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受傷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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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時間,轉眼即逝,這天上午,沈丹遐用過早飯後,便去了無涯院。沈丹遐之所以給院子取這個名字,是源於學海無涯苦作舟;所謂的規矩禮數,包括日常生活中的一舉一動,行禮、走路、說話,微笑、待人接物,乃至於吃飯喝水都有一定的要求。

  如果說當年在謝家閨學所學的規矩禮數,是小學程度,那麼現在學得是大學課程。華嬤嬤是從最基本的起、立、坐、站、走等姿勢開始教導沈丹遐。

  「姑娘是大家閨秀,在外坐下時,姿態要端莊,要大氣,不可扭捏,縮頭縮腳的。」華嬤嬤演示道。

  沈丹遐點頭,表示知道了。

  「姑娘,你的頭不應該這麼點,應該這樣。」華嬤嬤演示了三種不同的點頭。

  沈丹遐有樣學樣,華嬤嬤抿唇一笑。

  「可是嬤嬤,大家都這麼做,不覺得千篇一律嗎?」沈丹遐抱怨問道。一點個性都沒有,跟假人似的。

  「不會的姑娘,每個人做得動作雖是一樣,但做出的是不同的,姑娘若是不信,過幾日,去看看大姑娘和四姑娘,就知道了。」華嬤嬤笑道。

  「我也沒有不信,嬤嬤比我見識多,說得自然是有道理的,是我沒想明白。」沈丹遐笑道。

  沈丹遐好說話、好相處,學習態度也認真,讓華嬤嬤大喜過望,企盼著這小姑娘一直這麼乖巧下去,在教導上愈發的有耐心。怕沈丹遐學得枯燥無味,華嬤嬤在教她規矩練習規矩時,會講些其他府中的小八卦給她聽。

  在沈丹遐努力跟著華嬤嬤學規矩,學調香之時,朝堂上爆出一件大事,派往吳越查案的三位大人,還沒到吳越,就遭受到刺客的襲擊。刑部尚書魏長覺身中數刀,已昏迷不醒;都察院右都御史鄭榮和面部被砍了一刀,險傷及眼睛;程珏傷了胳膊,算是三人中傷勢最輕的一個。

  這事沈丹遐並不知曉,不管是沈柏密還是莫失莫忘,都怕嚇著她,將事情隱瞞了下來,直到八月十二,沈丹遐去程家,在程老太爺的書房裡,沒見到程老太爺,看到吊著胳膊的程珏,驚訝地問道:「程二哥,你這麼快就……你受傷了,傷得重不重?大夫怎麼說?以後動手會不會受影響?」

  程珏溫和笑道:「我沒事,傷得不重。」他身邊有徐朗派過去的人,死命相護,他胳膊被砍了一刀,只傷了皮肉,沒傷著筋骨。

  「騙人,要是傷得不重,你怎麼包成這樣?」沈丹遐在他身邊坐下,看著他手臂上的紗布,眉尖微蹙。

  「可不就是在騙人,魏大人和鄭大人傷得那麼重,我要不說嚴重點,他們心裡會不平衡的。」程珏促狹地笑道。

  「說謊是小狗。」沈丹遐嘟嘴道。

  程珏笑,「說謊是小狗。」

  「那你養好傷,還去吳越嗎?」沈丹遐問道。

  「聖上已另外指派人去了。」程珏淡笑道。

  「程二哥,你別難過,下次還有機會為朝廷效力的。」沈丹遐趕忙說了句安慰的話。

  「小九妹,你可贊成我辭去翰林院侍講一職,去外地為官?」程珏問道。

  沈丹遐眸中露一絲訝然,「你要翰林院做得不開心嗎?」

  「小九妹,你覺得當官是為了什麼?」程珏正顏問道。

  沈丹遐抿了抿唇,道:「當官是為了造福一方,為民作主。」

  這話說到程珏心坎里去了,程珏唇邊露出被人理解的愉悅笑容,道:「半個月後,我就跟聖上提這件事。」

  「程二哥想好去哪兒當父母官了嗎?」沈丹遐笑問道。

  「竹山城。」程珏笑道。

  「選這地的原因,能告訴我嗎?」沈丹遐眨巴眨巴眼睛問道。

  程珏看她俏皮樣,笑著伸出沒受傷的左手食指,在她的鼻尖上點了一下,道:「竹山城幅員遼闊,有著大片的肥沃草地,滿山遍野的牛羊。」

  沈丹遐眸光一閃,問道:「竹山城是不是臨近大宛國?」

  程珏微愕,笑了,道:「是的。」

  「程二哥,你會是個實幹的好官。」沈丹遐笑贊道。

  「我不會辜負你的期待的。」程珏凝視著她,溫柔笑道。

  閒聊了幾句,兩人對弈。

  下棋下到一半,程老太爺捧著幾個捲軸從外面進來了,「九丫頭,快來快來。」

  「程爺爺,您老又去哪兒淘了這麼多畫回來?」沈丹遐笑著走了過去。

  「馬行街那兒新開了間畫坊,店老闆請了三個畫師在那兒當場潑墨作畫,我就讓他們一人給我畫了三幅,快快快,快把畫掛上去。」程老太爺樂呵呵地道。

  九幅畫掛滿了一堵牆,程老太爺摸著鬍子問道:「小二,小九,你們覺得這幾幅畫怎麼樣?」

  程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在棋畫上下了苦功,賞畫的眼光就比較挑剔,淡然地道:「還行。」

  沈丹遐指著一幅畫著葡萄的道:「程爺爺,我覺得這幅不錯,老藤錯落低垂,葡萄晶瑩欲滴,布局精妙,筆墨酣暢,意趣橫生。」

  程老太爺笑道:「沒白教你,這幅畫你既然喜歡,就送你了。」

  「謝謝程爺爺。」沈丹遐把畫收好。

  等程老太爺賞完畫,檢查了沈丹遐寫的字,布置好接下去幾天的功課,沈丹遐拿那幅葡萄圖回家去了。

  回到家中,看到一個眼熟的媳婦子,正和陶氏、袁清音在說事,就挨著袁清音身邊坐下。陶氏看了看她,並沒有將她趕出去,知道這丫頭被趕出去,也會偷聽,索性讓她光明正大的聽,反而還好些。

  沈丹遐聽了一會,方知她說得是二房的事,這時也想起那媳婦子是周氏身邊的人,人喚伍三嫂子。

  「……分家沒多久,大爺就將人接進府里去了,大奶奶知道後,就鬧了一場,回了娘家,大爺沒理會,和月芍天天廝混;後也不知道二太太是如何相勸的,大爺就去侯府把大奶奶給接了回來,那月芍就留在大奶奶房裡做了通房丫頭。」伍三嫂子道。

  「魏氏既將人拿捏住了,今兒怎麼又鬧了起來?」袁清音問道。

  伍三嫂子看了眼沈丹遐,措詞道:「昨兒大爺讓月芍進房伺候了,早上去給大奶奶請安時,頂撞了大奶奶,大奶奶一怒之下,就讓人熬了避子湯給她喝。」

  講規矩的人家,在嫡妻未生育之前,都會讓妾室通房承歡後喝一碗避子湯。陶氏皺眉問道:「這避子湯,有什麼問題?」

  伍三嫂子又看了沈丹遐一眼,見沈丹遐穩穩坐在那兒,絲毫沒有要起身離開的意思,硬著頭皮繼續道:「月芍被強灌了碗避子湯後,沒過多久,小腹絞痛,然後下身出血,月白色的裙子都被血染得殷紅。」

  陶氏驚愕地瞪大了雙眼,「那個月芍她該不會懷有身孕了吧?」

  「太太神機妙算。」伍三嫂子恭維了一句,「月芍有了一個半月的身孕。」

  「出了那麼多血,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袁清音輕嘆道。

  「不僅如此,那月芍被避子湯傷了身體,這輩子可能都和孩子無緣了!」伍三嫂子道。

  二房短短十來天,就連失兩個孩子,沈柏寬氣得大罵魏牡丹是毒婦,要她給月芍流掉的那個孩子賠命;魏牡丹怒火攻心,拿著剪刀抵著喉嚨,與沈柏寬對峙。夫妻倆在院子裡,鬧成了一鍋粥。周氏聽到通報,趕過去救場。

  周氏是如何勸解的,三房這邊不知道,據說夫妻倆是和好如初了。沈丹遐對此,持懷疑的態度,可八月十五這天,她親眼看到沈柏寬體貼地扶魏牡丹下騾車,魏牡丹對沈柏寬笑得柔情似水。好吧,他們或許真得和好如初了。

  吃團圓飯時,沈丹遐無意間看到魏牡丹看袁清音的眼神里,充滿妒恨,心裡咯噔了一下,冒出一個念頭,魏牡丹該不會知道月芍懷了身孕吧?她失去了孩子,就找藉口讓月芍失去孩子,現在她要對付的人……

  沈丹遐藉口淨手,離了席,「告訴美娥和美嬌讓她們寸步不離地保護好二奶奶,別讓大奶奶靠近二奶奶。」

  「姑娘是擔心大奶奶會對二奶奶不利?」莫失問道。

  沈丹遐勾了勾唇角,道:「凡事小心些,總無大錯。」

  隨後沈丹遐主僕回到席上,莫失找機會跟美娥美嬌說這事。

  吃完團圓飯,眾人移步園中的長廊坐著,等月亮升起來,好賞月拜月。魏牡丹突然拿了幾顆桂圓,遞給袁清音,「二弟妹,剛看你沒吃多少東西,是開始孕吐了吧,來,吃幾顆桂圓甜甜嘴。」

  「大嫂不知道孕婦不宜吃桂圓嗎?」沈丹遐直接阻攔道。雖然袁清音吃幾顆桂圓,不會有大礙,但沈丹遐覺得魏牡丹讓袁清音吃桂圓是不懷好意,還是小心使得萬年船,不讓袁清音吃桂圓比較好。

  袁清音把伸出的手收了回去,目光不善地看著魏牡丹。魏牡丹乾笑了兩聲,道:「孕婦不宜吃桂圓嗎?這個我到不知道,九妹妹知道得還真多啊。」

  沈丹遐見魏牡丹藉機嘲諷自己,皺眉道:「大嫂居然連這事都不知道啊?難怪……哎,這家裡有孕婦,不止孕婦要多注意吃食,身邊的人也得注意,要幫著提醒,不可大意,萬不能等出了事,再來後悔。」

  魏牡丹之所以會小產,就是那天饞嘴,吃了十幾塊山楂糕。魏牡丹咬著牙,把手中的桂圓,丟回碟子裡。

  過了一會,月亮升了上來,女眷們起身去拜月。魏牡丹懶散地靠在椅子,啃著手中的月餅。沈丹蔚雖和她相處的不好,但畢竟是親姑嫂,於是就喚她道:「大嫂,你不去拜月嗎?」

  「我吃完月餅就去,你們先去,不用等我。」魏牡丹笑道。

  於是眾女往擺著香案的地方走去,就快到地了,魏牡丹從後面疾步趕了上來,硬生生的從袁清音和沈丹遐中間擠過去。魏牡丹卯足了力氣,袁清音和沈丹遐被她擠得往,向旁邊連退了數步,險些摔倒。還好婢女,及時扶住了兩人,兩人才沒有摔倒。

  沈丹遐就算摔倒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但袁清音懷著身孕是不能摔跌的。沈丹遐怒罵道:「魏牡丹,你這急三忙四的,趕著去投胎啊?」只有死人才需要投胎。

  「九妹妹,我是你大嫂,你怎麼能直呼我的名諱?」魏牡丹質問道。

  「我沒你這麼心腸歹毒的大嫂,魏牡丹,你以為我們都是傻子嗎?看不出你的險惡用心嗎?」沈丹遐拆穿她道。沈丹蔚的臉色,十分難看,這女人在家裡鬧騰得還不夠嗎?大過節的鬧騰到親戚家來也就算了,還想害人,惡行惡狀令人髮指。

  魏牡丹見袁清音被人扶著,安穩地站著,沒有摔倒,甚至連胎氣都沒動,心裡頗感遺憾,這袁清音也太好命了,嘴上根本不承認她想害袁清音一事,「我不過是從你們中間走過,你休想…。」

  「啪。」袁清音心神已定,走到魏牡丹面前,揚手就給她一耳光。

  「你打我?」魏牡丹捂住左臉,不敢相信地看著袁清音,「你敢打我!你憑什麼打我?」

  說著魏牡丹伸手就要去推袁清音,不過她的手還沒碰觸到袁清音,就被莫失一把抓住,莫失手上一用勁,疼得魏牡丹哎喲哎喲叫,「這個該死的賤婢,鬆手,快鬆手。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動靜鬧得大了,驚動了沈母等人,周氏走過來看到這一幕,也不問原由,就嚷道:「這還有沒有主僕尊卑了?三弟妹,你這是怎麼管教的?讓一個婢女爬到主子頭上來作威作福!還不鬆手,這個死丫頭。」

  「二嫂子,有理不在聲高,且聽聽看,發生了什麼事,再來問罪也不遲。」陶氏淡定的道。

  沈丹遐快言快語地將事情說了出來,聽得沈母沉了臉色,聽得陶氏怒不可遏,厲聲道:「大奶奶,你這是禍害完了二房還不夠,還想禍害三房嗎?」

  「我沒有,我沒有。」魏牡丹拼命搖頭,竭力否認,因為疼痛,眼淚橫飛。

  「九丫頭,你怎麼可以這麼冤枉你大嫂?」周氏指責道。

  「二太太不信我說的,那問問其他人好了,只是沒泯滅良心的,都不會說謊。」沈丹遐懶得與她辯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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