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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著。忽然就發現幾個熟悉的人影,坐在馬上的沈千山忍不住就是一愣,好半晌才自語道:“是寧家兄妹?”一邊念著,面上就現出幾分歡喜,沖二樓窗戶里的寧家兄妹揚手打了招呼。

  寧纖月等人只覺著心臟都快跳到嗓子眼了,看著沈千山臉上的笑容,幾個女孩兒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他看到我了?他認出我了?他那個笑容是給我的?怎麼好揚手打招呼?讓別人看見,羞也羞死了,哦,不對,那招呼應該是和哥哥(弟弟)們打的。

  不說女孩兒們雙頰生暈心如鹿撞,只說沈千山,在馬上注目看了好一會兒,卻沒發現寧家兄妹中有那張熟悉的面孔,他一開始還以為自己是沒仔細看,只是下死力認真仔細的看了好幾遍,似乎除了那位比自己大好幾歲的二姑娘外,就只有寧纖碧不在,連她們家那個表姑娘都在呢。

  沈千山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暗道論交情,真正和我有淵源的就只有六姑娘才對,怎麼她偏偏不在這裡?是了,她從來都是清清冷冷的性子,對我又有誤解,這時候就算被拉了來,自然不好在人前露面的,說不定便是坐在店裡,隱於姐妹們的身後。

  想到此處,便看了眼身旁跟隨著的小廝長青,說是小廝,其實也有十五六的年紀了,這長青原本是服侍沈茂的,只因為沈茂擔心兒子,畢竟那么小的孩子,就算只是負責在戰場上看眼,感受下戰爭氣氛,這衣食起居也是要服侍周到的。因為沈千山身邊的幾個小廝還都太小,所以沈茂就將長青先給了兒子用。

  此時沈千山俯身在牽馬的長青耳邊說了幾句話,長青會意,便悄悄從隊伍中撤出去,轉眼間就混進了人群中。

  這裡沈千山的隊伍早已過了那個窗口,雖是緩行,到底是馬匹,不可能放慢到蝸牛速度。沈千山無數次想回頭看看,卻終究是忍住了,他如今只剩下好奇,好奇寧纖碧到底會不會出現,不管她對自己有什麼樣的誤解,自己送了她一套西洋的學醫玻璃器皿,這也夠意思了吧?她也不能太“恃寵而驕”了不是?

  在冬青大街正為那些難民和百姓分發藥材的寧纖碧,猛然間就打了幾個大噴嚏,只把寧德榮嚇了一跳,生怕她是因為今日太過操勞,又受不得暑氣,得了熱傷風,連忙拽過來把脈,發現脈象沒有一點兒問題後,才放心的繼續忙著診病去了。

  而正在前門大街跨馬遊街的沈千山則挺直了小身板,在馬上等得度日如年,好不容易才看到長青又從人群里鑽出來。

  到了馬前,沈千山伏低身子,長青便貼著他的耳朵小聲道:“我問過寧家幾位小爺了,說是六姑娘今天一早就跟著寧老先生去城南的冬青大街上給難民們診病贈藥,所以沒和其他幾位姑娘一起來迎接公子。”

  “城南?冬青大街?”沈千山小小的身子猛然就是一動,看的兩邊百姓都有些擔心,生怕他一下子失去平衡,就要從馬上摔下來,畢竟他的身體雖然比尋常十歲孩子要高大的多,但還是個小孩兒。

  “是!”

  長青擔憂的看了自家少爺一眼,見他身子雖然偏的厲害,卻是穩如泰山,又想起府中侍衛們對少爺精湛騎術的稱讚,這才放下心來,點點頭道:“是,據說是河南那邊發了大水,許多百姓避難進京,這會兒都集中在冬青大街上,好幾家人已經在那裡開了粥棚,就連內務府和戶部也開設了粥棚,不過六姑娘和寧老先生卻是去施醫贈藥的。”

  沈千山點了點頭,在馬背上直起身來,他心中冷笑一聲,暗道施醫贈藥嗎?怕是就沒有這件事,她也不會和別人一起來歡迎自己凱旋吧?從前她看到自己,就是疏離的緊,沒想到那套玻璃器具竟也沒暖了她的心,真真是沒心沒肺的。咦?等等,莫非是寧老先生也看中了那一套東西,所以沒給她?

  這樣想著,心中怒氣倒去了一大半。沉吟半晌,見一條街已經走過大半,離宮門也近了,這趟差事也算是應付過去。於是沈千山猛地一揮手,胯下戰馬便小跑起來,如此一來,身後隊伍的移動速度也加快了許多。

  終於到了宮門,皇帝原本是下令讓百官出迎的,不過一想到沈千山小小年紀,讓這麼多大臣出迎,尤其其中還有他爹和許多長輩,這確實有些折損他的福祉了,有百姓們夾道歡迎,這風頭已是無人能比。因此思量再三,最終取消了百官出迎這一道程序。

  沈千山奉旨進宮,向周銘報告了一下邊疆形勢和金月大軍的軍力軍備,又匯報了自己離開時,之前邊疆守軍被迫撤退的三百里失地已經盡數收回,只是城鄉皆被搶掠一空,好在邊疆守將羅藝發現形勢不好時,已讓官員們妥善安置百姓們出城入山暫避,因此人口倒是沒損失多少。只是這樣一來,朝廷少不得要派人帶著賑濟物品前往邊疆安撫百姓。

  周銘聽著外甥的意思,明顯是想再請旨趕赴邊疆,便冷笑一聲道:“給朕歇著,當日你三番五次磨著朕非要出征時,咱們是怎麼說的?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去了只能帶著眼睛耳朵多看多聽,決不許逞強上戰場。結果如何?你看著山高皇帝遠,沒人管你了是不是?竟敢私自帶著大軍去燒金月的糧糙,若不是這次林將軍當機立斷,立刻星夜馳援,你以為你還能囫圇個兒的回來?為這事兒,朕三天沒睡好覺,只想著一旦你有了閃失,你爹娘要如何怨怪朕,就連姑媽,恐怕心裡都要對朕埋怨不已。”

  第65章 施醫贈藥

  周銘口中的姑媽便是大長公主,不過這些長輩絲毫壓不了沈千山,他挺著小胸脯,沉聲道:“皇上多慮,臣乃大周子民,即便戰死疆場,也是臣的光榮,臣之父母祖母,只會以臣為榮,絕不會對皇上生出怨懟,臣敢以人頭擔保……”他因為出征時也得皇帝封了一個虛銜將軍,所以這時候才會以臣自稱。

  “滾蛋。”

  周銘看到沈千山竟然還振振有詞,只氣得差點兒把桌上奏摺都扔了。拍著桌子怒吼道:“你還有理了是不是?給朕滾回去,好好歇著,從此後北面大軍和你無關。朕告訴你,少想著耍什麼么蛾子,這一回你祖母和你父母都嚇得夠嗆,不把你給禁足了就不錯,偷溜出去,你是想都不要想。”

  沈千山一聽皇帝這話,就知道自己之前的如意算盤是撥拉不響了,不由得耷拉了腦袋,吶吶道:“是,皇上,臣謹遵聖旨。”

  周銘看見他還算乖巧,心中怒氣才平復了一些,再看外甥沮喪的樣子,想到他如此稚齡,就能在邊疆立下天大功勞,日後漸漸長大,大慶朝定然能再添一員不世名將,到那時,還用得著忌憚金月和寧夏兩國嗎?

  想到此處,怒意更去,慮著鞭子已經揮完了,是不是再給外甥兩塊糖吃?還不等開口,就見沈千山又抬起頭來,嘻嘻笑道:“姑父,不如你幫外甥兒求求情吧,你是皇帝,你說的話,就是我爹娘祖母也不敢不聽。”

  “給朕滾回去。”

  周銘連給糖的心思也沒有了,大吼著讓御林軍把沈千山給叉了出去,這裡便坐在御座上呼呼喘氣,暗道這個倔強小子。幸虧自己還沒來得及給糖,不然的話,還不得順著杆兒就爬上來?果然這人是不能十全十美的嗎?這個外甥哪一點都好,文武雙全不說,又懂事孝順,只有一個短處,認準了死理不撒手,撞了南牆也不回頭。少年時也就罷了,正是需要他銳不可當為國建功,然而若是要做大用。讓他做大慶朝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和兒子共創盛世,這性子非要好好煞一煞不可。

  不說周銘在這裡思量。只說沈千山,不能再上戰場,他心裡著實是存了懊惱,因此回到家中,儘管祖母和父母都是喜不自勝。他卻著實沒有多少歡喜模樣。

  中午接風宴自然豐盛,然而沈千山想到自己不能再上戰場,這些珍饈佳肴也就失了滋味兒,細想想,倒不如行軍時和那些兵士一起吃的大鍋飯香甜,因此只是吃了幾口。就撂了筷子。

  沈茂知道兒子心裡為什麼不自在,只是他如今膝下只有這一個兒子,想到之前傳來的消息。戰場上的兇險,他是說什麼也不敢再冒險了。

  更何況,就算是忠君愛國,也當等沈千山再長大之後,讓他好好報效國家。若是現下因為年紀幼小。在戰場上喪命,大慶朝豈不是要損失一名大將?所以。無論是於公於私,他都不可能再讓沈千山去冒險。

  因此也就假裝沒看出兒子不高興,什麼也沒說,陪著母親兄長妻嫂等用了午膳,飯畢休憩了一會兒,這才把沈千山叫到書房裡,劈頭罵了一頓,無非是訓斥他任意妄為不尊將令罪不可赦等等,只把沈千山聽得這個鬱悶,心想我這是立了功回來嗎?皇帝姑父發作了我一頓,到了老爹這兒,更嚴重,我直接成罪不可赦了。我怎麼了我?難道燒了金月的糧糙,我還成大罪人了?老爹你不會是金月國的jian細吧?

  當然,這種話是絕不敢說出口的。因蔫頭耷腦聽完了老爹訓斥,緊接著,皇帝的封賞就下來了。

  因著沈千山立了大功,偏偏他又是個黃口小兒,便沒有再賜出身,仍只是之前出征時封的那個虛銜一等獎軍。不過皇帝也不好虧待了這個外甥,所以別的賞賜就格外多:黃金一千兩,白銀五千兩,上等東珠二百顆,上等珍珠十斛,金珠一斛,上等雲霞錦五十匹,上等茜雲紗五十匹,柔香緞五十匹,其餘各色錦緞各二百匹。除此之外,還有兩柄寶刀和五匹大宛良駒。

  這賞賜對一個區區孩童來說,可說是非常豐厚了,又因為睿親王府大房二房家底充足,因此這些賞賜全都是沈千山收在自己的院子裡花用,可以說,因為這份賞賜,這十歲的小孩子已經一躍成為京城不滿十五歲少年中最有錢的一個。

  戰場是不用想著了,但日子還要過。沈千山不是自怨自艾的性子,只消沉了一晚上,第二天便依然早起,耍了幾趟拳法刀劍,又去校場上練習了一會兒騎she,只練得渾身都出了汗,他才覺著舒坦些。

  回到屋裡沐浴了一番,大丫頭桂花一邊給他更衣一邊柔聲道:“剛剛太太使人來說,如今爺既回來了,先前的學問不能落下,問爺是要去族學還是仍像從前般另請先生?若另請先生,先前的陳先生卻是不能過來了,他母親亡故,上個月就回鄉守孝。不過太太說了,讓爺放心,這些事情有老爺,必然還有好先生的。”

  沈千山聽說那個陳先生回家去了,倒是有些可惜,這位先生和自己的脾氣也算是相投,不是那些尋常的古板夫子。因考慮了一下道:“大哥二哥都沒有去族學,我也不耐煩過去,讓那些人圍著巴結,有什麼意思?還是另請先生吧。只是不要太死板的,爹娘知道我這性子,坐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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