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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高女士趕他們幾個年輕人到放映室玩兒,莊曼儂跟姜池走在最後面,到快進門的地方她被姜池牽住手腕帶去小陽台。
這個春節並不哪般冷,縱使沒穿厚外套呆一小會兒也不會太凍。
她巧笑問他:“幹什麼?”
“不是想知道我會送你什麼嗎?”
“我可沒說。”但想了。
姜池低頭笑了下,右手伸去挽了挽左邊衣袖,從毛衣里的襯衫袖口上取了抹紅色的東西下來,輕輕的一聲被風吹散。
她還沒看清楚,姜池手又伸來理她的頭髮,順便繞著兩綹頭髮轉了轉,往她頭上“啪嗒”別了枚發卡上去。
莊曼儂:“……”
本屆送禮大賽的MVP還是頒給何桃吧。
那是一枚櫻桃紅的櫻桃發卡,透紅透紅的其實有些像寶石,小小的兩粒嵌在發卡上,看久了還是蠻可愛的。
想到少年姜池曾經私藏她的發卡好長時間,她慢慢理解了些,男孩子不能用可愛的發卡,一定很惋惜吧。
不過一晚的時間,很有儀式感的莊小姐就做出了新的決策,撤回了頒給何桃小姐的獎,重新發給姜池。
***
春氣漸暖,最近的新聞里總能聽見園林專家們說:由於暖冬,今年花期總體上比去年提前了一些。
許多南方城市的櫻花花期已經提前,才二月底就陸續綻放了,又有居民在採訪中聲稱在公園散步時發現了枝盛開的桃花,園林專家預測三月中旬以前桃花將進入正式觀賞期。
就是在這樣春意盎然的日子裡,何冬容和她父母到了逍城,趕在莊曼儂生日的前一天。
那天兩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頓飯,席間莊詠歸就著最近聽來的新聞問起他們,苗栗的桐花是不是也花期提前了。
何冬容的父親何晉是個靦腆的人,但他提起油桐花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倒豆子般說:“今年風暖,大概二月底就能開花,來內地前還聽客委會的人說要把今年桐花祭開幕式提前,估計三月底就能辦起來。”
以往的話,桐花祭通常設在四月初到五月。
何母許佳毓接著這話邀請她們到時候去看看桐花祭,高女士應下,也當是去旅遊一次。
當天下午他們又陪何晉、許佳毓到逍城一些景點逛了逛,傍晚才分別回家,莊曼儂腳走得有些酸,但見自家爺爺奶奶都還精神奕奕藏著沒吭聲。
晚餐隨意吃了兩口粥,黃昏也沉澱下來,她困兮兮地回臥室倒下,迷迷糊糊睡了幾個小時,再睜眼時已是更深夜靜。
十一點。
睡了一覺的人大腦異常清醒,慢慢探手摸到手機,她睡覺前和姜池說了走太久想眯一會兒的話,哪成想一眯眯到這個點。
姜池那邊回她個好,說:「醒了記得給我發條消息。」
她忖量著敲了幾個字發過去,本以為他已經睡了,但下一秒手機鈴就朗朗響了起來。
山上寂靜的春夜被驚擾了下,她接起來,沙沙的電流聲和姜池的呼吸聲替代了鈴響。
“怎麼還不睡呀?”她壓著聲音,虛飄飄的。
姜池說:“睡不著。你呢,很清醒嗎?”
“嗯,很清醒。”她又問他,“你為什麼睡不著?”
“做好了一件很難的工作,很高興。”他那邊的聲音忽然遠了些,窸窸窣窣的。
她聽到動靜,問他:“你在做什麼?”
“穿衣服。”
“餵……你該不會是要來找我吧?”
姜池沒有否定:“反正我們都很清醒……我想做二十四歲的你第一個見到的人。”
莊曼儂五根指頭捏了捏她的小獅子抱枕,靜默會兒,好笑問他:“這個不應該看我的意願麼?”
“你不想第一個見我?”
他真是……越來越愛撒嬌了啊,莊曼儂打了個太極:“我不知道啊,二十四的莊曼儂還不在這裡。”
“好,那我待會兒再問她。”
她清清淡淡地笑了聲。
掛斷電話等姜池來的時間裡,她先溜進衛生間洗漱了番,後來拉了窗簾坐到鋪了毛絨毯子的飄窗上。
花園裡有兩盞燈亮著,往外花園門口還有一盞,偶有陣風吹得攀在牆上的薜荔晃一晃,黑影就在那裡晃來晃去。
越等越清醒。
夜裡路上車少,姜池的車在這天還剩三分鐘的時候就到了樓下,她欣喜趿上飄窗底下的紅色拖鞋,撈了件外衣悄悄開門出去。
姜池的車就停在路燈底下,他背著手站在車外,從下面,能看見她房間裡的燈亮著,他抬腕看了看時間,還有兩分鐘。
秒針滴答滴答地走著,別墅里燈也一排一排地亮起來,從她臥門外的長廊,到樓梯上的吊燈,再到玄關,連路雪亮雪亮的。
白色木門被她推開,她小跑著朝鐵門邊去,打開鐵門時鬧出不小動靜。
姜池瞧了眼意外有些莽撞的人,背著的手亮出來,拿著朵木雕的玫瑰花給她:“晚上好。”
她接到手上轉了轉它,而後仰面,踮起腳尖在姜池的下巴上吻了吻:“晚上好。”
天上的,是鉤下弦月,沒有滿月時那般亮,只有一兩撇漖白漖白月影落在他們身上,姜池牽著她的手到後備箱跟前,在這天的最後一分鐘裡抱住她,眼睛盯著手錶掐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