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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慶然也察覺到身體的異樣,他這時候卻笑不出來。沒想到一時捉弄,竟然挑起了自己的興致。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眼下並非好時機,他只能咬牙切齒,忍了。

  兩人誰都不敢亂動,維持著同一個姿勢好一會,才在海風吹拂下,身體熱度慢慢降下來。

  “明宇,等明年你生辰那天,我們圓房吧。”

  鍾慶然清亮的少年音,在簡明宇耳邊響起,不知為何,他心中一陣悸動。在他還沒反應過來前,一個“好”字,便脫口而出。臉上騰地飛起一片紅霞,不用看,他都知道,臉色怕是紅艷欲滴。

  這回,鍾慶然可不敢再玩鬧過頭,他稍稍放開簡明宇,保持適當距離,免得剛消下去的熱度,又捲土重來。

  這一刻,四周的聲音景象似乎遠在天邊,兩人眼中只有彼此。

  整齊的拉網號子聲,打破兩人間旁人無法插足的凝視,終於喚回兩人的心神。鍾慶然和簡明宇相視一笑,將剛才莫名冒出來的迤邐氣氛,拋諸在腦後。

  “走,我們也去瞧瞧他們收穫如何。”鍾慶然率先直起身體,大步朝另一側船舷走去。

  簡明宇隨即跟上,看著前方日漸成熟的鐘慶然,嘴邊不自覺綻出一絲笑容。

  剛撈起一網,船上喧鬧聲頻出。不過幾步路工夫,濃烈的魚腥味便撲鼻而來,鍾慶然是痛並快樂著。這麼大的味道,意味著此次收穫頗豐,但這並不能掩蓋鼻子所遭的罪。

  兩人沒有靠得過近,免得如此忙碌的時候,還要分人照顧他們。

  船艙裏白花花,不斷跳動的身影,吸引了兩人注意力。鍾慶然眸中透著滿意,心想著,等捕魚結束,得好好感謝一下藍晶。它這一番舉動,可為船隊省卻許多麻煩。

  這個魚群不小,船隊接連下了好幾網,才不見蹤影。

  如是這般幾次之後,船隊滿載而歸,於第二日下晌返航。

  “慶然,別看了,回房吧。”簡明宇和游在樓船右前側的藍晶藍珀揮手,為鍾慶然攏了攏衣衫,拉起他直奔艙房。

  氣溫一天比一天低,如今,即便是微風吹在臉上,也像刀子般,颳得人生疼。

  鍾慶然抬頭瞧了瞧天色,感慨著,要入冬了,不能再隨便出海。

  此次遠航,目的皆已達成,船隊全速回航。緊趕慢趕下,等他們抵達碼頭時,天空已經飄起了細碎雪花。

  此時,碼頭上已經人頭攢動,大家都翹首以盼。

  鍾慶然將海豚群安頓好,這才和簡明宇一起步下樓船。很快,海豚在福城附近海域安家,不許人隨意捕殺的消息,便傳遍整個福城。

  鍾慶然看著碼頭難得繁忙的景象,甚感欣慰。只要一直這麼發展下去,福城總有一天,會變得繁華熱鬧。

  又是一年春,鳴雷爪子拎著一個大袋子,橫跨瀚海州,翻過崇山峻岭,直朝邊城飛去。

  如今的鳴雷,已與往日不可同日而語。翅膀展開,足有一丈多,相信照這個速度二次發育,假以時日,翼展長達兩丈,也未嘗不可能。

  老鷹速度本就飛快,時速高達一百公里左右,現在,更是快得讓人心驚,若非耐力不及速度,或許一天就能走個來回。

  饒是時飛時停,鳴雷也在翌日臨近午時,趕到了當初的出山口附近。它歇息片刻後,挑了個隱蔽的地方,三兩下,便用銳利的爪子,刨出一個恰恰好的坑,將大袋子埋好,並用樹枝等物做了遮掩。這樣還不夠,臨飛走前,它還把自己落下的行跡都給消除。

  鳴雷高高站在樹梢上,歪著腦袋俯視自己的傑作,見沒遺漏,這才滿意飛離。

  鳴雷不是夜視性鳥類,霧果並不能徹底改變這一缺陷,好在並非沒有作用,起碼,它的夜間視力有了長足進步。

  趁著夜色完全籠罩大地前,鳴雷悄然降落在蘇掌柜小院屋頂。

  第152章

  宅子裡只燃著一盞燈,房中傳來推杯換盞聲,間或夾雜著小聲交談。

  鳴雷側耳傾聽,似乎過遠聽不清,試了幾次,都是這個結果。它有些不渝,想了片刻,騰空飛起,須臾,便落在後院中。

  鳴雷收緊翅膀,一邊注意四周動靜,一邊小心地踱著方步,慢慢靠近唯一一處閃著光亮的房間。

  別看鳴雷在空中遨遊時,帶給人莫大壓力,收翅時,體形可不大,那股攝人的威壓,也隨之降到最低。

  宅子還是老樣子,只有兩人長期駐守。鳴雷還沒走近,房中聲音便清晰可聞,它不再前行,隱於暗中,支起耳朵全神貫注留意房中聲響。

  “都快兩年了,整日裡對著你這張臉,我都看煩了。”門房眼中帶著嫌棄。

  “你以為只你如此,我還不是這般?”宅中唯一的小廝,也還以顏色。

  “哎,你說那人還會來嗎?”

  “不知道。陛下交代的事務,咱們照辦便是。”小廝抿了一口酒,有些出神,“我們這活輕鬆,待遇也好,就是太無聊。”

  門房跟著附和:“可不是?我就盼著那人再次光臨,也好對得起每月收那麼高的月銀。”

  “虧得其他人不清楚內里,要不,他們早就背地裡眼紅泛酸,我們也沒這般清靜的日子過。我呀,倒還真想感受一下,被人羨慕嫉妒恨的滋味。”

  門房斜了他一眼,咂吧兩下嘴說道:“得了吧,你可別得了便宜還賣乖。這邊遠離紛爭,日子悠閒著。哎,就是太閒了點。”

  小廝壓低聲音:“你說,那人多久沒音信,這邊才會撤銷?”

  “這我怎麼知道?來,來,別想這些,喝酒吃菜。”門房拿起酒壺,看著只有幾滴落進杯盞中,眼中露出一絲遺憾。常年駐守在這個小院中,除了無聊之外,他們也不是沒有其他遺憾。譬如眼前,每次喝酒,他們都不能暢飲,以免醉酒誤事,要是錯過和那人的接洽,今上還不得剝了他們的皮?

  房中聲音,全被矗立在房後的鳴雷聽了個正著。它稍一沉思,轉到房前,用喙啄了兩下門。

  “誰?”房中兩人猛然驚起,這個時候,他們哪裡還有心思抱怨不能痛快飲酒?

  又是“篤篤”兩聲,類似金鐵敲擊木門的聲響。

  門房和小廝面面相覷。到底,兩人都是經過事之人,各拿了一把趁手武器,年長的門房上前應門,小廝則隱於門側牆邊,準備見機行事。

  鳴雷大約知曉,自己的行為給兩人造成了困擾,它輕鳴一聲,以示自己的身份。

  門房心中一動,之前還小心翼翼,生怕哪裡出了差錯,讓人鑽了空子,現在心神陡然一松。這樣的鳥叫聲,讓他聯想到適才正談論那人身邊跟著的鷹。莫不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門房一把拉開房門,一隻昂然站立的鷹,當即映入他的眼帘。

  門房瞅了半天,確定這就是跟著鍾慶然和簡明宇過來的那隻鷹,徹底鬆懈下來。只是兩人等了半天,也未見它的主人,思緒又開始發散。

  門房和小廝在觀察鳴雷,鳴雷同樣如此。見兩人沒有異常舉動,它才低頭,從綁在身上的袋子裡,左掏右掏,才掏出一張紙條,輕擲到兩人面前。

  小廝彎腰撿起,紙條很小,內容再簡單不過,他打眼一瞧,便獲悉了上面的內容。

  “上面都寫了什麼?我瞧瞧。”門房俯身過去,“蘇掌柜”三字躍入眼帘。兩人一陣眼神交流,小廝當即顧不得吃喝,整理好儀容,匆匆出門。

  門房本想將鳴雷請進房中,誰想鳴雷理都不理,兀自找了個地方,隨意站著。門房沒轍,這可是貴人的愛寵,主人不在,他可不敢隨意命令,只得任由它去。

  院子裡靜悄悄的,只有一盞油燈微微閃爍。如此相顧無言的局面,一直持續了大約小半個時辰,才在蘇掌柜到來之際結束。

  這一刻,若非顧忌蘇掌柜的身份,門房真想跑到他面前嚶嚶哭泣。面前這隻鷹給他的壓力,實在是超出他的預想,下回報信這個差事,他一定要爭著幹才行,他實在不想再次獨自面對一雙冰冷的眼眸。

  鳴雷盯著蘇掌柜瞧了幾眼,見來人無誤後,從口袋中掏出一封信,扔到蘇掌柜面前,並把原先那張紙條從小廝手中收回。

  蘇掌柜何曾見過這等情形?一時間,他也有些傻眼。見鳴雷再沒其他動作,只是一直盯著他看,蘇掌柜很快便反應過來。他揮退門房和小廝,就著燈籠微弱的光亮,撕開封條,仔細翻看信件內容。

  火光為院子一角染上橘紅色,襯得鳴雷本就冰冷的眼眸,更加犀利,仿佛能刺穿人心。遠遠立在邊上的門房和小廝,維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生怕惹到鳴雷。這要是被這個祖宗給撓了一爪子,他們找誰說理去?

  蘇掌柜一字不落地掃過整封信,面上不動聲色,實則內心早已起了波瀾。別的不說,光眼前這隻站立就達半人高,看著就唬人不輕的鷹,就足夠他驚駭莫名。他能被三皇子,現在的陛下派到這麼重要的位置上,可想而知,能力不俗,要是連這點眼力見都沒有,那也太小看三皇子識人之明。

  就憑當今對那人的重視程度來看,若面前這隻鷹只是個例,是經由特殊手段訓練而來,那還不算什麼。畢竟,大周朝國力雄厚,蟻多咬死象,這可不是玩笑話,怕就怕……

  蘇掌柜手頭上這方面消息不多,但結合仿若無人,傲然佇立一邊的鳴雷,仔細一比對從邊城匯總上來的各地信息,也不難看出一些蛛絲馬跡。他不敢往深處想……

  快速收拾好紛雜的思緒,蘇掌柜收好信件,也不管對方是否能聽懂,直接按照信上所言,將他的意思如實告知。

  鳴雷凝神細聽,蘇掌柜話落不過須臾間,它便展翅高飛,在院中盤旋片刻,最終落腳在偏院屋頂上。那裡比正院廂房屋頂低矮一些,旁邊又是院牆,在夜色掩護下,很難被人發現。

  蘇掌柜眼神一暗,剛平靜下來的心緒,復又翻騰不休。這隻叫鳴雷的鷹真是成精了,懂得掩藏身形不說,還那麼會找地方。這消息必須儘快上報給陛下所知。

  “一切照舊,今天的事你倆就當沒發生過。”蘇掌柜交代完,匆匆走人。鳴雷停留的時間不長,他得早日將鍾少爺吩咐的事情辦完。

  門房和小廝受到了驚嚇,這一夜,註定難眠。一想到宅子中停留著一隻,一爪子就能將獵物撕裂的猛禽,兩人翻來覆去,烙了半天餅,才抵不過睡意迷糊過去。

  翌日一早,天剛蒙蒙亮,兩人便驚醒過來,起身進院子一看,哪裡還有那隻鷹的蹤影?兩人不約而同盡皆吁出一口氣。

  “那個煞星總算走了,我還得回房再睡一會,被它這麼一折騰,昨晚睡了還不如沒睡狀態好,我現在頭都一脹一脹的痛。”門房扶著額頭,身形一搖一晃拐進自己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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