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295:冰棺【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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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簡扯了一些樹枝編成藤蔓綁在就近的一棵大樹上,隨即將另一頭綁在自己腰上,對艾倫道:「你要不要下去?」

  艾倫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下,你下去我肯定要下去的。」

  時簡恩一聲,將手電筒咬在嘴裡,兩手撐在洞的兩側:「我先下去,等會兒喊你的時候,你再把繩子拽上去。」

  「明白。」

  雖然時簡沒承認,但艾倫打心底就覺著時簡肯定是想起來以前的事兒了,而她之所以會瞞著,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

  艾倫也不是傻的,反正自個兒心裡明白就成,看破不說破。

  時簡拽著藤蔓下降,先前拿手電筒都照不到底,她還以為這裡面特別深,沒想到其實就算不綁藤蔓跳下來也完全沒問題。

  便舉著手電筒對上面喊了一句,「下來吧,這洞很淺,可以直接跳。」

  艾倫臨下來的時候,把那個四方的井蓋又給重新蓋上了,但很有心眼的蓋偏了些,以防他們出去的時候打不開。

  但落地之後,艾倫很明顯的發現,這個裡面比外面正常的溫度起碼低了十幾度。

  九月中旬,餘熱未散盡,城堡裡面又都是四季恆溫的,所以艾倫被綁出來之前,只穿了一件短袖。

  這會兒寒氣四面八方的朝他逼來,好似要滲入骨髓里一般,空氣中也都是低溫下那種冰冷的氣味,艾倫忍不住抱著胳膊打了個哆嗦,

  「哥,這裡面好冷啊!」

  時簡感官正常,自然也察覺了,只不過她不習慣跟艾倫那般鬼哭狼嚎,所以一直忍著罷了。

  「這裡面溫度確實低得不正常。」

  照了挺長時間,手電筒的亮光已經大打折扣了,時簡調到了最大格才能勉強維持正常的視線。

  牆壁上被粉刷過,摸起來滑滑的,不是裸露的土層,

  這裡面也沒有什麼彎彎繞繞的,走了這麼久還只有一條路。

  但時簡走的時候還是很小心注意,外面都有那麼多機關里,難保裡面會有什麼。

  「我感覺這應該是出路。」

  冷不丁的,時簡突然冒出來一句,

  艾倫不明所以,「什麼出路?」

  「我的意思是,這個地方應該是有另外一個入口,這個井蓋應該只是以防萬一的……可以稱之為,逃生路線。」

  艾倫不懂,「可是為什麼逃生路線上面要放一塊石頭,那壓著不是更出不去了?」

  「你看,」時簡照亮了地下的路,「這邊積累的灰塵很多,但是一路上只有我們倆的腳印,說明很久沒人來過了,而且——」

  說著,時簡往前走了幾步,「你看這些牆壁上,從這裡作為分界線開始都有刻上壁畫,如果這裡是入口,為什麼不從頭開始都刻壁畫?」

  這是一般人的思維慣性,如果家裡有兩個門,一個正門,一個後門,那必然是將正門弄得更為體面些,後門不為外人所知,也就相對而言更為簡單了。

  艾倫狐疑的走近,摸著凹凸不平的牆面,仔仔細細瞅了半天,「這上面刻得是什麼東西?」

  看起來毫無規律可言,像是塗鴉。

  艾倫以前是在中東那邊長大的,不懂東國的文化,時簡打著手電筒照著,手指著道:「這個凸起的是山峰,彎彎曲曲的是河流,還有一些是東國古代用的紡織用具,這個你應該知道了,是太陽,下面在勞作的是人。」

  艾倫不知道想起什麼,突然道:「那這個是不是清明上河圖?」

  「你還知道清明上河圖?」時簡頗為意外,「這是壁畫,不是圖,而且上面刻的東西也不完全一樣。」

  兩面牆,全都刻了這種類似的壁畫,

  艾倫盯著那個河流好一會兒又道:「我記得我以前看過,好像是秦始皇的陵墓里拿水銀模擬過河流……哥,你說這會不會是誰的陵墓?」

  時簡不可置否,現在看起來是有那麼點像,但是,

  「這裡面有氧氣,肯定是不止兩個出口的,一定有連接外界通氣的地方,而且這裡面溫度這麼低,自然不可能形成,所以一定是人工控制的,你見過古代有皇帝把自己的陵墓修建成這樣的?」

  「而且,這是南宮家族的禁地,跟關月葵有關,我覺得她肯定在這裡面藏了什麼見不得光的秘密!」

  時簡一臉的神采奕奕,頗有一種將要探尋到秘密的滿足感。

  可艾倫越往裡走,就覺得溫度越低,他們不知道走了多久,但艾倫覺得這裡面應該跟外界已經相差幾十度了。

  艾倫凍得牙齒都在打顫,說話都不利索了,「哥……哥,」

  話還沒說完,時簡突然停下了,艾倫這會兒被凍得腦子有些不聽使喚,控制身體的能力也下降了,差點沒撞上時簡的背。

  「咋……了?」

  「堵住了!」

  時簡舉起手電筒照著眼前的這個門,很像古代某個王爺的府邸外面的大門,特別是旁邊還有兩個雄獅的石墩子。

  「退後一點。」

  時簡低聲道,聽起來這聲線極為冷靜,但仔細些卻能發現一絲不可見的顫抖,太冷了,她也在強忍。

  可艾倫半晌都沒動靜,時簡轉過身才發現,這廝凍著凍著眼皮子都在打架了。

  伸手推了他一下,艾倫瞬間驚醒,

  「忍不了,你就先上去吧,在外面等我。」

  「那怎麼行!」艾倫拍了拍凍僵的臉頰,又甩了甩不怎麼清醒的腦袋,「你去哪我去哪,你走吧,不用管我,我肯定跟在你後面。」

  時簡倏然間覺得艾倫有點缺心眼兒。

  這大門的緊閉的,那邊洞口也是緊閉的,那這麼一長段路是怎麼維持這麼低的溫度的?

  時簡拿著不怎麼亮的手電筒上下照著,這洞的高度差不多有兩米深,時簡大概掃視了一遍,最終在一個牆角,極為細微不易察覺的地方發現了一個通風口。

  不對!

  類似於中央空調的出風口,時簡踮起腳尖湊近了些,發現那邊的溫度果然比周圍其他地方都低了不少。

  果不其然,這些都是人工控制的。

  由於常年低溫,以至於鼻腔中吸入的空氣都帶著刺骨的凌冽,時簡揉了揉不怎麼舒服的鼻子,而後走近那兩座石像。

  出口也可以做入口,所以外面肯定是有什麼機關可以打開這個門再進去的。

  「艾倫,到那個石像邊上去,我數三二一,再一起扭動。」

  「好。」艾倫醒了醒腦子,走到那石像邊上,雙手抓住它的腦袋,

  只聽時簡道:「三,二,一。」

  隨即,兩人一齊朝用一個方向轉動,而後只見那堅如磐石的笨重的大門,伴隨著一陣低吼聲,緩緩退向兩邊,出現了一條筆直的通道!

  艾倫頓時興奮,「哥,開了開了!」

  *

  於此同時,宴會仍在進行,關月葵請了不少生意場是上的夥伴,東國人不僅有酒桌文化,就連這種名義上的宴會也都是談生意的好地方。

  已經有不少人來找關月葵談合作的事情了,至於什麼生日宴,他們根本不在乎,所以就算時簡已經離開許久了,也不曾有人關注。

  當然,除了有心一直關注她的。

  修拿了一杯香檳,穿著剪裁得體的銀白色西裝,目標明確,直奔北堂燁。

  後者感覺到他的來勢洶洶,卻依舊淡定自若,笑容的得體,「有事?」

  「別給我裝!」

  宴會這種地方人多耳雜,而且還是在南宮家的地盤,修就算是再生氣,也不得不壓低了音量,咬著後槽牙跟北堂燁低吼著,「你把南宮簡藏哪去了?」

  北堂燁一臉無辜,聳了聳肩,「她一個大活人,我能藏到哪裡去?」

  大丈夫敢作敢當!北堂燁不承認,修就更氣憤了,伸手一把揪住了北堂燁的衣領,「你還跟我裝模作樣,剛才不是你把燈關了的?」

  他們倆站在大廳外圍,而且修背對著大廳裡面,寬厚的肩膀擋住了,所以並沒有人發現他們這邊的爭吵。

  北堂燁放下手裡的香檳,垂眸撇了眼修因為氣憤大力,手背上爆出的青筋,那一瞬間,眸子一冷,倨傲的睥睨著修,

  嗤笑一聲,「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你看到了還是夫人看到了?人家不喜歡你,何必在大庭廣眾之下逼迫,強扭的瓜不甜。」

  男人的心思,修一眼就看透了。

  更何況,北堂燁的眼神,滿滿的都是敵意……還有對失敗者的譏諷。

  本來被時簡拒絕了,修就一陣惱火,偏生北堂燁還來橫插一腳刺激他!

  「她喜不喜歡我,用得著你來評判?南宮簡的表哥?」

  表哥兩個字咬的極重,這是要北堂燁明白自己的身份,擺正自己的位置,別惦記著不該惦記的人。

  可北堂燁就像是沒聽懂一樣,依舊出言譏諷,「表哥又怎樣?反正沒有血緣關係,若是在一起了,豈不是親上加親?我父親和夫人,一定都非常贊同!」

  「她若是喜歡你,我也就不爭了,可她明顯對你沒什麼意思,你又……」

  話還沒說完,修握緊的拳頭直直的就朝北堂燁的臉上揍了過去!

  卻還沒來得及碰到北堂燁的一個衣角,就被人反手捏住,北堂燁的手勁,大的驚人,修一時間沒有防備的,就這樣被他反揍了一拳。

  修身子撞上了一旁放有自主果實的桌子,男人的手下意識揮了過去,盤子,刀叉,還有酒杯,全都被揮到在地了。

  乒鈴乓啷一陣響聲。

  鬧出的動靜不小,一下子就吸引了眾人的視線,停下交談,紛紛側目向那邊望去。

  只見被揍翻在地的修,如同一個暴躁的獅子,他死死的拽著北堂燁的衣領不肯鬆手,那一張精緻的俊臉,此時盛滿了怒火,

  「她就算不喜歡我,也輪不到你來肖想!」

  說著,他又一拳向北堂燁揮去,可後者卻精準無比的捉住了,大力將其反剪在身後,修被從後面揪著衣領壓在了桌子上面。

  「我這可不是肖想,作為南宮簡的表哥,我得為我表妹的終身大事著想,可不能讓她對上你這種人渣!」

  說的冠冕堂皇!

  修就覺得奇怪了,別人可能不知道,但他清楚的很,時簡也才來南宮家幾個月,怎麼這種以前從未見過面的表哥也來橫插一腳?

  北堂燁一把揪起修的衣領,那雙凌冽的眸子驟然一冷,修冷不丁對上,身子竟不聽使喚的震顫了一下。

  心生一絲不可察覺的恐懼?

  他以前可從未聽過有北堂燁這號人物的,而且北堂家的輝煌時代已經過去了,現在是南宮家獨霸,那幾個北堂家的公子哥也都是吃喝玩樂遊手好閒,掀不起大風浪的。

  可這人,明顯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

  重點是,他自認為自己身手已經很好了,一般人動不了他,可北堂燁竟輕而易舉的將他給制服了?

  「你到底是誰?」

  修冷聲低問,可還沒等北堂燁開口,就只見關月葵帶著幾個人來勸架了。

  北堂燁可以不給修面子,但是不能不給關月葵面子,自然就鬆手了,可在庭廣眾之下丟了面子,修那肯輕易罷休,

  關月葵低聲勸了一會兒,修才退讓,「你問他,把南宮簡藏到哪裡去了!我到處都找不到她。」

  「我從頭到尾都在大廳里,她一個大活人怎麼會被我藏起來,更何況這是南宮家,我是他表哥,怎麼會做傷害她的事?」

  關月葵目光在這兩人身上遊走,隨即輕笑一聲,「簡兒她身體不舒服,回房間休息了。」

  「夫人,」對著關月葵修的態度軟了下來,「我去她房間敲過門,可是沒有回應。」

  「說明她不想理你。」北堂燁接過話。

  「不!說明她根本就不在房間裡,肯定是你把她帶到哪裡去了。」

  兩人爭吵不休,關月葵頭都要被吵暈了。

  「都是這麼大人了,脾氣也不知道收一收,還那麼衝動,這麼多人看著呢,你們倆臉往哪兒放?」

  說著,關月葵有些無奈,「行了啊,都散了吧,我親自去敲簡兒的門,讓她出來露個面總行了吧?」

  北堂燁和修相互對視了一眼,而後默契的沒再開口。

  鬧劇散了,關月葵還沒走兩步,阿德行色匆匆,連忙迎上來俯身在關月葵耳邊道,

  「夫人,有人闖到禁地里去了!」

  「……」

  瞬間,關月葵臉色一變,目光倏然變得犀利了起來,而站在她不遠處的北堂燁,恰好看到她那陡然突變的神色。

  *

  時簡和艾倫兩人拗轉了兩邊的獅子頭石像過後,門被緩緩打開了。

  如同塵封的古物被開啟,掀起來一陣灰塵,還夾雜著更為凌冽的寒風撲面而來。

  艾倫猝不及防的抖了一下,即便抬手掩鼻也沒能阻止灰塵進入鼻腔時的窒息和不適。

  這裡面,門外還冷。

  艾倫險些懷疑他是不是穿越到北極去了?

  這是一條寬度恰好通過兩個人的狹窄通道,牆壁上約莫間隔三米的位置就有一盞壁燈,昏黃的並不是耀眼的亮,但將這條狹長的甬道照亮卻是極為容易的了。

  正好,手電筒也已經快沒電了,時簡乾脆關掉收進口袋裡。

  走了一會兒才突然想起來,偏過頭問艾倫,「你怎麼被人綁到這裡來的?」

  艾倫拍了一把已經快被凍僵的臉頰,還沒來得及回話先打了一個噴嚏,「我也不知道啊,我就喝了一杯咖啡,然後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就已經被綁在那個樹上了。」

  時簡蹙眉,「那你看清楚綁你的人的臉嗎?」

  艾倫搖了搖頭,「他遮得特別嚴實,我都沒來得及看一眼,那個人就開始打我,連句說話的時間都不給,然後……我就被打暈了,然後再醒你就過來了。」

  「哦!但我確定,他肯定是個男的。」

  「……」

  時簡送了他一個白眼,能扛起一個成年男人走那麼遠的山路,難道還能是個女人嗎?

  這很明顯是個陰謀了,從她受到那個簡訊開始,一切都是策劃好的,但時簡不明白,若只是單純的想要炸死時簡和艾倫,為何要千里迢迢引到東側的後山,這一片禁地上?

  南宮家三面靠山,一面環海,找其他的山頭豈不是會更安全些?

  這沒法深究,時簡也猜透那個人到底在盤算著些什麼東西。

  這個時候,甬道已經走到盡頭了,正前面是一個類似於旋轉門一樣的石塊,時簡大力推向一側,石門從中間旋轉了九十度。

  之前經過的兩條道一個門,溫度雖然低,但時簡咬牙也是能抗住的,然而這個門打開之後,就連空氣中都能霜凍的既視感。

  而且這裡面的牆壁全都是冰塊堆砌而成的,吸入鼻腔的冷空氣像刀子一樣,深切切感受到什麼叫做連呼吸都是痛苦的。

  「臥槽……這他媽是個什麼鬼地方……南宮家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個冰窖啊!不怕冷死嗎……。這正常人都不會來的地方……能藏什麼東西啊……」

  艾倫哆哆嗦嗦的在牆角,不停的搓手跺腳,他才剛來沒一會兒,這眨巴眨巴,感覺睫毛都要上凍了一樣。

  時簡把衣領拉高,手鎖緊袖子裡,四處張望著裡面的情況。

  冰壁後面應該有燈,所以裡面很亮,冰壁頂上面有好幾個中央空調的輸出口,

  「哥,你看那邊,有一個棺材!」

  艾倫驚叫一聲,指著冰窖中間的那個台子上。

  不,準確的說那不是棺材,而是冰棺!

  是用冰塊砌成的棺材的形狀,就連底下承載的圓盤都是冰做的。

  儘管這個時候,時簡的腳趾頭都快凍得沒有知覺了,但她還是抑制不住的想往前走,

  冰層雖然很厚,但是冰面很透明,時簡隱隱能看到有一個人躺在裡面!

  「哥,這人……死了吧?」

  這麼冰的地方,一動不動的躺著,活人怕是撐不過一天的。

  時簡恩一聲,隨即站到了那冰面上去,從上往下俯視著冰棺里躺著的女人,她穿了一身紅色的裙子,襯的皮膚極為白皙。

  而她的臉……

  「哥,這……這不是那個夫人嗎?」

  艾倫驚呼!

  冰棺里躺著的女人有著一張和關月葵一模一樣的臉!

  不僅僅是艾倫被嚇到了,就連時簡一時間都措楞的說不出話來。

  若不是因為關月葵還在宴會裡招待客人,時簡都險些以為自己看錯了。

  關月葵大費周章,造了一個底下冰窖,就是為了封存一具屍體?

  仔細些看,不難發現她其實是浸泡在液體裡,應該也是因為這些液體,才能保持屍體不腐爛,不損壞。

  而她的臉,儼然一副小姑娘的模樣,閉上眼睛恬靜的躺在那裡,就像睡著了一樣,但仔細些看,皮膚其實已經有乾裂的趨勢,而且屍斑的痕跡也都已經顯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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