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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帳東西,是誰迫使蔣家退婚了?”

  周銘也依稀回憶起當初的事情,齊芷蘭和蔣家訂過婚的事好像四兒子的確說過,不過也是一句帶過,何況那蔣家不過是商賈之家,堂堂九五之尊怎麼會放在眼中?輕描淡寫吩咐下面人辦好這件事,想也知道那蔣家明白經過後,不敢不退婚。只不過此時,堂堂皇帝當然不肯擔著拆散如意姻緣的名聲了,因此周銘眼睛一瞪,壓根兒就不承認了。

  “是是是,臣說錯話了,不關皇上的事,是蔣家深明大義,為了大慶朝的安危存亡,退婚成全齊姑娘和喬二幫主。”沈千山無奈,只得硬著頭皮順著周銘的話說。

  “嗯,這還差不多。”周銘果然滿意了, 點點頭揮揮手道:“既是如此,朕豈是反覆無信的小人?這事兒你不用求了,至於那蔣經,既然也是當日立了功的,朕就賜他一個監生,讓他有個進身之階罷。”

  寧纖碧心想呸!誰要你的監生身份進身之階?我表哥將來那是要做大富商的,照樣吃喝不愁。一面想著,就聽沈千山道:“皇上,喬羽知道了齊姑娘和蔣經的事情後,已經表明願意退親,成全那一對有情人了。皇上就是答應臣,也絕不會落下毀諾之名,求皇上成全。”

  “呵呵,這是都打算好了?”周銘冷哼一聲,看著沈千山道:“若是朕不答應呢?”

  雖然皇帝是這樣說,但沈千山知道這便是對方鬆了口風,此時該做的便是打蛇隨棍上,再想一想周鑫的執念,蔣經能躲得了一時,總不能躲一世吧?為了日後他的平安順遂,少不得再賣一賣四皇兄,反正自己的立場就是不能讓周鑫染指蔣經的,哪怕落個“告狀”惡名,也在所不惜了。

  想到此處,便看了貝殼子一眼,貝殼子那是什麼人物?連忙躬身道:“皇上,奴才去看看小廚房給您燉的參湯。”說完卻聽沈千山又道:“說到藥膳,阿碧倒也拿手,貝公公帶她出去,且讓她幫你們寫幾張藥膳方子,素日裡給皇上進補用,會有益處的。”

  貝殼子有些驚訝,不過卻是什麼也沒說,微笑帶著寧纖碧下去,這裡周銘便皺眉道:“什麼事這樣神神秘秘的?竟然連你媳婦也瞞著,好了,如今都沒人了,你說吧。”

  “皇上,臣之所以求皇上收回成命,成全蔣經和齊家姑娘,可憐他們是一個原因。還另有一個原因,臣原本不想和皇上說,只是如今看來,不說只怕是也不行了。皇上可知?四皇兄對那蔣經動了情愫,若是讓齊姑娘和喬羽成婚,蔣經孤獨一人,四皇兄再關懷備至些,難保他們不走到一起去。論理,以四皇兄的身份,養個男寵無非是失德罷了,倒也算不上什麼大事。然而這事兒嚴重就嚴重在四皇兄對那蔣經動了真感情,真要讓他們在一起,以四皇兄的性子,這兒女緣只怕就要沒了。”

  “什麼?”

  周銘果然大吃一驚,皺緊了眉頭惡狠狠問道:“你說的是真的?鑫兒……真對一個男人動了感情?”

  “臣不敢欺君,皇上不信,叫四皇兄過來,一問便知。”沈千山肅容說完,周銘已經是氣得青筋暴跳,狠狠一拍桌子,咬牙道:“這……這混帳東西,是要作死嗎?”

  沈千山連忙道:“所以為了四皇兄,皇上也萬萬不能讓這蔣經孤單終老……”

  不等說完,便聽周銘冷哼一聲道:“得了得了,別冠冕堂皇的了,以為朕不知道?你那骨子裡是和那臭小子一樣無法無天的性子,這對你們來說算個屁事兒?不過是為了成全蔣經和齊家那個姑娘,才把這也作為理由來朕面前說。”

  沈千山不語,心想沒錯啊,其實我也不覺得這算什麼大事兒,要是四皇兄和表哥兩情相悅,我還要幫他們呢。不過皇上你會這麼想嗎?我才不信你會寵愛四皇兄到任他絕後的地步哩。

  周銘踱了幾步,之後回到龍案後坐下,半晌不語。

  他不說話,沈千山也不說,只是跪在那裡低著頭,又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周銘冷聲問道:“你說的是真的?那個喬羽是心甘情願成全蔣經和齊家女兒?不是你逼迫的?”

  沈千山連忙恭敬道:“皇上您真是太看得起臣了,您覺得我有那個能力,讓天涯幫的二幫主都被我逼迫嗎?更何況,天涯幫幫主喬明的為人您還不清楚,那是一個肯受人脅迫的傢伙嗎?他這個弟弟比他還執拗呢,不信皇上見一見他,仔細問問就清楚了。”

  周銘冷哼道:“朕自然是要問的,不過是怕你腦子不清楚,敢來欺瞞朕罷了,到那時,朕要怎麼罰你?你自己說。”

  第326章 父心

  沈千山舉起一隻手,鄭重道:“欺君之罪當誅九族,臣不敢恃寵而驕,仗著皇上信任便犯下如此大錯。”說完又堆了笑容在臉上道:“皇上去問吧,真是那喬羽自己放手的。其實這也很好理解,喜歡一個人,不是要占有她看她鬱鬱寡歡一輩子。而是看著她幸福快樂才好,雖然自己心裡難免失落痛苦,但是也就滿足了。”

  周銘冷笑道:“是麼?要是這麼說,當日你為什麼又來跪御書房請求朕收回賜婚的成命啊?那時你是打算把你媳婦兒放手給誰?怎麼你媳婦兒也沒鬱鬱寡歡一輩子啊?”

  沈千山心裡知道這是皇上不甘心,沒看這都開始胡攪蠻纏了嗎?但也正因為如此,才說明蔣經和齊芷蘭這件事兒幾乎是成了。於是連忙苦笑道:“皇上,臣和臣妻的事情跟這個不一樣啊,咱們就別算前帳了。”

  周銘又是半晌無語,低頭似是在思考什麼問題似得,許久後抬起頭來,見沈千山還在那跪著,他便冷冷道:”你怎麼還不走?等著朕賜宴嗎?”

  沈千山故意扭頭望了望殿外天色,吞了口口水道:“晌午了,論理也的確到了賜宴的時候兒……”

  不等說完,便見周銘從桌上拿起一本奏摺丟過來,他連忙接住了,一看那筆跡,不由又笑了起來,連忙起身送回龍案上,一面道:“皇上,我爹昨兒寫了半夜的摺子,您不能就這麼把它毀了啊,這都是您小舅子的一片赤誠忠心。”

  “滾。”

  周銘終於被他氣笑了。一腳踢過去:“還想著朕的賜宴,朕看見你就氣飽了,滾滾滾……”

  “皇上,那表哥和齊家姑娘的婚事……”沈千山一邊後退一邊喊。果然就見周銘揮揮手:“你們都商量好了,還來問朕作甚?只要不鬧到朕面前,朕閒大發了,管你們小兒女的婚姻事呢。”

  沈千山喜動顏色。答應一聲就要往外跑,這裡周銘看見他那迫不及待要去報喜的花尾巴喜鵲樣兒,忽然間又覺得極度不慡,冷哼一聲道:“站住,朕還沒說完呢。剛剛你和你媳婦兒說的是要用你們所有功勞換這樁如意姻緣吧?”

  沈千山停了腳步,迴轉身來,嘻嘻笑道:“是,皇上,臣和臣妻是這樣說的。不過皇上若是一定要封賞。那咱們也不介意……”

  不等說完。又是一本奏摺飛來,聽周銘咬牙切齒道:“混帳東西,滾出去吧。”雖是斥罵。但皇帝眼中卻是露出笑意。

  沈千山這才出了大殿,伸出袖子抹了把額頭汗水。貝殼子和寧纖碧就在院中呢,看見他出來,寧纖碧忙迎過去,親自掏出帕子給他擦汗,一面低聲道:“怎麼樣?皇上答應了嗎?”

  沈千山笑道:“你在院裡沒聽見皇上罵我?罵的這樣厲害,自然是答應了。”說完又對貝殼子道:“貝公公進去服侍吧,今兒多燉點清熱敗火的東西給皇上吃,倒是我連累了你。”

  貝殼子滿面笑容道:“可不敢這麼說,皇上是最喜歡世子爺的,您多來幾趟,逗皇上笑一笑,比什麼都強。”

  沈千山苦笑道:“我若是來逗笑的還好,若是都像今兒這樣,那就不是過來逗笑,分明是來找死的。一回兩回也就罷了,再有三回四回,連我也沒命了。我的天,日後可再不做這樣的事情了。”

  貝殼子也笑了,轉身進去,這裡沈千山又看一眼御書房,才挽了寧纖碧的胳膊走出院子。

  “如何?皇上真答應了嗎?沒費什麼周折?”直到出了院子,寧纖碧還有點兒恍惚,她實在不敢相信,原本以為不知道要纏磨多少天的棘手事情,竟然就在這不到一個時辰間便解決了。

  “是啊,一點兒周折都沒費,不過恐怕這功勞是要折一些在裡頭了。”沈千山說,話音落,便見妻子雙掌合十,鄭重道:“能把這件事情辦下來,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就用所有功勞換都是值的,阿彌陀佛。”

  “你什麼時候也信佛了?”沈千山忍不住笑了:“定是給祖母抄經抄的。不過這事兒你該感謝你夫君我捨生忘死吧?關神佛什麼……”

  不等說完,便被寧纖碧捂住嘴巴,聽她鄭重道:“神佛的事情也是可以胡亂說的?若不是菩薩保佑,你這事兒能辦的這般順當?所以該感謝還是要感謝的。”

  沈千山笑道:“從你口中聽到這話,還真是有些不習慣。不過你說的也對,今天這件事出奇順利,連我也沒想到皇上竟這麼痛快就答應下來。”說到這裡他蹙起眉頭:“唔,總覺得皇上今天對我太好了,都沒用我怎麼跪,上一次可是跪了一夜還沒得到結果呢。”

  “不管如何,總算這件事塵埃落定,我也可以放下心了。”寧纖碧感嘆了一句,然後看向沈千山,有些歉疚的道:“只是害了你,那樣的天大功勞,卻因為我和表哥,就這麼一筆勾銷。”

  “說什麼話呢?若說我功勞大,你的功勞也不小,不也是被抹去了?何故只替我心疼?”

  沈千山瞪了寧纖碧一眼。卻聽妻子正色道:“從小時候兒見到表哥那日起,這麼多年了,他對我的疼寵愛護,這一輩子都報答不了,為他做什麼都是應該的。但是千山你不一樣……”

  不等說完,便聽沈千山淡淡道:“沒什麼不一樣的,你是我摯愛的妻子,為你做什麼,我也是心甘情願。不過就是你從前對我不像表哥對你那樣好就是,也罷,我認了。”

  寧纖碧眉毛一挑,冷哼一聲道:“什麼意思?爺這是在表愛意的同時,想順便算一算舊帳嗎?”

  沈千山連忙陪笑道:“不敢不敢,只求賢妻日後莫要對我橫眉冷對,為夫便知足了。”

  兩人說笑著離去,渾不知在他們身後,皇帝已經走出了御書房,正站在廊下沉默看著他們相偕離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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