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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前,鍾慶然就跟鍾慶竹交代過很多次,其他貨物可以放寬要求,唯獨入口和可能危害到人的物品,必須嚴格把關,更要命的是,這件事情發生的忒不是時候,正巧趕在霜炎城商隊過來交易這當口,鍾慶竹更不敢掉以輕心。

  “慶然,商隊多少總會採買一些海貨,我得去盯著,就不陪你了,你自個隨意。”鍾慶竹撂下話,便匆匆走了,徒留鍾慶然,在鋪子裡當個礙手礙腳之人。

  鍾慶然本就是被好友拉過來,現在只剩他一人,也沒了閒逛的心思,正準備往回走時,鋪子門口傳來響動。

  “怎麼回事?”

  “城主,有人找。”

  “哦?”鍾慶然來了興致,稍後,他便明白緣由。

  原是這次霜炎城派遣的商隊,可不只是一個商隊那麼簡單,其中還來了一個霜炎城的實權人物。放著好日子不過,甘願經歷長途跋涉,親自過來偏遠的福城,可見這人所圖不小。茲事體大,鍾慶書無法定奪,需要鍾慶然出面坐鎮。

  霜炎城商隊規模不小,算上護衛在內,足有上百人。幸虧鍾慶然早料到這一點,提前做了準備,商慶坊主街道每一座臨街鋪面,所帶院子都不小,且有幾間大通鋪,倒是能安排下所有人。

  鍾慶然很快被人領進議事廳。

  見他進來,鍾慶書半點不帶猶豫,直接讓出位置,坐在鍾慶然下手,並放低聲音,把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鍾慶然眼眸微斂,沉吟半晌,方才開口說道:“聽你的意思,是想獨自吃下福城的生意,這麼大的利益,你吃得下?”

  鍾慶然話說得直白,卻隱含深意,坐在對面的周文炎很快便意會,語速緩慢地回應:“別的我不敢保證,至少霜炎城不會對福城不利。”

  聞言,鍾慶然眉毛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看來,大家都是明眼人,這位霜炎城的三首領顯然是有備而來。

  “光說沒用,我要看到實際效果。這次我可以答應,給你優惠價格,一旦以後有霜炎城其他商隊到來,這個約定就作廢。”鍾慶然沒有繞彎子,直截了當地說道。

  周文炎顯然極為滿意,大笑著起身,和鍾慶然來了個一觸即離的擁抱,讓鍾慶然有一剎那的不自然。

  鍾慶書撇過頭去,肩膀微微抖動,想著簡明宇不在場實在是可惜,不然,還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場面,真是期待啊!想到這裡,鍾慶書一愣,莫不是他整天對著福城的帳目,有了怨念,起了看兄弟好戲的心思?哎,得改,這個愛好可不大好,被慶然知曉,還不得追著他打?

  想及此,鍾慶書忙收懾心神,立即正襟危坐,好似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鍾慶然自是不知道,自家兄弟存了這樣的心思,大方針定下後,具體商談不用他在場,鍾慶然便起身告辭,他也有他的事情要做。

  這次霜炎城這個大部落的到來,完全出乎鍾慶然的意料,更加讓他意外的是,霜炎城要同福城進行全面合作,但凡霜炎城能用得上的物什,這次都會採買上一些。其中鹽、鐵器和藥是重中之重。鹽好說,價格早就商定,這次給些優惠便是,鐵器和藥,鍾慶然還得好好想想,特別是鐵器,更得慎重。

  瀚海州存在鐵匠,打造武器實在是容易得很。鍾慶然不敢放開鐵器買賣,雖說賣的都是農具和廚房用刀具鍋鏟,誰知道他們到底派什麼用場?萬一進行再加工,把農具改成武器,這不是平白給自己增加了一個競爭對手嗎?要是他們反過來,把矛頭對準福城,他該作何感想?

  鍾慶然翻來覆去,想了半天,也沒能想出萬全之策,除非他不開放鐵器這個項目,不然,便怎麼也繞不開這點,這世上可不缺有心人。

  算了,不想了,做人實在沒必要老是這麼患得患失,瞻前顧後。這世上,利弊總是相伴相生,端看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不過,既然福城冒了這麼大風險,不先拿回點利息實在是說不過去。

  很快,鍾慶然心中便有了計較。福城現在一切都步入正軌,糧食這個缺口,也即將補上,唯獨讓他憂心的只有人口問題。就像之前他想的那樣,事物都有兩面性,凡事有利就有弊,和各個部落交好,容易分化他們,使部落內部意見不一致,從而達成不輕易對福城下手的目的,反之亦然。

  這麼做很容易暴露,福城隱藏在這一行動背後的期許,也更加遭人覬覦,怎麼藉助和福城交好部落來牽制他們,便是鍾慶然需要解決的問題。

  借用外力,到底只是下策,只有自身實力強橫無匹,強到讓讓何人興不起窺伺的念頭,福城才可以高枕無憂。

  繞來繞去,最終都回歸到一點——福城人口問題上,只要解決此事,其他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這次交易量巨大,霜炎城商隊會停留許久,鍾慶然倒是不急著拿出定稿,他有的是時間來琢磨此事。

  又是幾天過去,其他貨物都已經交割完畢,唯獨鐵器和藥材之類還沒有動靜。見無法再拖,鍾慶然將一本冊子交給鍾正義,上面列了詳細條目,包括交易貨物、最大數量、最低價格等等,所有他能想到的,都一一羅列在上頭,具體怎麼談,就看鐘正義的水平。

  有了這份清單,鍾正義心裡便有了底,他重新謄抄一份,去掉其他多餘項目,只留下貨物名稱和限買數量,價格這些,自是不能暴露在人前。

  周文炎是商隊最高話事人,卻非商隊負責人,和鍾正義談的另有其人。雙方你來我往,說得誇張點,簡直就是口沫橫飛,誰都不想己方吃虧,為著一點利益,就要饒舌半天,偶爾爭得面紅耳赤,就差捋袖子掄胳膊幹上一架,頗有種劍拔弩張的氣氛,這讓隨侍在旁的護衛緊張不已。

  好在,大家到底都是文明人,還沒到干架的地步。不過,每次談完出來,雙方都像從水裡撈出來一般,大汗淋漓,好似室內溫度早已超過三十度。

  鍾正義忙著和商隊負責人扯皮,鍾慶然也沒有閒著。他找到周文炎,和他私下達成協議,福城採買清單上又多了一項——人口。當然,不止奴僕買賣,福城還接受平民投靠,只要不起歪心思,福城來者不拒。

  為了讓周文炎將這一消息散播出去,鍾慶然不得不進一步讓利。他倒是不怕周文炎干說不做,有福運珠在身,想要瞞騙他,那只能祈禱周文炎運氣爆棚,得到比福運珠還厲害的寶物,能讓福運珠能力失效。

  送走霜炎城商隊,福城很快便又平靜下來。這幾天,雜貨鋪總店門前,可謂是人來人往,大家呼朋喚友,就為淘換一些家中可能用得上的物件,尤其是小孩子們,光顧得格外頻繁。

  “總算是清閒下來,要是天天如此,我身上好不容易長回去的那點肉,怕是又得瘦沒了。”鍾慶竹趴在桌子上唉聲嘆氣,顯然是累壞了。

  “是嗎?我怎麼瞧著半點都沒瘦?”鍾慶書慢條斯理地喝著西瓜汁,一臉玩味地看著鍾慶竹。

  “還是不是兄弟了?有你這麼打擊人的麼?”鍾慶竹立即來了精神,仿佛剛才那蔫答答的人不是他一般。

  “我怎麼就不好意思了?”鍾慶書坐正身體,笑眯眯地反問。

  “算了,本大人有大量,不跟小人一般計較。”鍾慶竹倒也沒真惱,目光死死盯著,鍾慶竹面前那還剩小半杯的西瓜汁,就差直接動手搶了,不作不死地挑釁道,“你怎麼跟個娘們似的,半天都喝不完一杯,還是個男人不?”

  鍾慶然捂臉不忍看,果然,不出片刻,鍾慶竹便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你說,我是不是男人?”鍾慶書似笑非笑地看著鍾慶竹。

  “是是是,你是男人,我是女人總成了吧?”鍾慶竹點都如搗蒜,連自己到底說了什麼都不知道,吧唧兩下嘴,來了一句,“這裡瓜果真甜!”

  這點,得到在場另外兩人一致贊同。瀚海州日夜溫差大,雨水又不多,便於果子糖分積澱,今年大家算是有口福了。去年太過匆忙,開墾的田地,連種糧食都不夠,哪裡有地方有閒心去種那些非必需品?

  今年比起去年,要好過太多,若非鍾慶然為著長遠考慮,想儘量積攢糧食,種的瓜果怕是只會更多。

  炎炎夏日,喝著沁過井水的西瓜汁,這享受可不要太好!說實話,除了來來去去都是那些熟面孔,不能隨意外出之外,鍾慶竹真沒覺得瀚海州有哪裡不好。這裡自由多了,沒人管束不說,還不用擔心哪天,莫名其妙就被家人推出去交換利益。

  可見,慶書遭受的迫害,就連萬事不走心的鐘慶竹都給嚇壞了。每每想起,自己兄弟那悽慘的遭遇,他至今仍心有餘悸。

  鍾慶然想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不趁著現在福城一切都新立的情況下,將不好的苗頭給壓制下去,要是宗族和家長制度再次盛行福城,他該怎麼辦?以前是他沒有這個能力,自是眼不見為淨,現在不同,福城怎麼發展,還不是他說了算?

  當然,飯得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鍾慶然沒想過要去挑戰家長的權威,只需稍加限制即可。免得公然出現爹娘公婆,不經本人同意,便強迫寡婦改嫁,光明正大侵占家產這樣的醜事。不光如此,無子戶家產不保,也是個極為棘手之事,這些極度不合理的地方,都得改,而且得明文寫進律法中。

  這事非同小可,鍾慶然不敢貿貿然行事,他先同兩個兄弟通了通氣,詢問他們的意見,得到的答案顯而易見。只是,兩人都有顧慮,顯然也明白,這事不好操作。別看福城老人所占比例不多,以青壯為主,就以為此事容易推行,實則不然。

  恰恰相反,正因為老人不多,這批人才能這麼早就當家作主,聽聞自己權益將要受到損害,有幾個人會樂意?多年媳婦熬成婆,好不容易能顯擺享受一回,壞境變了,呵呵,估計換了誰都會有幾分罵人的衝動。

  第146章

  別管當家作主之人,是否懷有惡意想法,沒了轄制人的手段,兒孫們還能聽話?媳婦們能乖乖的?別的不好說,至少不會像以前那麼任勞任怨是一定的。

  明知這會觸動家主宗族的利益,鍾慶然卻不得不這麼做,除非他放任自流,不打算動這一塊,否則怎麼也繞不過去這個坎。

  之前,鍾慶然也想過這茬事,考慮到鍾老爺子夫婦,便決定放一放。這次,他放寬要求,不動家長的根本利益,兒孫還是歸他們管,只是程度得控制一二,不再是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至少任意打殺買賣兒孫之事,必須堅決杜絕。

  當天晚上,鍾慶然和簡明宇先行商討過後,雙雙進了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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