幾分引人注目的神采,何況來人容貌俊美,駿馬披風為他增添了英氣,瞧著就威風凜凜,氣度不凡。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