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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千山鬆了口氣,點頭道:“若是表哥能留在伯爵府中,那的確是最好了。”

  寧纖碧一愣,但旋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因正色道:“莫非你是怕四皇子……”

  不等說完,便見沈千山苦笑道:“是啊,四皇兄那個人,向來橫行慣了,如今他和表哥的事情被咱們阻止,誰知道他氣憤之下能做出什麼事?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派人暗中保護表哥,斷斷不會被他強擄了去,只是從長遠打算,自然還是住在伯爵府中的好。”

  寧纖碧點點頭,沉聲道:“好,那我儘快回去一趟,勸一勸表哥,讓他就在伯爵府內成婚好了。”

  說完卻見沈千山又輕鬆下來,笑道:“這是最壞的打算,我在皇上面前告了四皇兄一狀,以我對皇上的了解,他應該會阻止住四皇兄的,所以你也別太擔心。現在是回府還是去齊府給齊姑娘報喜?”

  寧纖碧笑道:“我去齊府說一聲兒,然後就回王府去,你呢?既然今天是假期,就不要去衙門了吧。”

  沈千山笑道:“自然,我難得偷了浮生一日閒。再說,那麼兢兢業業幹什麼?落在有心人眼中,不說我能者多勞辛苦,只說我是戀棧權力不放呢。我何苦辛苦一場,還賺不來好名聲。”

  兩人一邊說笑著,轉眼間到了錦豐侯府,沈千山自去街上逛了,又和寧纖碧說好了半個時辰後來接她,這裡寧纖碧讓門子進去通報,不一會兒,便有錦豐侯的夫人親自迎出來。

  第328章 咄咄逼人

  寧纖碧也不願與她周旋,因寒暄了幾句,便親自往齊芷蘭的繡樓而去。

  自從喬羽來了京城,齊芷蘭便沒有安生過,日夜害怕喬家忽然就來下聘,那這門親事可就是板上釘釘了。一面又盼著寧纖碧那邊傳來消息,又牽掛蔣經這裡是不是受了委屈脅迫,因短短一個多月的功夫,竟是弄得比先前還更加憔悴。

  今日終於等到寧纖碧上門,她實在是喜出望外,再聽對方說了那個好消息,這壓在心頭一年多的巨石猛然就消失了去,巨大驚喜之下,竟是身子一軟便暈倒過去,倒是讓寧纖碧和丫頭們手忙腳亂了一番。

  齊芷蘭的感激不盡歡喜無限也不必多說了,寧纖碧記掛著沈千山要來接自己,因此也沒說幾句話便告辭離去,只留那女孩兒自己品味著這巨大的驚喜。她這裡出了齊府的門,果然見沈千山已經等在馬車旁,見她出來,便翻身下馬迎過來。

  寧纖碧見他手中捧著一個盒子,不由得奇怪道:“這是什麼?”一面伸手接過來。

  “偶然看到的,做的倒是十分精巧,所以買來給你。”沈千山溫柔笑著,那盒子裡乃是兩個福建大阿福,一男一女的泥娃娃手牽著手,十分的憨態可掬,比起市面上賣的,這一對大阿福做工更加精巧,色彩也更鮮明,顯見得是泥娃娃當中的精品。

  “果然好看,又可愛。”寧纖碧滿心歡喜,看了沈千山一眼,又低下頭愛不釋手的摩挲著那泥娃娃,心想這傢伙,如今倒是越發浪漫溫柔,還知道送我這樣東西。

  夫妻兩個辦成了這件事。心裡本該歡喜,然而每每想起周鑫,那心情就又添了許多沉重,因路上兩人都十分默契的誰也不肯提這事兒,只撿一些閒適隨意的話來說。

  須臾間回到王府,剛進了角門,便見幾個媳婦婆子腳步匆匆向前趕著,一邊小聲議論著什麼。

  “咦?”

  沈千山和寧纖碧對視一眼,都有些疑惑。便讓蘆花上前叫住了一個婆子問:“你們這是去做什麼呢?趕得這樣急?”

  那婆子本不耐煩,只急著去看熱鬧。然而一眼瞥到蘆花身後的沈千山和寧纖碧,不由得悚然一驚,連忙陪笑施禮道:“世子爺和奶奶這是剛從外面回來吧?難怪不知情。六皇子派了人來,要討蘭花去他那裡伺候,太太都答應了,蘭花卻不知怎麼的,死也不肯走。弄得太太都十分尷尬,總算六皇子的人也懂禮數,不然似她這般,怕早拖了去……”

  那婆子不等說完,寧纖碧已是面上變色,急匆匆便跑起來。直奔薛夫人的院子裡去。

  沈千山愣了一下,也連忙追上妻子,一面皺眉尋思周謹此舉用意。

  “奶奶這是怎麼了?連風度儀態都不顧了。”婆子們在後邊議論紛紛。一面也跟在兩人身後,生怕落下一步,就瞧不到這齣戲最高cháo的一部分了。

  此時薛夫人的院子裡亂成一團,蘭花正死死抱著薛夫人的大腿,聲淚俱下。只是死也不肯去六皇子處服侍。

  薛夫人心裡本也是捨不得她的,這是自己給兒子挑選的未來房裡人。心思單純模樣又是千里挑一,若沒了,再找這麼一個只怕也難。

  然而是六皇子開口,為一個下人去拂逆他的面子,這怎麼想都是不該。因此萬般無奈之下,薛夫人也只好同意。

  誰承想把蘭花叫出來,一聽說是要把她送給六皇子,小丫頭就暈過去了。好容易弄醒後,便哭跪在薛夫人腳邊,只說自己寧願守著太太孤身終老,死也不去別處。這樣一來,氣氛陡然變得尷尬僵硬,連薛夫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六皇子此時還沒開府,但是府邸卻已經在建造當中,來討蘭花的那兩個女子乃是從宮中蘭妃處撥給他用的,這是她們辦得第一件差事,原本想著是毫不費力的,哪想到竟成了眼前局面,兩個人自覺被傷了面子,因面色越發難看,只是冷冷看著蘭花,暗道這樣不知好歹的蹄子,就是進了府,難道還能容得下她?不知要調教多少日子呢,真不知殿下怎麼想的。

  薛夫人雖然寵愛蘭花,此時也覺著傷了顏面,這是她的丫頭,竟是如此胡攪蠻纏,傳出去,豈不是連帶著自己也跟著丟人?因氣急之下,便命婆子拉蘭花起來,要將她綁了,送去六皇子府來接人的馬車上。

  蘭花一聽向來寵愛自己的薛夫人竟說出這樣無情的話,一時間只覺萬念俱灰。想到那一日目光陰鷙的男子,手腕上的淤青還未消退。加上又鬧了今日這一出,若是真被送去那裡,哪還有自己的活路?還不知要受什麼樣的折磨呢。一念及此,她也不哭了,站起身看了薛夫人一眼,然後一頭就往那院裡的石階撞去。

  這一下只撞得頭破血流,登時暈了過去。不但把薛夫人嚇得面無人色,就是婆子媳婦丫頭們,一個個也都麻了爪子。正不知該如何辦時,便聽一個怒氣沖沖的聲音道:“如此賤婢,還不綁了送去六皇子府上?任六皇子處置?真真是不知好歹,王府的規矩門風,都讓她破壞殆盡了,可恨……實在可恨。”

  婆子媳婦們忙閃開一條道路,只見白采芝一身淡藍長裙款款走進來,面如寒霜一般狠狠盯了暈倒在地的蘭花一眼,然後抬頭看著薛夫人道:“太太,這賤婢無論如何留不得了。素日裡只說她天真爛漫毫無機心,可是您看看她今日行出的事,將太太置於何地?這……這簡直是喪心病狂禽獸不如,不如交給六皇子,是打是罰,都憑著六皇子處置吧,總不能因為這賤婢傷了咱們和六皇子的顏面交情。”

  薛夫人看著又被兩個婆子弄醒的蘭花,帶著滿頭滿臉的血,狀若癲狂,心中厭惡之餘,卻也有些不忍。

  然而她也知道白采芝說得對,萬萬不能因為這麼一個丫頭,傷了親王府和皇室的交情,因此就點了點頭。她不想說話,也不想再看這個場面,便要將這一切都交給白采芝處理。

  白采芝見薛夫人同意了自己的話,心中鬆了口氣,若不是當著這許多人的面兒,她簡直就要痛快的笑出聲來。

  蘭花一直被她當做眼中釘肉中刺,卻沒料到只是轉眼間,這根釘子便能徹底拔出去。只看那丫頭的蠢樣兒,都這個時候兒了還不認命。六皇子那是什麼樣高傲的人?若是聽說了這些,還肯留著她的性命?如此兵不血刃借刀就殺了人,何等痛快啊!

  因正要命婆子們將蘭花拖走,一面就要往宮中來的那兩個中年女人面前走去,想著好好籠絡籠絡對方。誰知還不等走到那兩人面前,就聽人群外又傳來一個清冷凝重的聲音道:“這是怎麼了?”

  白采芝心下猛地就是一沉,抬頭望去,只見寧纖碧從人群外走進來,看著這一團混亂,面上全是驚訝之色,仿佛她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似得。

  薛夫人剛走了幾步,聽見這聲音便停下身形,她正是氣不順的時候,再看見寧纖碧,氣就更是不打一處來。

  早有兩個媳婦上前低聲和寧纖碧說話,蘭花此時也悠悠轉醒,在一旁被兩個婆子摁著,卻不知是徹底絕望了還是撞了一下回不過神,這會兒倒是呆呆的不再有言語動作。

  這裡寧纖碧聽兩個媳婦說話,眼睛往宮裡那兩個女人的方向瞥了一眼。待聽完了,她方上前搖頭苦笑道:“兩位嬤嬤剛剛也看到了,這蘭花實在是不能去六皇子那裡服侍。”

  “你胡說什麼?”

  薛夫人又氣又急,寧纖碧的身份可不是蘭花這種奴婢能比的,她這話一出口,可說是徹底不給六皇子的面子了。

  果然,宮裡兩女的面色也是一沉,其中一個便冷冷道:“世子夫人是吧?卻不知這話是從何說起?”

  寧纖碧苦笑道:“這蘭花有癲狂之症,只是府里除了我和世子,無人得知。也怪我,因為她苦苦哀求,一時心軟,又因為爺說這麼點小事不算什麼,因此也就瞞了下來,連我們太太也不知道。”

  “夫人說什麼?癲狂之症?”那說話的女人忍不住笑起來,眼中是明顯的鄙視,慢悠悠道:“夫人可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子?”

  寧纖碧嘆口氣道:“真沒騙嬤嬤,這癲狂之症不是羊角瘋,是她小時候落下的病根兒,受不得刺激。上一次她母親重病,眼看著活不成了,她去求我給兩味藥,卻讓世子看見了,世子訓斥了她兩句,這丫頭便急火攻心,在我屋裡犯了病,好容易安撫下去,我和世子親自去給她母親看了,才揭過這一層去。她求我和世子幫她瞞著,怕說出來人瞧不起她,我覺著對她有些愧疚,這才求了世子,答應下來。原想著日後慢慢找個由頭,將她調到我身邊兒,免得在太太這裡,一旦什麼時候犯了病驚嚇到太太,誰知這些日子事情太多,我還沒來得及說,六皇子就派兩位嬤嬤來接人,竟是鬧出這樣的事,唉!這實在是我的錯兒。兩位嬤嬤先回去,改日六皇子開府,容世子和我親自登門向他請罪。要不然,兩位嬤嬤說怎麼辦才好呢?”

  第329章 救命

  說到最後一句話,寧纖碧的語速便放慢了,那“怎麼辦才好”五個字更像是從牙fèng里一個一個咬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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