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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海棠上前來。正要勸寧纖碧休息一會兒,便聽主子輕聲道:“我不累,千山這會兒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我不能離開他。你和山茶安排黑名他們下去休息吧。”

  說到這裡,又轉身看向黑名道:“素日裡千山很少和我提起你們。但我卻知道,你們必是他身旁最心腹和得用的侍衛,你們的忠心也是毋庸置疑的。我一點兒都不懷疑,若是千山今日真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這些人大概沒有一個肯獨活下來。這很不好,若是千山醒著。他必然不會贊成你們這種自盡殉主的愚忠。罷了,你們只聽他的話,哪裡會聽我這婦人之言。還是等他醒後再和你們說吧。如今他這條命應該是保下來了,你們也就不必動什麼以死謝罪之類的心思,倒是在千山昏迷不醒這段期間,負起保護他的責任才是。他早就說過,戰場上風雲瞬變。生死由天,你們本就不必自責。行了,下去好好歇著,這樣的天氣,這樣的風雪和路途,你們能把他送回來,便已經十分不易了。”

  一番話只說的黑名等人眼眶發熱心裡發酸,齊齊跪下道:“屬下們謹遵夫人吩咐,誓死護衛元帥和夫人安全。”之前黑名都稱呼寧纖碧為奶奶,顯見得是沈千山的私人護衛,而此時之所以稱呼夫人,則是比較正式的稱呼了,在這一刻,他們對寧纖碧的尊敬和忠心絲毫不遜色於對沈千山的,不僅僅是因為對方這幾句暖人肺腑的話,更因為他們崇敬愛戴的主子是面前這個柔弱女子救過來的。

  寧纖碧聽了他們的話,便點點頭,忽聽黑名又道:“奶奶,屬下們帶元帥退下來時,江老元帥曾經吩咐過,不能讓將士們知道元帥重傷瀕死的事,不過元帥如今既然保住了性命,奶奶看……”

  寧纖碧沉吟了一下道:“這裡的事情已經驚動了三爺爺和表哥溫煦他們,難保不會被有心人發現。不過江老元帥如此說,顯然也是害怕動搖軍心。既如此,那就儘量先瞞著吧,實在瞞不住再說。想必老元帥也快回來了吧?是了,你們和爺一起在戰場上,爺既然中了箭,說明大戰已經開始,情況如何?”

  黑名道:“屬下們退下來時,大戰正酣,雖然是爺和江老元帥設下了埋伏圈,卻沒料到韃子投入的兵力竟然是我們數倍之多,所以究竟大戰情形如何,實在難以預料。”說到這裡,見寧纖碧面有憂色,他連忙又道:“但是屬下之前聽元帥說,天涯幫幫主會派人接應,若真是如此,想來我軍也不會吃虧,畢竟江湖人功夫在身,以一敵三甚至是以一敵五也不成問題。”

  寧纖碧沉默點頭,好半晌才道:“好,我知道了,你們下去歇著吧。海棠,命後邊給他們預備飯菜,一路趕回來,只怕已經是飢腸轆轆了。”說完海棠答應著出去,她這裡才又對山茶道:“你去弄點米,在咱們爐子上熬點米湯,爺這會兒也吃不下去別的,倒是弄點溫米湯給他溜下去的好。”

  山茶也立刻去忙碌了,這裡寧纖碧再探了探沈千山的額頭,見熱度有些高了,於是拿出了之前做的消炎藥物預備著,又起身來到帳篷外,只見天色已經蒙蒙亮,軍營中遠遠傳來人聲和馬嘶聲,風已經停了,然而卻是冷的驚人。她往手上呵了口熱氣,心道長福和長琴也不知在哪裡,沈千山都重傷垂危了,他們怎麼也不跟著回來伺候呢?這會兒倒是連個使喚人都沒有。

  “奶奶這是要做什麼呢?”

  忽見岳磊穿著大皮襖走過來,寧纖碧見四周無人,便低聲道:“正好兒,岳大哥幫我找幾個冰塊吧,最好要四四方方或者長方的,元帥發燒了,我估摸著他這種中毒發熱,僅憑藥物還降不下來,倒是冰袋好用些。”

  岳磊聽了,連忙答應一聲,轉身去尋冰塊了,這裡寧纖碧抽身回來,見山茶已經熬好了一碗米湯,正放在桌上涼著,她便走過去,雙手捧起來吹了吹,卻聽山茶道:“奶奶不用急,這樣兒冷天氣,那米湯一會兒工夫就溫涼了。”

  寧纖碧點點頭,果然,不一會兒工夫,米湯溫度適合了,她便坐過去,用勺子一勺一勺舀了餵沈千山,看著從來都是霸道善戰的男人此時虛弱躺在這裡昏迷不醒,只能依靠人喂,寧纖碧只覺著一顆心似是被揪起來般的疼,一低頭,兩串眼淚便落進米湯里。

  她連忙深吸了口氣,用帕子擦擦眼淚,眼看著米湯都餵完了,聽見岳磊在門外說冰塊已經找好,於是就讓山茶用盆出去接了回來,這裡再一探沈千山額頭,只這麼會兒功夫,卻是又熱了幾分,雖然沒有體溫計,然而寧纖碧對比著自己身上溫度,估摸著這會兒是到了三十八度以上,於是便用溫水替沈千山擦了擦身子。

  然而體溫不降反升,最後終於還是要用到冰袋,這麼一來二去的,一上午便過去了。下午時分,長琴長福兩個人連滾帶爬的回來,一進了大帳,看見昏迷不醒的沈千山,哥倆那眼淚就成串掉下來,一邊大聲哭道:“爺,都是奴才們沒用,嗚嗚嗚……”

  “行了,你們兩個小點兒聲,如今這軍營里除了有數的幾個人,還沒人知道爺重傷的消息呢。”寧纖碧連忙提醒長福和長琴,立刻讓這倆奴才噤聲,待聽說沈千山雖是中了毒,卻不會死,只會昏迷幾天後,這兩個奴才才長舒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原來他們兩人本是隨著沈千山伺候的,誰知江老元帥犯了腿疾,沈千山擔心老元帥,便派了哥兒倆去給老元帥搓藥酒,搓了還不到半個時辰,韃子來了,於是老元帥立刻披掛上陣作戰,就把長福長琴哥兒倆留在大後方。之後沈千山中毒受傷的事情因為只有黑名這些護衛和老元帥知道,所以長福長琴根本不知,只和軍醫們一起忙活著為傷兵們清洗包紮餵藥,直到今天戰鬥結束,老元帥看見他們,才沉痛告訴他們沈千山中毒瀕死的事兒。

  這哥倆兒跟在沈千山身旁已經有差不多十年了,一聽見這消息,當時就覺著天旋地轉,也顧不上哭,搶了兩匹好馬便沒命的往回趕,路上越想越覺著回去後恐怕連主子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這悲從中來,只哭了一路,眼淚化成冰,只把一張臉都凍住了,終於趕回了軍營,兩人唯恐看到靈堂靈幡之類的東西,及至沒看到,方覺鬆了口氣,然而轉念一想,會不會是元帥已經死了,只是害怕動搖軍心,所以隱瞞了死訊呢?於是連滾帶爬趕過來,一顆心說是在油鍋里煎著也不為過,直到進了帥帳,聽了寧纖碧的話,這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

  第253章 傾訴

  沈千山一直在發燒,用了冰袋後雖然降下來一些,然而冰袋也不可能一直用,不然也怕凍傷皮膚,結果冰袋撤去後,溫度過一會兒就會升起來,用上後再降下去,如此反覆著一直到晚上,只把長福長琴擔心不已,然而看到奶奶一臉鎮定,兩人心中便像是有了主心骨也似,也慢慢安定下來了。

  到晚間,溫煦又過來驅毒,摸了摸沈千山的額頭,他便點頭讚嘆道:“果然是吉人天相,如今這正發燒,驅毒倒還順利些。”說完便讓寧纖碧和蔣經做好準備。寧纖碧知道發燒時人體內血流速度加快,也許這便是驅毒會更順利的條件,只是卻也不說出來,和蔣經找好位置站了,溫煦一針下去,運指如飛,不大一會兒工夫,飛燕三十六站施用完畢,再次從鼻孔里流出黑血。

  寧纖碧和蔣經等早有準備,長福長琴卻是看的滿頭黑線,暗道把毒從鼻孔里逼出來,這位溫公子也太劍走偏鋒了吧?一邊想著,正要上前,便被黑名拉住,聽他緊張道:“不許過去,往下才是最關鍵的時候,若奶奶不能讓爺起死回生,就完了。”

  什麼意思?長琴和長福還不知道這事兒呢,正要詳細打聽,便聽溫煦大咧咧道:“好了,沒氣兒了。”

  一句話差點兒沒把哥倆嚇癱掉,尖叫一聲正要上前,卻被黑名死死拉住,接著就見寧纖碧和蔣經動作起來,哥倆這心裡緊張害怕就別提了,一個勁兒問黑名,只黑名這會兒也正緊張的拳頭都泛了白,哪裡顧得上他們兩個,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直到寧纖碧伸手抹去汗水。黑名這口提著的氣才總算鬆懈下來。

  “沒事兒了。”寧纖碧在沈千山身旁站著,此時去摸了摸那恢復跳動的動脈,放鬆之下,只覺身子晃了晃,她卻渾然不覺,淚水落在沈千山枕畔,輕聲在他耳旁道:“千山,快醒過來吧,我……我真害怕我熬不住,我更害怕你熬不住。趕緊醒來,讓我放心吧。”

  “奶奶,您已經一天一夜沒好好休息了。這會兒快去歇歇,爺這邊有奴婢們,還有長福和長琴。”海棠可是知道這一天一夜寧纖碧有多煎熬,連忙就要扶她下去歇息,卻被她一把甩開。海棠不由得急了,跺腳道:“奶奶就不為自己想,也該為爺想想,您這樣不眠不休的,萬一沒了體力,等到明兒晚上給爺驅毒的時候。讓誰做這件事呢?即便奶奶教給別人,別人又有誰敢做?沒十拿九穩的把握,那不是拿爺的性命玩笑嗎?正經只能奶奶來做這事兒。您不好好歇息著,哪裡有體力啊。”

  長福長琴這會兒還不知道事情經過,只是聽海棠都要哭出來了,那話也十分有道理,於是也連忙上來幫著勸。寧纖碧此時也確實覺著身上一陣冷一陣熱的抖個不停。心想大概的確是熬得狠了,以至於血糖有些低。因無奈之下,只好點點頭,任海棠和山茶將她扶到帥帳旁邊的藥室里歇息。

  這會兒長琴和長福方有時間跟黑名打聽整件事情的經過,等到聽了這事兒的過程,哥倆都呆住了。好半晌,長福才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喃喃道:“娘咧,我不是做夢吧?還有這種事兒?氣兒都沒了,竟然還能活過來?還……還不止一次?我的個老天,三奶奶莫非……莫非是仙女下凡嗎?”

  黑名沉聲道:“起死回生這種事,偶爾也是有的。不單單是那些傳奇腳本上的故事,我這些年跟著爺,也聽人說過這樣的真事兒,只是這種事情畢竟是鳳毛麟角,最離奇的一次,說是咱們太醫院的溫大人,回鄉祭祖時曾經因下雨在一戶農家落腳,結果遇到那家孕婦臨產忽然假死,若不是溫大人,那戶人家怕是真就要給媳婦辦後事了。最後產下雙胞胎,萬幸的是孕婦性命也保住了。然而這不過是一次而已,似奶奶那一套做法,就能讓爺好幾次沒氣兒之後又活過來,著實是神乎其技了。”

  長福長琴都不住點頭,長琴便拍著胸口道:“我現在只是後怕,當日爺要出征,三奶奶要跟著來,爺說什麼也不肯,甚至把奶奶軟禁起來了。如今想一想,若不是奶奶厲害,自己進宮請命,到底跟了爺過來,爺這一次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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