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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泉州府那邊早早看好了日子,便請皇帝示下,這邊京城一旦準備動身,忽然覺得時間就很緊張了。

  謝靖與內閣其餘人,一道敲定了南下的路線,經滄州向濟南,過了徐州,先去鳳陽府這龍興之地祭拜一番,然後再往南京,在南京擱十來天,然後就下錢塘,

  錢塘有祁王在,皇帝和他兄弟十幾年來,才見過兩次,如此整好一敘。

  這日子算起來,正好是中秋,十分應景。

  等在錢塘待上半個月,歇舒服了,再直下福州,往泉州。時間上十分充裕,人也不吃虧。

  謝靖心裡覺得,自己這個旅行計劃,還是挺不錯的。

  拿來給皇帝一看,朱凌鍶說了兩句話,第一句,「皇姐嫁得真遠。」

  第二句,「朕想去廬州府和揚州府看看,松江府也想去。」

  他這麼說,一個原因是,穿書之前,他是包郵區的人,終於能出門走走,自然想去自己曾經那些熟悉的地方。

  另一個原因嘛,咳咳……

  謝靖一聽,有點頭大,按理說皇帝的要求,於公於私,他都很想滿足,但是皇帝忽然加了三個要去的地方,行程就變得很緊張,而且加大了安保的難度。

  十幾年前,在保寧城外遇襲,謝靖還心有餘悸。雖然不至於說就不敢出門了,但是自然而然,他的精神就有些緊張。

  於是又夜召眾人,重新規劃南下路徑,反覆審查隨扈人選,悄悄發了旨意下去,命江南幾府,認真準備,小心伺候,只說大約什麼時候要到了,卻又不說具體日子。雖則連累這些府道白忙活一出,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謝靖這一番操持下來,臨到出發,人清減不少。閣臣里另有一個周斟,以及曹豐名義上的上司、工部尚書胡成定。除了朝臣外,還帶了個青少年,武威侯世子李少曦,他剛滿十七歲,李顯達在家養病,剛好讓他出來,跟著皇帝見見世面。

  好在他的苦心,全都沒有白費,這一路上十分順利,皇帝連吃壞肚子都不曾。朱凌鍶四處走走看看,十分快意,感嘆江南一帶,自古繁華,人民生活水平就是比別的地方高不少。

  朱凌鏡一個月前得令,知道皇帝要來,王府中人,俱是誠惶誠恐,他的大管事前來請求示下,朱凌鏡只說,「不必慌張,往常如何,皇上到了依舊如何。」

  他這個兄弟,並不向以往的皇帝那樣,腳往別的地界一挪,便要大興土木,修個行宮。反而在旨意里特特提到,千萬莫因御駕來臨,而勞民傷財。

  倒是個不煩人的好皇帝,朱凌鏡想。

  可這跟他有什麼關係?他捋了捋近些年留起的鬍子,寬袍大袖,登臨水榭之上,依舊是飄飄欲仙。

  「叫世子來,」他吩咐道。

  皇帝駕臨錢塘,別的地方也不用去,就住在祁王府。祁王府並不小,只是住下了皇帝和七八個大臣之後,隨護的錦衣衛就再也住不下了,只叫了三百人,把皇帝住的院落牢牢守著,其餘人便都在祁王府外駐紮。

  朱凌鍶很不好意思,「叨擾王兄了。」

  朱凌鏡自然笑道,「御駕親臨,蓬蓽生輝,陛下何出此言?」這一對兄弟,塑料了二十餘年,毫無進展,從來都是面上和氣而已,更不用說交心了。

  他又轉頭看皇帝身後的謝靖,「九升,別來無恙。」謝靖含笑行禮,算是答了。晚上的接風宴,擺在後花園中,雖說是家宴,朱凌鏡也是暗中使勁,把這些年在吃上的造詣,一股腦兒展示出來。

  祁王妃是在家修行的女冠子,十二歲的世子朱堇楨也出來給皇帝磕頭,不多時王妃帶著兒子走了,朱凌鏡說,「皇上莫要見外,我這王妃脾氣素來如此,這些年來,也不覺得古怪了。」

  謝靖初時不肯坐,皇帝也勸,祁王也勸,這才坐了。

  朱凌鍶只會說「好吃」,偶爾再說兩句,「榆兒肯定喜歡,」謝靖卻能就食材季節風味說出個一二,「九升,我就知道你會這麼想,」朱凌鏡喝了兩杯梨花白,有些上頭,如玉的面頰上露出些粉色。

  皇帝說吃飽了,便要離席,謝靖趕緊放下筷子跟著站起來,朱凌鏡見他這副模樣,有些驚訝,謝靖這幅緊張樣兒可不多見,莫非皇帝表面和氣,其實內里最愛磋磨臣子?

  誰知朱凌鍶抓著謝靖的胳膊,把他按回去坐好,「謝卿與王兄,多年莫逆,如今好不容易見了,豈能不一訴衷腸?朕不用你伺候,且安心吧。」

  朱凌鏡愈發覺得,他這不怎麼熟的兄弟,倒真是個爽快人。

  謝靖卻覺得背後發涼。

  只是皇帝這麼說了,祁王又留他,兩個人的旨意都是旨意,他一個也違抗不得。九月初一,月似眉彎,忽然被烏雲遮了,朱凌鏡沒得法,叫人再點兩盞燈來。

  他雙頰已是酡紅,「九升,那年你說要遠離朝堂,縱情山水,我這西湖邊的院子,可還為你留著呢。」

  他雙手剛舉過來,謝靖已是揖手做賠禮狀,「王爺!」

  朱凌鏡被他一喊,頓住了。

  謝靖被他一提,才想起來那是他在外遊蕩三年,第一年路過錢塘,心緒不寧說出的話。如今早已是另一重天地,他忘得乾淨。此時祁王卻又說出來,別的倒無妨,若被人捅到皇帝面前,未免徒增事端。

  「王爺,」謝靖又叫了一句,「謝靖當年心浮氣躁,才會胡言亂語,您可別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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