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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們也相信,對方,已經無路可逃。

  因為在他的身後,是萬丈懸崖。

  此刻宋青衣站在懸崖邊,山風從懸崖深處急竄而上,變成一股向上的氣流,扑打在眾人的面上的同時,也吹亂宋青衣披散在身後的發。長袍廣袖隨著山風獵獵、鼓起,使得宋青衣看上去下一秒就會御風歸去一般。

  遠遠從側面看去,在距離宋青衣不遠的地方,唯一的下山之路已經被猶如蟻群的武林人士全部封死。

  似乎,已經沒有一點生路。

  “宋青衣,我薛某敬重你是條漢子,只要你俯首認罪,交出你手上的兇器,之前的事我凌雲門可既往不咎。”某個大漢開口,微微上前一步,一副‘大人不計小人過’的意味。

  宋青衣聽了微微一笑。笑意抿在唇間,讓溫和儒雅的臉帶上了幾分倨傲和狂意,和平時展露在人前的淡漠內斂,看上去就像是兩個人。山風呼嘯,變成龍捲風急旋而上,形成風嚎,吹亂宋青衣長發的同時,就像是一隻惡龍在他的身後凝聚而成,微微附身冷冷看著眾人。

  和宋青衣此刻的神情一模一樣。

  很多時候,因為自然界所產生的恐懼,比人力更加讓人覺得可怕及心生懼意。

  至少此刻,原本迎著山風站立的眾人在突然增強的風力面前不由自主的,齊齊向後退了一步。

  看上去,就像是因為害怕宋青衣而退的一般。

  與此同時,宋青衣淡淡,甚至堪稱平靜的話語順著風傳來:“你們想要什麼我心知肚明,何必再披著這幅偽善的嘴臉?這幅偽君子的模樣實在是比真小人更加來得讓人厭惡。

  右手微垂,劍斜斜指著地面,但明明距離地面還有約三寸的差距,卻在岩石上無聲留下了一道刻痕,只是此刻無人留意到這一點。

  “既然是想爭奪當年九公子的秘密,那就上吧。”長而直的睫毛微微掀開,純黑的眸子看向眾人不帶一點情感,就像是在看死人一般。

  “……等解決了你們,我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去做。”

  ――――――――――――――――――――――――――――-

  荷花剛帶著衣著狼狽的顧暫從地道里出來,還未等跟在她身後的顧暫走出陰影踏進光里,就被荷花驟然停止,朝他伸手做了一個禁止的動作。

  顧暫一楞,隨即聽見荷花看向某個方向沉聲。“出來。”

  輕笑聲,接著是摺扇‘唰’的一聲被打開的聲音,李墨笑吟吟的從一邊現身走出,一派瀟灑的模樣。“真沒想到啊~居然真的是你荷花。你這樣……對得起這麼多年少堡主對你的信任嗎?”

  李墨雙眼明亮,像戲弄已經到手的獵物一般,並不急著一口咬死,而是打算玩弄嬉虐。這種扭曲的性情從骨子裡透了出來,在臉上帶了幾分獰色和扭曲。

  他站立在距離荷花約七八步的位置,恰好堵住了唯一的通道。李墨微笑著朝荷花說了幾句後轉眼看向還站在出口,上半身隱在黑暗裡看不清長相的人。此刻那人身上穿了一身黑袍,一看就知道不是之前上山時的衣著。當初他命人去懷城抓人的時候可是在到了梁山腳下後有打開看過一眼。

  雖沒看到長相,但那身衣著卻是知道的。和懷城城主身邊的小廝小青形影不離的那一個,目標非常明確。

  只是……李墨怎麼都沒想到荷花會來救人。

  但無論是什麼原因,對他來說都是好機會。

  “荷花,你真是……”李墨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搖頭嘆息,並虛點了點在荷花身後的那人後說。“不如你現在俯首就擒,我倒是可以在少堡主面前去給你說幾句好話。”

  荷花的回答是一攤右手,長鞭直接猶如活物一般快速旋繞於她手上,盤旋垂於地面,似乎只要荷花一聲令下,就會直撲李墨面門。

  “我纏住他,你先走。”荷花眼睛緊盯著面前的李墨,對身後的顧暫說。

  李墨傲然一笑,正準備說你們誰也別想走掉的時候,卻在聽見顧暫的聲音後僵硬當場,猶如雷劈。

  ――“好,你保重,脫身後馬上下樑山去懷城。”顧暫沒說什麼我不走,或者你怎麼辦之類的廢話,他只是告訴荷花脫身後怎麼做。“你去找小青,就說是我讓你去找他的。”

  荷花盯著李墨微微頷首。

  “等等!”李墨睜大了眼睛越過荷花看向那個依舊隱藏在暗處的人。神情驚慌且聲厲內荏,“你是誰!?”

  一直隱藏在暗處的顧暫一默後,一面向前踏出一步,一面拿下自己戴著的披風帽子,那張臉就在李墨震驚的視線中顯現在了明處。“……真是好久不見了,李墨。”

  顧暫!!??

  好機會!

  荷花抓住李墨以為看見顧暫一瞬間分神的機會,直襲他面部,在他頗為狼狽躲避的時候頭也不回的沉聲。“走!”

  顧暫沒有絲毫逗留,將披風帽子重新戴上,朝之前在出來前荷花就已經告訴過他的方向跑去!手中緊握著短劍,心中焦急萬分。

  青衣!你可千萬要等著我啊!

  ――――――――――――――――――――――――

  刀光劍影,格擋!拼殺!還有硬扛著背上生受一劍硬生生將試圖壓制自己的劍給用力隔開,接著這個機會旋身一劍斬斷身後偷襲者的劍,橫劃後不再後看,連眼都不眨一下的投入下一場廝殺。

  而那名偷襲之人怔忡的站在那裡,茫然眨眼的同時一道猶如細絲般的血痕出現在他的脖頸上,隨即鮮血噴灑而出,在空氣中形成血霧後,才徒勞的抓著喉頭倒地,抽搐了片刻後才不甘心的睜大了眼逐漸失去神采,而原本投映在瞳孔上的影像也從某個背影不斷的和各色人廝殺的景象,變得灰暗了下去。

  帶著不甘和恐懼,似乎還夾雜著不相信自己就這樣死掉的茫然,逐漸冰冷僵硬。

  鮮血不斷噴灑出來,發出奇怪的聲音在地面再填一抹暗紅和血腥氣。刀劍相擊的過程中不斷有人倒下、死去,但戰到現在誰都知道已經沒了退路。如果之前還抱著試圖得到絕世武功秘籍的幻想和野心,現在也全部只剩唯一一個理由了:要宋青衣死!

  他必須死!這個時候退怯已經晚了,此刻的景象早就變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一旦放過他,無疑就是放虎歸山。到時候,除了自己,甚至家人、幫派!全都會隨之覆滅。

  所以,宋青衣必須死!必須死!!!

  蟻多咬死象這句話並不是憑空說一說的,而且這些圍攻的人全是武林一流好手的時候,宋青衣能堅持到現在只能說是完全憑藉他深不可測的內力和武功絕學,但他越是表現得武功高絕,越是讓這些人拼了命的要殺了他,而他為了自保也不得不使出全部的武功。

  一個永遠都不可解開的死循環,除非有一邊死亡,才算完結。

  但力戰到現在,即便是宋青衣也開始力竭,在對方再一次跳至高處雙手舉刀至頭頂狠力劈下時,宋青衣橫劍一擋,卻直接被壓得單膝跪於地下,身形受阻,動作一頓。頓時旁邊一人軟劍一抖,如青蛇吐信,直刺宋青衣右眼而來!

  避開夾著的刀會順勢而下直接斬斷宋青衣的右手臂膀,失去慣於用劍的右手對這個時刻的宋青衣來說也是死。不避,劍從眼直刺腦中同樣是死!

  瞬息之間,劍尖寒芒已到,在瞳孔處不斷放大。

  宋青衣眼中閃過狠厲,左手從雙手握劍的姿態撤出,憑著右手臂膀被卸下的危機一掌劈向已經快要刺進眼球的,拿軟劍之人。

  一隻手從另一邊伸出,在刀落下的瞬間擋了上去。

  宋青衣張目欲裂的側首,被他擊飛的軟劍劍客抓著手中軟劍,劍尖抖動,直接劃破宋青衣的眼角至太陽穴處!

  血。在眼前瀰漫開,一時之間宋青衣竟然不知道著血到底是自己的,還是……顧暫的。

  顧暫這一擋止住了那刀的趨勢,帶刀鋒依舊在宋青衣身上留下一道及深的刀口。但因為顧暫的突然插手依舊讓宋青衣找到了一絲空隙,手中劍挽了個劍花直送那人心臟。

  偏偏對方極其兇悍,憑著最後一口氣竟然在低嚎之後死命推著宋青衣朝懸崖邊急退!

  顧暫被斬斷了右手,驟然的劇痛和失血過多都讓他沒法阻止,在那漢子格擋著宋青衣擊退的時候他就已經不穩的倒在地上,再抬眼兩人已經在非常危險的懸崖邊!

  再退一步,就……

  “啊啊啊啊啊啊――!!!!”顧暫發出怒吼從地上奮力爬起來,左手緊握著那把短劍朝漢子的背心急撞並再送一劍!!

  原本就是只憑著一股氣把宋青衣逼到懸崖邊的漢子背心受了一劍後,一口血噴出,同時心中的那股氣也跟著卸下,頹然向前倒下的瞬間,宋青衣咬牙腳尖旋轉,一扭身形,瞬間和那漢子交換了位置,在顧暫即將因為收不住力跟著跌下懸崖的瞬間,在空中抓住他的右手,整個人都趴在了懸崖邊,而顧暫完全憑藉著宋青衣的手死死拉著,才沒掉下去。

  懸崖邊死屍殘骸,斷刃殘劍,鮮血滿地。唯一活下來的只有此刻趴在懸崖邊死命拉著對方的兩人。

  血腥味未散,危機也還未完全解除,但至少兩人都活了下來。

  “……別動。我拉你上來。”宋青衣一身狼狽,連發都像是在血水裡浸泡過一般。他力戰到現在也已經力竭,現在拉住顧暫而不使自己也跟著被他帶下去,全憑著劍.深.深.插.進.了.岩石,右手拉扯出。但即便如此因為他拉住的斷手,血不斷的從顧暫的斷肢處冒出,甚至因為宋青衣必須緊緊捏緊才能止住顧暫不掉下去的原因,所以傷口因為他的大力更是鮮血直冒。

  可宋青衣,不敢因為心軟而鬆開一點點,即便顧暫已經面色青白。

  “沒事。我忍得住,就是你丫的快點就行。”顧暫哪裡看不出宋青衣在想什麼,朝他勉強一笑。但笑還未安全展開,就被驚駭取代。

  ――宋知尚像是憑空出現一般,正從從一躍而起後高高落下,他雙手握著劍,遮擋了顧暫臉上的光,下一刻‘噗嗤!’一聲。一劍貫穿宋青衣握著劍柄的右手肩膀處!

  他逆著光睜著眼微微笑著,裂開的嘴裡露出森白的牙齒。看著顧暫張目欲裂的神情一劍拔出,再次高舉!

  ――這次的目標,是宋青衣的背心!

  “永別了。”宋志尚笑著,眼中露出滴血淚,神色猙獰且詭異。

  “……我的好大哥。”

  在顧暫被絕望掩埋之前,一個人影從宋知尚身後撲出,死死抱著他將他帶向懸崖。

  荷花。

  那張臉看著顧暫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嘴唇張合,似乎在說:你的救命之恩,我一直記得。

  下一刻,骨裂的可怕聲音傳來,荷花臉上及淺的笑就禁錮在了臉上,但她依舊死命的抱著宋知尚,臨死!也絕不給他一點機會逃脫。

  宋知尚從顧暫身邊急墜而下,在和顧暫插肩而過的瞬間依舊猙獰的睜著眼狠狠的瞪著顧暫,並獰笑著朝顧暫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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