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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低,終於撐不下去,等到眼皮完全垂下,整個人倒在我的懷裡失去了意識,他握著我的手仍舊不肯放開。

  我看到自己的眼淚落在他的臉頰上。

  我太過了解大哥了。

  宋郎生是一個逃亡的將軍,是一個違抗軍紀犯了死罪的逃兵。他與我不同,大哥至少無法光明正大的拿我怎麼樣,但他可以隨時隨地的處決宋郎生。

  宋郎生不會阻止我進京救景宴,但他不會容許我獨自前往。

  我曾怨過他不肯與我共死,可終究到了這一刻,連我自己也做不到。

  幾個身影自後院步出,我淡淡道:“憑宋郎生的武功都撐不過一刻鐘,明鑑司的迷藥果真有效。”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此藥效頂多只能維持到明日,若然駙馬爺醒了,只怕我等也無法攔住他趕追上公主。”

  是的。宋郎生的洞察力,僅僅是我問了一個問題他便能聯想到京城,即使一時藥倒了他,也無法阻止他。要想真正困住他一段時日,只怕,還得藉助明鑑司的力量。

  我看著他們其中的一人,他是廣陵明鑑司的總管,也是廣陵最大的父母官,“何大人,就勞煩您差人把宋郎生關入大牢中,過了這個月再隨便以抓錯人為名目放出來就好了。”

  “這……”何大人面有難色,“恐怕對駙馬爺他……”

  “他不會承認他的身份的,既然如此,你也不必把他當成是駙馬,只要不短了他的飲食與住所,就不會有什麼問題。”我道:“只不過,不論他說什麼,都不必理會,這一點大人務必謹記。”

  何大人猶豫了一番,終咬牙點頭道:“屬下聽命。”

  該交代的不該交代的我都交代了,縱然還想多呆片刻,可只要想到景宴的性命危在旦夕,便知片刻都耽誤不起了。

  “阿生,說好了,不要原諒我。”

  那是我在心裡與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哪怕他根本沒有聽到。

  大雨滂沱不止,馬蹄濺起朵朵水花,在離開這個寧靜的村鎮時,我忽然想起今日買的魚還剩一隻,活蹦亂跳的在水桶里,不能找個好天氣烤來吃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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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章 番外二

  日夜兼程,直往京中。

  這一路上,民間已有各式各樣關於皇上重病的風聲了,人人都說皇后在祈福途中失足跌於懸崖,江山或要易主,皇位最終多半還是會落回原太子慶王的手中。

  想來這些消息都是景嵐命人有意無意的散播出去的,他把自己置身於唯一繼位者的位置之上,加之這大半年以來他這個代監國幹得還不錯,此時,但凡傳來皇帝駕崩的消息,只怕滿朝文武都會毫不猶豫的擁立他為新皇。

  我思前想後,無論怎樣都不敢相信,那個賢明的大皇兄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為何我總是隱隱的覺得,這般行事風格,和風離頗有相似之處,可我不是親眼目睹了風離死在我的面前了麼?

  我問:“景宴當日可有和你說些什麼,有沒有更詳盡一點的?”

  成鐵忠說:“陛下其實並未與奴才說的太多,他是吩咐奴才務必來廣陵尋到公主,並讓公主回宮見上一面,陛下有話想要同公主說。”

  我點了點頭,“看來他是有什麼事情要與我親口交代。”

  成鐵忠頓了頓,又道:“只不過現下那慶王未必會讓公主進宮,即便是進了宮,他也會跟在公主身側,不會給公主與陛下獨處的機會。”

  “總會有辦法的,”我遙遙望著前方京城的繁華景物,道:“走罷。”

  再度回京,我第一個要找的自然還是明鑑司的陶淵主事,陶淵已事先得到我要回來的消息,當我們跨入地道一眼見到他時,他鄭重其事的跪身道:“老夫總算等到公主回來了。”

  看來,京中的局勢已到了勢如水火的地步,奈何明鑑司在父皇手上就以實存名亡,哪怕他再有為朝廷盡忠之意,也無力插手朝局之事,故才盼星星盼月亮的盼我歸京。

  我讓成鐵忠把先前所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陶淵越聽越是震驚,憤怒之下幾欲派出明鑑司所有人沖入宮中拿下景嵐。我搖了搖頭道:“僅憑區區千人根本動不了大哥分毫,眼下的局勢,哪怕我們告之朝中臣子皇上乃是為大哥所害,只怕他們不僅不會去討伐大哥,反倒會為了大哥來算計我們……”

  成鐵忠不解,“天下豈有這番道理?”

  “趨利避害乃是人之本性,”我道:“若然我還有其他兄弟可以擔負這天下重任,朝臣們或許有人願意與我們共同對敵,可如今皇上的身子……諸位臣子即使有心,又能夠做些什麼呢?大哥就是看穿這一點,才會如此肆無忌憚,你真當那些老謀深算的臣子們看不出這一年來的顛倒之勢並非偶然?”

  陶淵聞言頷首道:“古往今來弒兄奪位之人又豈在少數……只要他們認為此人值得投誠,並有能力能掌管天下,他們未必會去計較其手段是否光明磊落……”

  成鐵忠狠狠一砸桌子,“難道就這樣坐以待斃……”

  “那倒也未必。”我抬頭望著成鐵忠,“你不是說,皇上要你將我帶回京城,是要我進宮單獨見他一面嗎?”

  成鐵忠點了點頭,“陛下說……他有話一定要親口告之公主殿下……”

  “看來,這是扳倒大哥的關鍵……”我的手扶上額角,“要進宮見弟弟一面倒是不難,只是一旦進去,怕大哥就不會再給我出宮的機會了……”

  陶淵嘆了一口氣,“可此事若要瞞住慶王怕也是不易,宮中傳來的秘報說,自成公公失蹤之後,在陛下榻邊的侍奉太監便換成了李公公,那李峻十足十的是慶王的人,據說陛下那兒稍有風吹糙動,他就會在第一時間傳至慶王耳邊,那朝臣也好宮中妃嬪也罷,但凡有人要去探望陛下,不是以陛下需要靜休被攔了回去,便是招來慶王親自對應,即使我們對李峻下手,可慶王那頭若隔了一段時辰沒收到消息,心中必會起疑,公主只怕也難以脫身……”

  我起身向前走了幾步,頓住,回頭望向陶淵,“陶主事,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性是把皇上送出宮來?”

  陶淵渾身震了一震,成鐵忠瞠目結舌道:“這,這這這……”

  我道:“大哥眼下不會輕易出宮,但若是我約他見面,他自會前來赴約,彼時即使宮中發生了什麼事,李峻也難以將消息傳出去……”

  陶淵即道:“此舉不妥,且不說公主與慶王單獨見面極為危險,便是陛下如今的身子,即使我們連夜換他出宮,也難以承受顛簸之苦……”

  “陶主事所言極是,所以我想……”我壓低了嗓子,徐徐道出了我的計策。

  陶淵聽完沉默了許久,終道:“雖是兇險,卻未必不能一試。”

  要約景嵐出來與我見面並非難事。

  只需讓他得知我已回到京中,他在毫無準備之下想必不會希望我進宮,如此,自會主動前來與我赴約。

  我穿著十分低調的男裝踱到宮門邊,正如成鐵忠所說,看守宮門的侍衛早就換了一撥人,這些新來的自然認不得我,見我想要進宮,理所當然的將我攔在門外。

  我拱手道:“在下與慶王乃是故交,各位軍爺行個方便,替我通傳一聲。”

  那為首的守衛凶神惡煞道:“混帳!慶王日理萬機,豈是爾等平民說見就能見得!識趣得,就滾遠去!”

  日理萬機……連區區一個守門位如此形容景嵐,看來他在這宮中的位置已遠遠超乎了我的想像。

  我自袖中掏出兩錠金子塞給守衛,這種公然行賄之舉不僅無法讓他們心動,反而更增添了他們的怒意,揚言要將以擅闖宮門之罪將我拿下,就在這推推搡搡之際,忽然一個聲音自不遠處傳來,喝道:“住手!”

  幾個守門衛一聽到他的聲音皆是一驚,慌忙讓出了一條道來,哆嗦道:“孫大人,此處有刁民意圖擅闖皇宮,說是慶王殿下的故交,屬下如何趕,他都不走……”

  來人原本氣勢洶洶,一瞧清我的面容渾身一震,脫口而出道:“公……”

  “孫大人,您來的正好,”我截住他的話頭,“本公子想要進宮見慶王一面,誰知卻被他們攔了下來,您看如何是好?”

  這孫大人自然就是宮中禁衛軍的統領孫軒,孫軒乃是我一手提拔到景宴身側當太子親兵,當年康王一案在大殿之上他是第一個朝我下跪之人,又豈會認不出我來?不過,據成鐵忠所言,景嵐也不知使了什麼手段竟連孫軒也納為己用,所以今日我專程在這個時辰與皇宮守衛起了衝突,正是算準了禁衛巡兵到了未時會與守衛軍進行輪班交接,如此,也就能如此“巧合”的遇見孫軒。

  孫軒何等聰明之人,見我有意隱瞞自己身份,也不拆穿,卻是呵斥那幾個守衛,道:“你們可知這位公子乃是慶王的上賓!”

  那幾個守衛一聽,這才深信不疑,驚慌失措的跪下身求孫軒恕罪,我極有風度的笑了笑,“孫大人,是在下魯莽了,未有事先請人來帶路。”言畢伸手示意孫軒,“不如借一步說話。”

  孫軒點了點頭,隨我踱到宮門外角落邊上,這才舉手施禮道:“公主,您,您怎麼會在這兒?”

  我頗為無奈的低下頭嘆道:“想必你也聽說了,我與駙馬失蹤了這麼久,本是有心隱退再不過問朝中事,確是聽聞皇上病重,心中實在焦慮萬分,這才趕來京城……可我如今是委實不願牽涉那朝局之中,故才隱瞞身份,卻不想如今連這皇宮外的守門衛都認不得我了……”

  孫軒聽懂了我的話意,“公主是想讓屬下帶您入宮?

  “怎麼,辦不到?”

  “那,那倒不是……其實進宮倒是不難,可公主您不願坦露身份,”他猶疑了一瞬,“此刻慶王尚在御書房與諸位大臣議政,可如今不論是誰要見親陛下都要經過慶王……只怕屬下的權限……”

  我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看來景嵐確是防了一手,估計這宮中的所有禁衛軍見了我,都會忙不迭的去向他通報。孫軒被我盯著有些心虛,我微微點頭道:“大哥處事謹慎,若此刻我是他人所假扮的,就這麼貿然去面聖確是不妥……這樣吧,就勞煩孫大人替我跑一趟去同大哥知會一聲,我在月揚酒樓靜待消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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