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韓斐大驚失色,滿臉通紅道:“公主……你胡說些什麼……我們不是,我和他只是普通……”

  我打斷道:“行了,看你反應我就明白了。”

  “不是,我們真的只是……”

  “從現在開始呢,你不再是公主府里的人了,我正式把你趕出去了。”我嘆息搖首,“真是家門不幸啊……”

  “……”

  我轉身離開,背對著他高揮了揮手,“回去收拾的時候記得你爹說清楚,他真是傷透了心,就是不知說了真相會不會更傷心……”

  “……”

  離開南苑後,我一路徑直回到臥房裡,鎖上門,穿過幕簾,停在內寢屋的床邊。

  床的左右兩側是几案和櫥櫃,而床頭靠的是一堵石牆,牆上未刷漆料,由天然青玉石磚鋪成,極之絢麗華貴。

  我還一直以為,這是因為昔日的襄儀公主太過奢華無度。

  我望著這堵玉牆百來塊石磚,上上下下看進眼裡。然後,伸手在某一處石磚前輕輕一推——觸到機關的這塊石磚應聲緩緩移出,與記憶里絲毫不差,此乃中空之石,藏有貴重之物。

  一塊金制令牌與一個青銅虎符。

  方才一瞬,我腦中想起的不僅僅是關於一些與太子有關的回憶,更想起了父皇的話。

  前因後果還未理清,但記得那時父皇在御書房裡支開內侍,給了看了我兩樣東西。

  他說:“此令牌乃是明鑑司之令。”

  “明鑑司?”

  “朕做皇帝,成日坐在宮裡批閱奏章,大多時候看到的都只是臣子願意給他看的,獨攬大權或是……粉飾太平,朕固然有可以信任的忠臣,只是國之利器不能予人,黨派之爭更要制衡。”

  我道:“父皇的意思是,明鑑司是直屬父皇的秘密組織,專聽父皇密令辦事,查辦朝中或民間各種事宜?”

  父皇道:“必要的時候,可以不需依行律令秘密處之。”

  我渾身一震,卻又不知如何應答。他道:“襄儀,公主監國實屬不易,百官必會阻撓,你會遇到更多難以預料的陰謀,父皇知你不喜這類暗地裡的事,可是你必須收著。為父皇,為太子,保住這個清平盛世。”

  我收下以後,他又拿出虎符與諭令,正色道:“京畿二十萬大軍可憑此符隨意調遣。”

  我凜道:“父皇,您給我的,不是令牌和虎符,這分明是要我成為眾矢之的,若讓太子弟弟知曉……”

  父皇道:“景宴年紀尚淺,今日監國之位授你不授他,他心底只怕……襄儀,你該明白,這不止是虎符,還是你的護身符,更是大慶的救命符,用得好,利國利民,用不好,禍國殃民。”

  那日父皇似乎還說了很多,可一時間我又無法統統記起,我摩挲著令牌和虎符,垂眸間想了許多,還是收回原處。

  還不至用到它們的時候。

  我順手執起筆在書桌的紙上寫了幾個人的名字,方才我是不是漏了一個人?

  聶然。不,應當說是煦方。

  若康臨和周文瑜所言無誤,天下間沒有讓人失憶一段時間的藥,那麼說謊的就是煦方;可若煦方是真實存在的,那麼說謊的就是兩位神醫,他們或許知道個中緣由,故意的誤導我……

  我將筆扔回桌上,不由的心煩意亂起來。

  究竟應該信誰?

  我跌回軟榻上滾了幾圈,忽然在想我把父皇當日給我的諭令給藏哪兒去了?似乎是……fèng被鋪里了。我忙坐起身上上下下摸索,猛然記起……那時在國子監,宋郎生把那床睡慣了被鋪給送去……所以,現在的密旨居然在國子監我的寢間裡?!

  糟了,我失蹤好幾日,那被褥該不會已經被人處理掉了吧?

  我一個激靈跳起來衝出房吩咐下人備車,想了一想覺得不對,讓人知道公主曾扮國子監生也就罷了,還興師動眾回去拿一床被褥不叫人起疑才怪。我折回房換上了監袍,這才匆匆趕往國子監。

  國子監依舊是那片奼紫嫣紅。

  這說的是國子監的風景,監生們清一色的藍袍飄揚,我低著頭不快不慢的穿梭在人群中,辨識度自然很低。

  事實證明我這個想法太過天真爛漫,只在一拐角處,便聽到了身後有人道:“白玉京!”

  我慢騰騰迴轉過身,抬眼看向這意氣風發的青年:“你……是?”

  “你不認得我了?我是蘇樵啊。”

  就是我第一回進國子監當堂誇我貌比潘安的那個?我忙拱手:“瀘州蘇兄!哎呀,見諒見諒,小弟有些眼生不大認人。”

  蘇樵擺了擺手,絲毫不介懷的模樣,又道:“白兄你這幾日跑哪去了?”

  我道:“家……家中有人得了急病便趕了回去,好在並無大礙……就又回來了。”怕他不信,我又補充道:“我自然是得到祭酒大人的許可才走得了。”

  蘇樵嘆了嘆:“唉,你倒是沒事,可憐有人卻因你的失蹤差些連小命都保不住。”

  我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誰的小命不保?和我有關係?”

  蘇樵又氣又急地道:“陸兄啊!你與他關係不是不錯,怎麼走了也不與他說一聲?”

  陸陵君?糟糕!我那時滿心顧念著聶然的突然出現,整個人呆的不知所措,回去以後大病一場,醒來以後就煩著忘魂散那檔子事,我怎麼把這傢伙給拋諸腦後了?

  我忙問:“陸兄究竟出了何事?”

  蘇樵道:“ 他? 那日你走後陸兄找不到你, 急得幾乎把整個國子監都翻遍了, 後來只得跑外頭去, 課也不上查堂也不在連會試都缺考, 這不來個新司業麼, 新官上任總是要燒個幾把火的, 剛好逮住他下了狠手打了三十個板子……誰曉得陸兄毫不放在心上, 傷沒好透又偷溜出去, 還繪了你的畫像到官府去備案, 好在……祭酒大人知曉了此事攔了下來, 直接揪他回來關了禁閉……兩日不吃不喝, 等到放人的時候才發現他燒著呢, 遲一點還不知他要鬧出什麼大禍端來……”

  我越聽越覺得自己作孽深重, 又覺得這的的確確是他的一貫作風, 又問: “那他現在如何?傷都好了麼?”丫  蘇樵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傷是好了, 不過因為祭酒大人的交代, 我們幾個得輪流看住他, 免得又跑出去闖禍, 他覺得我們限制了他的自由, 成日躺著鬧脾氣呢, 唉……要不是看在是同門, 我早就……” 說罷伸出拳頭朝空中一揮, “揍他了。”

  我忍俊不住, 以陸陵君的功夫只怕還沒有別人揍他的份呢, 他鬧脾氣無非是覺得逗你們很有趣吧? 我道:“ 這樣你速速帶我去見他吧。”

  對陸陵君, 我多多少少還是心懷愧疚的, 我對他視若浮雲, 他倒為了我這萍水相逢的兄弟幾番覆雨翻雲, 委實是自嘆弗如啊……

  好吧, 該句是在見到陸陵君之前的心理活動, 直至他寢間門口翹著二郎腿耀武揚威地對著屋內兩人道:“ 我再也不會去找個沒義氣沒涵養沒度量沒身高沒氣魄的白玉京了!你們放百個心, 我當和個路人甲打個照面, 一轉身誰還記得誰, 豈會耿耿於懷?”

  蘇樵瞧我臉色不對, 忙用力咳了一聲, 陸陵君不耐轉頭:“ 你又來做什……” 嘎然而止, 自是因為看到了我。

  “ 白……白賢弟, 你怎麼會在這裡?” 陸陵君大步蹦噠向前, 握住我的肩膀上上下下掃了一眼, “沒什麼? 我還以為你……”

  “ 家中有急事罷了。”我挑眉道:〝這麼沒義氣沒涵養沒度量沒身高沒氣魄的人還煩勞陸兄關心, 真是折煞愚弟了。〞陸陵君先是鬆了一口氣復又訕訕摸摸鼻子:〝我這不是故意說的讓他們掉以輕心嘛…〞屋內兩人聽到這話倒是不悅了, 稍胖一些的那個監生道:〝好個陸陵君, 我們誠心待你你只想著算計我們……〞另外一個瘦高的監生附和:〝你也不想想這些日子你給我們闖了多少禍端……〞我勾了勾嘴角道:〝就是, 蘇兄都說了, 原來我不再給你造成這麼大的困擾啊……〞陸陵君頗為委屈的點頭:〝嗯!〞

  胖監生攤手道:〝若非白玉京是個男人, 我都要懷疑他是為情所困了……〞瘦監生聳肩道:〝也可以是斷袖啊……〞

  陸陵君不滿的喂了一聲, 〝你們的玩笑不好笑喔, 白賢弟這麼沒幽默感的人會當真的……〞我這回是真的被他們的”幽默”樂著了, 轉身拱手道:〝不知二位如何稱呼?〞胖監生回禮道:〝李問。〞

  瘦監生悠然晃著手中摺扇:〝杜非。〞

  陸陵君再次瞪了他們兩眼, 〝要介紹也得讓我介紹啊……嘿嘿, 白賢弟, 他們兩個傢伙是我的跟班,以後有什麼差遣只管叫他們辦就是了, 他們必定萬死不辭……〞李問瞥斜眼, 杜非翻白眼, 明顯是對陸陵君的表達充分的不屑, 我在陸陵君肩上一捶, 哈哈大笑。陸陵君緊了緊眉:〝你笑什麼?〞〝喂, 我說, 你們沒發現我們五個人的名字有什麼問題麼?〞我分別指了開來, 〝李、杜、蘇、陸、白。〞陸陵君眉頭從緊到松, 跳了跳, 亦笑開:〝有趣有趣。〞他笑的時候李問和杜非亦嗤笑一聲, 就剩下蘇樵楞楞的:〝有什麼問題麼?〞李問道:〝李白、杜甫、蘇軾、陸游、白居易。〞杜非道:〝古往今來寫詩的那些大人物大才子的姓都讓我們占了唄。〞陸陵君眯著眼道:〝既然這麼湊巧, 不如以後就換個稱呼吧, 別兄啊弟啊的多生分, 就李大杜二蘇三陸四白五這樣叫下來……唔, 似乎在年齡上這樣排也剛剛好……〞李問, 喔, 是李大不滿地道:〝為何我的名字聽起來最奇怪……〞杜二道:〝我不喜歡二這個字。〞

  陸陵君道:〝我還占了最不吉祥的數字, 你們滿足吧……〞我攤手:〝五, 無所謂啊。〞 &

  等到我們調笑了一圈, 站在一邊的蘇樵忽然哈哈的笑了起來, 邊笑邊道:〝哈哈哈哈, 怎麼這麼剛好, 我們的姓和詩仙詩聖差不多……哈哈哈哈, 太有趣了……〞在場其他人一齊看著遲鈍的某三:〝……〞當然, 此刻的我們絕對無法預料, 國子監廣文館五大公子在不遠之後的將來會掀起多大的風浪, 闖出多麼驚為天人的大禍, 具體是什麼暫且不提, 還是按照正常的敘事順序往下說。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