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待公主度過今日安然醒轉,我自會放她回到太子身邊。”宋郎生道:“一會兒你報個信給茂林,就說剛尋到我,我受傷不便行走,今夜前會趕回去,在此以前好好照顧采蜜姑娘。”

  ————————--———----——第二更———————-———————————

  修竹哦了一聲,“少主,事到如今,連太子都要除你,你當真要還瞞著公主?”

  宋郎生靜默片刻,道:“你還記不記得,前日我們逃出城門時追上來的那路軍隊,根本不顧公主的安危就向我們放出箭,這說明什麼?”

  我心中默答:說明他們那路軍隊的將領收到了錯誤的訊息,認為我不在馬車之上才敢肆意而為。

  修竹問道:“少主的意思是……他們想殺公主?”

  我想若我不是緊閉雙目此時定然要翻個白眼,宋郎生無奈的嘆了嘆,“他們若知監國公主在馬車之上,便是借十個膽也不敢……”

  修竹:“……那?”

  宋郎生道:“賀平昭甘願放我逃走也不敢讓公主有任何損傷,足以見得追擊我們的那路軍馬不會是太子的授意,極有可能是將領收錯了風,才對我們放出箭陣……”

  修竹似乎聽懂了:“莫非是夏陽侯安插在軍中的人從中作梗?可照理說少主於侯爺尚有可用之處,若是少主死了他要想號令前朝舊兵可就出師無名了,這個時候剷除少主……”

  宋郎生道:“剷除?若我們能輕易被那伙兵馬剷除,此刻又豈會安然在這兒……”

  修竹完全懵了,“這、這少主,你就莫要再打啞謎了,我可猜不透這彎彎繞繞……”

  宋郎生反問道:“若太子事後派人尋到公主的馬車,發現車身上中了那麼多箭,他當如何?”

  修竹恍然道:“太子必會勃然大怒,將那擅作主張的將領革職查辦……故而,這是為了嫁禍?”

  “正如太子製造那場公主府爆炸,是為了嫁禍神機營提督萬翼,全因他從聶然口中得知萬翼是我的人……”宋郎生憂心忡忡道:“只可惜,萬翼倒確確實實是忠於皇上的,聶然這個離間計反讓太子失去了一員猛將,萬翼一倒,太子多半會提攜右副將劉重,而劉重,恰恰是聶光的人。”

  我心中一咯噔,原來聶然冒死救我,並假作誠懇的同我坦白了那麼多陰謀,只是為了借我和太子的手剷除萬翼,剷除宋郎生?

  我心中懊惱不已,只恨當時被仇恨迷亂了雙眼,連孰是孰非都分不清,卻聽修竹道:“如此,侯爺故技重施,是為了在皇城軍隊中安插更多他的人,待起事時方能知己知彼?”

  宋郎生嗯了一聲,“不費一兵一卒而亂敵陣腳,這應當是風離獻計……”

  修竹道:“那少主更應將真相告之公主,讓公主傳達給太子殿下才是。”

  宋郎生冷笑道:“太子已今非昔比,他能不動聲色的一步步將公主手中所掌的各方大權收回,早已對公主生了忌憚之意,即使公主回宮說了,太子也只當是我迷惑公主,豈會信這片面之詞?”

  修竹嘆聲道:“我現在可有些明白少主為何不讓公主知道太多了……”

  我內心默默泣血,果然是嫌我壞事麼?

  “這些年太子對公主的信任皆是建立在一致立場之上,公主也確是盡心竭力輔佐太子,我擔心公主會為了我而同太子公然作對,若因此再生事端,我就更難掌控局勢了。” 宋郎生仿佛嘆了口氣,“如今風離占了上風,這上風需得讓他繼續占著,他認為他步步為營jian計即將得逞之際,往往正是我們可乘之機。”

  修竹道:“明白。”

  宋郎生字字珠璣,我竟然從不知他如此擅長謀略,想起昔日在他跟前班門弄斧,還嘲笑他只懂審案斷案,我的心淌出的血就更多了,這時卻聽宋郎生道:“公主足智多謀,如非今日身處險境的是我,她不會大亂方寸,風離與聶然也是看準這一點才敢從她下手……此前是我思慮不周,才累得公主幾番陷入險境,這個錯,今後我不會再犯了……”

  宋郎生這句話的意思翻譯過來就是,別看公主看上去去很聰明似的,一遇到和他宋郎生有關的事就變成傻缺任人擺布了,之前他還以為我不會上當受騙,後來發現他想多了,所以決定還是少讓我參合太多……

  聽到這裡我終於忍無可忍的握了握拳頭,因惱羞成怒導致抽搐性的蹙眉引起了宋郎生的注意,他按了按我的額頭,對馬車外趕車的修竹道:“把車停下,公主似乎開始心悸了……”

  “……”

  我怎麼就忘了還有錐心之痛這一茬了……

  修竹停下馬車,眼見騎虎難下,我只好硬著頭皮雙手揪住心臟的位置痛苦呻吟,修竹先替我把了把脈,咦了一聲,道:“公主心律過快,多半是餘毒未清,這心悸之痛少主也體會過,過得今日應就無礙了……”

  大哥我這是緊張啊你醫術行不行啊不行退一邊成不?

  宋郎生見我這般,急的更甚,勒令修竹想法子讓我減輕痛楚。

  修竹道:“只需在公主的百會穴、四白穴、迎香穴、耳門穴、印堂穴施以銀針,再配合肩井穴、天宗穴以及上仙點,應當就能暫緩痛楚了……”

  我微微眯起一條眼fèng,瞄見他展開滿是銀針的布條,只嚇得倒吸一口涼氣,見他捻起一根針就要往我腦門上刺下,我下意識的啊了一聲,避開銀針坐直身來,眼咕嚕一轉,這才見到宋郎生與修竹直愣愣的望著我。

  修竹一手還保持著捻針的姿勢:“你……”

  糟……糕。

  我隨機應變的眨了眨眼,裝作茫然的看著他們,道:“我……我怎麼會在這兒……這裡是哪裡?”

  宋郎生愣了一下,想要扶我,我忙往後一躲,他見我如此驚慌失措,輕輕問:“你……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我貼著車壁,以手捧頭,喃喃碎語道:“頭好疼……”

  誠然我這種欺騙人的行為是不大好,但他也不見得對我有多坦白啊,這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念及於此我一撫掌,指著宋郎生道:“我想起來了,駙馬你三更半夜在山間秘密集會被本公主撞見,於是就逼本宮服下劇毒,是也不是?”

  宋郎生聞言身形微晃,一時說不出話來,我適時在腦中設想了一下,假如我在兩年前那種情況下醒來再見宋郎生會有什麼反應?絕望?悲憤?還是刨根究底?

  我將怒目睨回宋郎生身上,稍稍醞釀了一下,道:“我一心一意待你,你為何如此待我?你縱然不喜歡我,何必要害我?”

  他看著我,不說話,我端詳他表情,看不出太多情緒,我索性閉上雙眼,別過頭去,顫聲道:“既然被我識破,就應一刀殺了我,為何還要再利用我?宋郎生,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而利用一個真心待你的人,良心何安?”

  說完這句話我適可而止的喘了喘氣,心底暗暗佩服自己爐火純青的演技,尤其這最後一句話說的夠重,由不得他不信。

  我低著頭,正想再添幾句火上澆油的話,卻聽他道:“那又如何?”

  他這話語氣平平,仿佛對我聲聲控訴渾然沒有放在心上,他承認了他諸般罪行,甚至懶得多做解釋,我想若我不知真相見他這般,定是要信以為真。

  我回過頭凝望著他,他眼神淡淡,毫無愧疚之意,與昨夜燒毀衣裳時悲傷的神情簡直判若兩人,我知道他此時有多冷淡,內心就有多痛苦,他是多麼想要告訴我真相,卻又多麼害怕我身陷險境。

  一瞬間我的玩鬧之心蕩然無存,若非我對修竹尚有戒心,此刻早已將實情悉數告之宋郎生了。

  宋郎生冷然道:“公主如還有疑慮,不妨去問太子殿下,宋某沒功夫與公主在此浪費時間……”

  果然是急著下逐客令了麼。

  我偏不去理會他的話,自顧自的按照原先想說的問道:“我不明白,我明明已跳下懸崖,怎麼此刻會在你的馬車之上?”

  修竹搶答道:“公主殿下,那夜到今日對你而言或許猶如一夜時光,於我們而言,已是兩載,原本你已到了臨死之期,虧得我們少主替你餵了解藥你才活了回來。其實……”

  宋郎生截斷他的話頭:“修竹,何必與她多言?”

  我心頭掂了掂,覺得頗為古怪。方才在路上宋郎生已經和修竹分析過利害關係,他為何還要當面拆台呢?

  我看著修竹,努力睜大了眼道:“你的意思是……已經過去兩年了?”

  修竹點了點頭。

  我不可置信的轉向宋郎生,“我今年已經二十一了?”

  被我的關注點所迷惑的駙馬也皺了皺眉頭。

  我以頭搶地,“我明明昨日才年方十九,今日就這麼老了?這該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

  宋郎生見狀也顧不得傷離別了,他湊到修竹耳邊:“忘魂散傷腦麼?”

  “或許是中毒太深,還需調養?”

  修竹探出手來欲要替我把脈,我反手一抽,順勢跳下馬車,左顧右盼,口中念念有詞道:“這是哪裡,告訴我這是哪兒?”

  我猜我的樣子看上去有點像情緒失控。當然我並非當真失控。

  既然苦情戲對駙馬無效,唯有劍走偏鋒,讓他覺得我的精神狀況不佳還不能離開他,這樣我就能多在他身邊搜集點線索,待找個時機支開修竹,兩人坐下來好生談談。

  為了避免宋郎生把我直接撈回到馬車上直接送我回城,我甚至還朝外奔出了幾步,可偏就是這幾步,釀出了大麻煩。

  突如其來的,一道身影擋在了我跟前。

  我抬頭,望見了賀平昭。

  賀平昭的眼眶烏黑得仿佛失眠了足足三日三夜,我估摸著太子對他下了“找不到公主等著提頭來見”諸如此類的死命令,所以他一見到我幾乎感動的快要跪下,“屬下救駕來遲,公主受累了。”

  我還未反應過來,再一回首,已有二三十名士兵手持長槍將剛跨出馬車的宋郎生與修竹團團圍住。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