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302:婚禮【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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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八點多鐘,正是上班的高峰期。

  醫院門口來來往往的人流涌動,時嚴為了避免激怒那些人造成暴動,或者是引起市民的恐慌,時嚴只得配合他們,還要裝作和旁邊的罪犯裝作一哥倆好的樣子。

  兩人幾乎是嚴絲合縫的貼著,把那黑色的金屬槍枝完全藏在了衣服裡面。

  那頭杜文娟掛了電話之後,那個男人便一把奪走了時嚴的手機,放進了自己的褲兜里。

  時嚴見狀,只是蹙了一下眉頭,

  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面對這種威脅依舊處變不驚,

  「你們是什麼人?抓我幹嘛?」

  兩人橫穿過馬路,那人並不準備跟時嚴多扯些什麼,所以無論時嚴說什麼,他都一言不發。

  而周圍放哨的,見自己的同伴已經得手了,便也裝作若無其事的開始撤退。

  黑色路虎停在了醫院斜對面的樹蔭底下,恰好利用了周圍的環境擋住了車牌號,這幫人倒是經驗豐富的老手!

  時嚴被帶過去後,便直接粗暴的推進了車子裡。

  大概是怕被察覺,所以整個過程速度很快,幾個人上車,門一關車子便行使了,快速沒入車流當中。

  時嚴坐在正中間,一左一右兩個男人守著他,手上都拿了槍抵在他腰間,

  警惕性,高的很!

  「別這麼粗暴的對待我們的客人,槍都收回去。」

  這時,坐在副駕駛的女人突然發話,

  她這聲兒聽著輕輕柔柔的,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手底下人聽了一哆嗦,趕緊的就把槍給收回去了。

  這時,先前搶走時嚴手機的那個男人趕忙從兜里掏出來,遞到前面去,

  「夫人。」

  關月葵抬起纖纖玉指,隨意的接過,在手中把玩了一番,而後在駛向郊外的途中從窗外一把丟了出去!

  在高速行駛的車子下,那被扔下的去手機瞬間摔得四分五裂。

  很突然的一個動作,時嚴甚至都來不及阻止!

  「你到底是誰?想要幹什麼!」

  「別那麼激動嘛,老朋友見面聚聚而已啊!」

  關月葵笑著,緩緩轉過頭,

  時嚴見到那張臉的一瞬間,呼吸一滯。

  二十年了差不多……她的樣子還是一點都沒變。

  只是當年在懸崖邊上,她那副樣子,更為憔悴,凌亂的髮絲隨意的散落在肩頭,被東國的風那麼一吹,竟也有一種別樣的凌亂美。

  她站在簡震旁邊,兩人像極了殉情的苦命鴛鴦,

  可她卻笑得很歡樂,緊緊的抓著簡震的手。

  即便與全世界為敵,能和自己心愛的人正大光明的肩並肩,她是很快樂的。

  但,時嚴永遠也忘不掉,他開槍時,簡震倒地的那一瞬間,

  她卻像是被人抽走了靈魂,只剩下一具空殼的布娃娃,

  眼淚糊滿了整張臉,她一手托著肚子,跪在地上,

  八九個月了,她的行動其實很艱難。

  卻還是執意要抓著簡震的手,

  她不想活著了,也沒有求生欲,便極為平靜的望向這邊,

  好像在說,給個痛快吧!

  然後,司錚就真的解脫了她……

  可眼前這個女人,除了容貌上幾乎沒有差別以外,其他的完全變了!

  精緻的妝容,梳得一絲不苟的秀髮,整齊昂貴的衣服,鑽石項鍊,還閃著亮光。

  整個人看起來像個貴婦,

  嫣紅的唇瓣,一顰一笑都在勾人,半點沒有當年清純的樣子。

  「你是……雪梨兒?」

  時嚴不確定的問了一句。

  關月葵反問一句,「難道不像嗎?」

  不像!

  除了臉,哪裡都不像!

  「怎麼可能……你……」

  面對質疑,關月葵微微一笑,「是不是很驚訝我還活著?說明我命不該絕!」

  「……」

  時嚴不知道該接什麼了。

  沉默了幾秒,時嚴挺直著脊背坐在車子后座中間,

  即使被綁,身為人質,面色凝重,倒沒顯得多驚慌。

  時隔二十年,在這個時候將他綁過來,除了報當年他殺簡震的仇以外,時嚴想不到她還能做什麼。

  「簡震的事,就算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也不會手軟,這是命令,我得服從!」

  「好一個服從命令!」

  關月葵突然高聲一喊,那張精緻的臉隱隱有一絲崩裂,

  「就算長官下的命令是錯誤的,你也得服從,就算簡震他沒有拿真的情報來換人,你也得服從,就算簡震到死都沒賣國,你也得服從!」

  「說真的,我噁心你們這些幫服從命令的士兵。」

  關月葵如同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

  可時嚴聽了,身子狠狠一僵!

  「你這話什麼意思?說明白點!」

  難不成當年的事,另有隱情?

  可關月葵卻突然收住嘴,扯出一絲假笑,精緻的眼眸看車窗外不斷後退的景色,

  「放心吧,我會慢慢告訴你的,一切都是個輪迴。」

  她小心翼翼了這麼多年,潛心蟄伏了這麼多年,總該為自己活一次!

  時嚴有點急躁。

  他隱約覺得關月葵知道些什麼他們都不知道的事情。

  可對方卻沒了和自己交談的意思。

  便主動扯出話題,「你現在要帶我去哪?」

  關月葵沒直接回答他,而是若有所指的反問道:「你沒發現,你已經好幾個月沒見到時簡了嗎?」

  當然!他怎麼可能沒發現?

  剛還在醫院門口準備去找時簡的……

  時嚴反應過來,倏然間明白了什麼,

  「你是不是把時簡藏起來了?」

  司翊一直派兵守著病房門口不讓人靠近,他一早也在懷疑,這會兒聽她話的意思,便差不多能確認了!

  之所以不讓他去病房看時簡,是因為時簡根本就不在!

  時嚴急起來,嗓門兒不自覺的就大了,再加上又是當兵的,那聲音中氣十足!穿透力極強。

  一整個車廂都迴蕩著他的吼聲,關月葵不耐的擰眉,

  「什麼叫我把她藏起來了,要不是我,她現在早不知道死在哪個亂葬崗了。」

  關月葵輕呵一聲,「哦對了,忘記告訴你,她現在不叫時簡,叫南宮簡。」

  「我呢,要帶你去參加南宮簡的婚禮。」

  「……」

  *

  時嚴被他們拿了黑色的眼罩遮住的視線,又拿了手銬將他的雙手反扣在身後。

  而關月葵在說了那麼一通話之後,饒是時嚴再問什麼,她都一概當做沒聽見。

  後面嫌他吵了,還乾脆拿一塊抹布塞進了他嘴裡。

  什麼叫做沒了她時簡不知道死在哪個亂葬崗了?

  什麼叫做時簡現在不叫時簡教南宮簡?

  什麼叫做參加南宮簡的婚禮?

  時嚴一頭霧水!

  他承認,他更緊張此刻聽到的關於時簡的消息,畢竟簡震已經死了二十年,就算是真的有冤假錯案,要翻帳一時半伙兒也是理不清楚的。

  可嘴被堵上之後,除了支支吾吾,一個字都吐不清楚。

  他自己也審過犯人,也押運過犯人,自然知道現在轉換位置之後,只要關月葵不說,他是定然得不到一分消息的。

  到底是個心理素質極強的人,如此被人牢牢控制後,也沒有驚慌失措,

  既然人家不肯開口,那他就只能安安靜靜的等了。

  畢竟,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冗長的沉默,關月葵不說話,也沒人敢開口。

  車子開了很久,中間轉了還轉了水運,上了輪船,但自始至終時嚴眼前都是一片漆黑。

  終於,約莫過了六七個小時過後,他才從晃晃悠悠的船上下來了。

  等眼罩可以被摘下來的時候,他已經被帶到了一處底下牢房裡。

  四周都是銅牆鐵壁,鐵門也緊閉著,只有上面開了一扇很小的窗戶,

  很像禁閉室,但不同的是,這裡沒有床,而且環境很髒。

  那些人把他口袋裡所有的東西都拿走了,以至於他全身上下只剩下了這身軍裝。

  關月葵站在窗戶外邊,牽起嘴角扯出一絲假笑,

  「先委屈你在這裡呆幾天了,等我都安排好了,再帶你出來。」

  *

  婚禮是在下周一,日子也一天天近了。

  大概是關月葵的地位或者權勢之類的,總之他們商量之後的結果——婚禮並不在北堂家,而是在南宮家的教堂里舉辦。

  這幾天,北堂家的聘禮也已經在路上了。

  至於宴會名單已經婚禮的細節什麼的,全都是關月葵和北堂燁兩個人在敲定。

  時簡其實對於宴請什麼人,以及婚禮流程什麼的都毫不在意,但為了不露餡,她還是得保持一定的關注度。

  關月葵給她定製了一條婚紗,好像是某個義大利著名設計師設計的,但對於一個從來不穿這種拖地長裙的時簡而已,

  她不覺得有多好看,只覺得這玩意還挺有負擔的。

  按照司翊的意思,大概是會在婚禮上動手的,那到時候她拖著怎麼長的婚紗,腳上還踩著高蹺,沒走兩步就被自己被拌死了。

  更別提加入戰鬥了!

  而按照規矩,一直到婚禮開始之前,她都不能跟北堂燁見面,所以北堂燁已經提前搬到了南宮家的右邊洋房裡住了。

  之前關月葵就說了,不讓南宮無門參加婚禮,要他去運貨。

  因為修之前會來,不僅僅是參加南宮簡的生日宴會,還在跟關月葵談成了一筆交易,所以在這幾天,南宮家的下人都在往外搬運槍枝彈藥箱。

  秉著貨到付款的原則,修先付了一半的定金。

  等把火安全運到了修的地盤,會把另外一半的錢交給南宮無門。

  這也是關月葵的說辭,把錢交給別人她不放心,所以得自己的兒子親自去。

  但南宮無門不這麼想啊!

  關月葵這麼做,很明顯就在支開他。

  時簡剛來南宮家的時候,關月葵就有心要把南宮家一半的財產給時簡,當時南宮無門就反對,後面又整了那麼多么蛾子,就是為了阻止這件事。

  可這次婚禮,關月葵沒有邀請任何生意場上的人,宴會的客人全都是他的那些叔公,和在南門持有股份的董事。

  這說明什麼?

  說明關月葵要在婚禮的時候,當著所有人的面承認時簡的身份,再加上北堂家的支持,也好名正言順的讓南宮家易主!

  南宮無門一口老血嘔在心頭,他辛辛苦苦做了這麼多,結果還是把南門拱手讓人了?

  「那個老女人怎麼那麼糊塗!」

  可南宮無門就算是萬般的不敢信,在婚禮的前夕他還是得跟著修一起出去運貨。

  狡兔三窟,常年幹這行的,都有自己的運貨渠道。

  而且不止一個!

  為了節省時間,這次是陸運。

  而修在來之前,並沒有帶什麼手下,又由於修買的貨比較多,所以關月葵給他指派了三十個人隨同一起。

  一大早這幾十號人就出發了。

  今兒陽光還不錯,修帶著蛤蟆鏡,坐在車裡還哼著小曲兒。

  倒是南宮無門,全程陰著臉,氣壓極低。

  忍了許久,南宮無門終於還是爆發了。

  質問道,「你不是喜歡時簡嗎?我都把人送到你面前,你怎麼還讓她跟人家結婚了?」

  這話聽著妥妥的就是在責怪啊!

  修的好心情瞬間沒了。

  「你還有臉問我?要不是你出的那個餿主意,時簡都跟他睡了,不結婚怎麼辦?」

  「搶過來啊!」

  修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搶個屁!」

  南宮無門被咽了一下,「你都知道時簡以前的事,你就該告訴她,讓她離開這個地方!」

  「呵,」修冷笑一聲,順著他的話接下去,「幫你除掉競爭對手,好讓你名正言順的繼承家主之位?南宮無門,你他媽當我傻子啊,被人家賣了還替人家數錢?」

  「……」

  猝不及防的被咽住。

  「這怎麼叫把你當傻子,我們是一舉兩得啊,你把人抱走了,我得南宮家,到時候這一片還是我們的天下。」

  「我們?」

  修冷哼一聲,「別了吧,這詞聽著怪彆扭的,我自始至終跟你就不是一夥兒的。」

  「……你這話什麼意思?」

  南宮無門聽了瞬間炸毛,「我可一直把你當兄弟看待的!」

  「那你這兄弟還真挺廉價的。」

  「……」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修今天說話,夾槍帶棍的!

  南宮無門雖然自持這件事情上做的確實不地道,但以往也有過不愉快,可修從未像今天這樣一副要撕破臉皮的架勢!

  「修,你這話說的這麼絕,以後是不想聯繫了嗎?」

  南宮無門有點生氣。

  可修卻挑唇一笑,勾起他標誌性的桃花兒眼,冷哼道:「以後連面都見不到了,還聯繫個屁啊!」

  什麼叫連面都見不到了?

  南宮無門還沒琢磨明白他話里的意思,這時,原本勻速行駛的車身突然猛地一震!

  大力撞擊之下,南宮無門身子左右晃動著,還沒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兒,就見坐在副駕駛的修,突然打開車門,直接跳了下去!

  臥槽?

  這是什麼騷操作?

  他為什麼跳車了!

  南宮無門還一臉懵逼的狀態,而後緊接著,車身兩邊便有猛烈的子彈撞擊聲!

  要不是這輛車是防彈的,他估計就被人一槍爆頭了!

  可偏生,在駕駛座開車的那個人男人,居然還在減速?這不是明擺著給人圍攻的機會嘛!

  「喂,你他媽幹什麼啊!趕緊加速開啊!」

  可那人完全不聽指揮。

  南宮無門這才後知後覺想起來,開車的是修的手下!

  艹?

  被人算計了!

  媽的,南宮無門爆了一句粗口,掏出腰間的槍,就準備朝那人頭上來一槍!

  那料得那人伸手如此只好,不僅躲過了子彈,還如法炮製的學著修,竟也一言不合的跳車了?

  南宮無門突然間覺得很窒息,他是不是也應該跳車?

  然而,前前後後已然有了好幾輛車將他團團圍住。

  ……

  司翊是在婚禮開始前半小時收到的消息——南宮無門被活捉了,以及路上運的那批貨也都悉數繳納。

  關月葵大概沒想到,她給南宮無門留的一條活路,竟斷送在修的手上。

  至此,他的計劃算是完成了一小半。

  而看關月葵那副笑臉盈盈的樣子,應該還沒收到南宮無門的消息。

  婚禮的地點,是在南宮家的教堂里。

  走西式風格,所以整個教堂的布置都是一片潔白。

  頂上放了彩花和氣球,還有一些點綴用的五顏六色的絲帶,

  之前商量過的,婚禮沒有鋪張浪費的大擺宴席,請的都是南宮無門的叔公和一些在南宮持有股份的董事。

  由於南宮家原家主早死,所以牽著時簡進場的,是關月葵。

  背景音樂放著婚禮進行曲,時簡挽著關月葵的手臂緩緩進場。

  坐在兩側的那些叔公和元老,總統加起來也不過十來個人,他們雖然在鼓掌,但臉上神色各異。

  婚禮沒有請伴郎和伴娘,只有主婚的牧師在主持大局。

  關月葵面帶微笑,把時簡的手遞到了北堂燁手上,後者輕輕捏了一下她的手指。

  時簡和司翊對視了一眼,兩人默契的沒有開口,而是對著眾人微微一笑。

  那婚慶的司儀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被關月葵提前止住了。

  她拿著紅酒杯舉起,身穿一襲火紅色及膝長裙,畫著精緻的妝容,不過微微睥睨著,都帶著不可違抗的震懾。

  「首先歡迎各位來參加我女兒南宮簡和女婿北堂燁的婚禮,在座的各位,都是對南宮家有著非同凡響影響力的人,所以我特意邀請你們來做婚禮的見證人。」

  之前關月葵有透露過她南宮簡的存在,坐在底下的人也略有耳聞,不過這倒是第一次見到過南宮簡的真人。

  跟關月葵確有幾分相似。

  底下人紛紛鼓掌,表示祝賀。

  時簡靜靜的站在台上,聽著關月葵又說了些場面話,模樣在教堂里掃視了一遍,而後低聲在司翊側身竊竊私語,

  「北堂燁他爸怎麼沒來?」

  「關月葵說路上堵車,要遲一點。」

  「真的假的,我怎麼感覺會有什麼么蛾子呢?」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都已經安排好了。」

  「……」

  「新郎新娘?別說悄悄話了,準備交換戒指了。」

  關月葵半調侃的轉過身。

  時簡發現,那個主婚的牧師就是個擺設,全程都是關月葵一個人在自導自演。

  這個婚禮,看起來倒是奢侈的很,不過總是透著一股子詭異。

  手下的人拿了戒指錦盒遞到了時簡手上,後者瞄了一眼對面頂著北堂燁臉皮的司翊,

  發現某人眼底含笑,似乎還頗為滿足,不會真把這當成婚禮了吧?

  時簡給他套戒指的時候,便偷偷掐了一下司翊的手指提醒,發現後者還是一臉痴漢的表情。

  「這不是真的婚禮啊!」

  時簡從牙縫裡擠出了那麼幾個字,司翊聽了,只是恩一聲,

  「回頭補一個大的給你。」

  「……」

  時簡不理他了,但給他套完戒指之後,餘光一撇,

  便發現在教堂最角落的位置上,有一個男人正擰眉,死死的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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