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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兒來的?”莊景伊總算緩過酸勁兒來。

  “姜池給的。”她笑著剝下一瓣,“他從樹上摘的。”

  莊景伊餘光瞥見她送了瓣橘子進口裡,覺得牙疼:“他自己怎麼不吃?”

  莊曼儂沒回答他,她自己也被酸倒了牙。

  是啊,姜池怎麼不自己吃?

  ***

  一輛汽車馳出鬧市,進了逍山地界,車上原本闔目養神的人感知到周遭的寂靜,睜開眼,取出手機撥了通電話。

  原本跟珮姨在廚房忙前忙後的高女士在這通電話後忙摘掉圍裙出來客廳,叫上還在吃水果的兄妹倆:“還貪吃,快去接阿驍人,就上來了。”

  話音才落,原本在樓上書房下棋的莊詠歸與靳侃也笑著下來,想來也是接到電話。

  莊曼儂見狀忙按熄屏幕,跟在莊景伊和幾個大人身後出去。

  這陣仗倒挺浩蕩,靳驍從車上下來時高女士便給了他一個擁抱。

  “好孩子,怎麼瘦成這樣了?”

  靳驍笑:“我還好,跟我一起去的同事已經快禿了。”

  高女士哭笑不得:“老靳人還沒禿,你可別著急。”

  靳侃聞言笑聲,揚揚下巴問:“先回去換身衣服?”

  “嗯。”他點點頭,又問候聲莊詠歸,然後視線才落在莊景伊和莊曼儂身上。

  莊景伊上前給他個兄弟抱,鬆開後靳驍才轉向莊曼儂,遲疑著,最終還是只衝她點頭笑笑。

  奔波許久,靳驍先回家洗澡換了身衣裳,再過來莊家時晚餐已經備好,大都是按照他的口味做的。

  飯桌上多圍著他這小半年的日常生活來談,莊曼儂在這種情況下幾乎不吱聲兒,當然,手機也是沒敢玩兒的。

  莊詠歸難得上班日在家,這時以果汁替酒跟人碰了杯盞,高興問:“跟醫院那邊談妥當了?”

  “你倒是會施壓,阿驍才到家多久?”高女士不滿。

  靳驍還是回了他:“回來前就說妥了,休息休息隨時過去。”

  他說這話時瞄了眼莊曼儂,莊曼儂添菜的動作都有些遲緩。

  莊詠歸也被高妙狀若無意地看了眼,思及妻子與自己說過的事,沒再順著說,偏偏靳侃接著話端說起來:“這樣好,以後儂儂就能跟我們阿驍一起去上班了,就是阿驍可能會常加班,不能跟儂儂一起回來。”

  說著面露惋惜。

  莊曼儂一聽這話,將筷子捏得緊些:“不煩靳驍哥了,我上班就是上著玩兒,去得也很晚。”

  若是放在別的崗位上就算遲到早退,所以這話回絕意味說明顯亦不明顯,只是另外幾個知曉內情的人面上有些難堪。

  靳驍將他們表情盡收眼底,左手在桌底緊了緊,面上依舊和煦:“儂儂最近都什麼時候出門?”

  “最近沒去書店。”她答非所問。

  “噢?在家?”他有段時間沒給她打電話了,臨近收尾工作時幾乎不記得任何人。

  高女士見氣氛沉下來,主動開口解釋:“她是童心未泯,又想畫本主角是兔子的森林童話,就跑去跟人學了一星期木工。”

  “嗯?莫非兔子還能是個木匠?”靳侃一聽,挑眉問。

  “可不是。”

  話題被岔開,莊曼儂卻不怎麼開心,尤其是當她洞察到靳驍眼底那抹其他人都難以覺察的深沉時。

  她對靳驍總是很壞。

  她從小就在大人面前掩藏得很好,可在靳驍面前卻是半隱半露的,他是知道她不喜歡親近他的,這個清楚的認知讓莊曼儂覺得自己很虛偽。

  就好像她身上長著根叫虛偽的刺,這根虛偽的刺只在面對靳驍時亮出來,他明明可以拔.出來讓大家都知道,卻偏偏容忍著她的虛偽,這又讓她覺得自己刺痛了靳驍。

  他總對她很好,她為什麼總對他很壞呢?她不記得原因了,反正有種連她自己都不知從何而來的排斥感……

  只依稀記得和那顆黃色內花的玻璃彈珠有關。

  “少發呆,還不多吃點菜?這周像是又瘦了。”高女士的絮叨將她的思緒撈回來。

  她沒再看靳驍,埋頭吃飯,到晚飯後靳驍便被高女士趕回家睡覺了,為了倒時差他已經很久沒合眼了。

  然后庄曼儂才近似舒坦些,這神態落在高女士和莊先生眼裡又是不解又是生氣,加之之前姜池那事始終有話沒和她說,這時便趁珮姨收拾餐廳把人叫去樓上書房,莊景伊也緊隨其後。

  書房內,擺鐘的指針滴答響著,莊詠歸和高妙坐在朝門的位置,像坐在法官席的法官,莊景伊坐在一幅書畫下,像辯護人,而莊曼儂就是被庭審的那個,坐在屋子中央。

  沒有人出言打破這靜謐,還是莊曼儂自己捏著指頭先開口的。

  “我不喜歡靳驍哥。”她說。

  “不喜歡”或許只是“不愛慕”的意思,可他們都聽得出,她說的“不喜歡”不僅是“不愛慕”,還帶著排斥。

  她主動亮出那根藏了很多年的虛偽的刺,莊詠歸和高妙為她的話臉色一變,連莊景伊都屏住呼吸,他也不懂。

  “儂儂。”莊詠歸繃著臉,雖嚴肅卻極力壓著商人凶桀的一面,尚且好聲好氣,“和我們說說,為什麼?阿驍哪兒對你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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