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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從升降梯前面走過,快步跑上樓梯,從洞窟走上舞台後一看,拉里的遺體已經被防水布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頭頂的一縷稀疏的白髮。至此,這已經是第二具死海陽台上發現的屍體了。

  從防水布隆起的形狀猛一看去,實在很難想像包裹在裡面的是人的屍體,讓人感覺像是什麼攝影棚里用的大型器材似的。因為拉里的身體擺成的姿勢顯得極不自然,無論如何看上去不像一個人。在結束了不算短暫的人生後,永遠安息了的老人中,這種姿勢是極不尋常的。

  拉里的頭旁邊,巴特?奧斯汀孤獨地坐在一把木頭板凳上。他把防水布掀開一角,往裡頭看了一眼。防水布是藍色的,能看到的縫隙也是藍色的。特芙拉從巴特手裡接過防水布的角,然後再用力掀開一點。防水布下露出了拉里仰面躺著的臉。特芙拉是個基督徒,很自然地在胸口畫了個十字。理察?沃金森和奧利佛?巴雷特也來到導演身邊,兩人都一言不發地默默站著。

  “我想,我們也許應該對死者安慰幾句……”特芙拉說,“可是什麼話也想不出來。腦子一片麻木。”

  接著,他把視線轉向與死者年紀相仿的他的好友,說道:“我真不敢相信。”

  巴特抬頭看著特芙拉說:“真不敢相信,我還好端端地坐在這裡,而拉里這傢伙卻默默地躺在這裡了。”

  巴特垂下眼睛,眼中冒著淚花,說道:“人一旦活到我們這把年紀,自然會想到死亡。我幾乎每天都會想到。我也曾開玩笑問過拉里,喂,拉里,你希望自己最後怎麼個死法?這傢伙告訴我,最好是坐在自己家的沙發上,一邊觀賞著費勁畢生心血創作出的自己最得意的歌舞劇作品,一邊喝著最鍾愛的葡萄酒時,突然心梗發作,兩眼一閉就走了。”

  “真讓人受不了,曾經說過這種話的他,卻用截然不同的方式死去。想起昨天他還那麼健談,還在跟人臉紅脖子粗地爭論那座清真寺像不像個圓頂的豬舍什麼的。我總以為,就算他眼神不濟了,臥病不起了,可那副大嗓門還會永遠叫嚷下去。讓人容易記住的不是拉里?霍華德的外表,而是他那些刻薄的話啊。”

  特芙拉把手搭在巴特肩膀上,輕聲說道:“都怪我,把你們帶到這種鬼地方來。”

  巴特默默按著特芙拉的手,慢慢搖了搖頭說:“這不怪你。”

  特芙拉抬頭說:“天已經不早了,我們把拉里運回岸上前,先把他的身體伸直點兒好嗎?”

  於是大家就這麼裹著防水布,分別按住拉里屍體的各個部位,在特芙拉的指揮下,把拉里彎曲的屍體往相反的方向壓,試圖把它按直。這個努力足足持續了十分鐘,雖然並沒有誰下令不許說話,但所有的人就像存在默契似的,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用力按下去後,拉里的屍體雖然一時可以變直,但鬆手後又會慢慢彎曲起來,自動恢復原狀。大家心裡都很難受,覺得使勁把他壓直的話,屍體一定也會感到疼的。既然為了使拉里從彎曲的痛苦中解脫出來,反而因此弄痛了他的話,根據就是得不償失。

  特芙拉把防水布掀開,蹲在屍體旁邊觀察起來。奧利佛、沃金森也跪下單膝湊到旁邊來。不用說,他們三人是想檢查一下,拉里?霍華德屍體上除了劍刺進去的傷口外,還有沒有其他傷口。三人花了整整十分鐘仔細檢查了一遍,終於面面相覷地站了起來。

  “傷口有幾處?除了劍刺的傷口外,還有別的嗎?”約翰?特拉維斯過來問道。三個人同時搖了搖頭。

  “沒有別的。只有被劍刺穿的一處傷口而已。”特芙拉說。

  “真令人難以置信。”神色茫然的奧利佛也說道。一陣短暫的沉默。

  “好吧,我們只好就這樣把拉里放上船,運回岸上去吧。”特芙拉像是做出最終結論似的大聲說道。把防水布照原樣又蓋了回去。

  12

  特芙拉、理察?沃金森、巴特?奧斯汀、彼得?法布雷、艾迪?托馬森、喬伊斯?伊茲那幾位把拉里的遺體運上船,運回岸邊時,羅德?法洛、吉姆?貝茲和馬隆?瓦伊達等人馬上飛奔過來幫忙搬運。

  太陽快落下去了,風很冷,清真寺的東邊已經出現了一片巨大的陰影。他們決定在陰影處搭建帳篷,把拉里的遺體暫時安置在那裡。

  艾維?特芙拉把處理的事情告一段落後,就帶上喬伊斯坐上越野車。為了通知美國方面,讓參加群舞和吹奏樂演出的群眾演員延期到以色列來的,他得找個能打國際電話或者拍發電報的地方。正當喬伊斯駕駛的車輛四輪同時捲起一股沙塵飛奔而去的時候,沃金森一邊大叫大喊,一邊跑了過來。

  “喂,艾維,你打算到哪兒去?”沃金森大聲問道。

  “艾因蓋迪。”特芙拉也大聲喊叫著回答。

  “噢,那兒正好!”沃金森靠近駕駛座的車門說道。喬伊斯把電動車窗放了下來。由於車裡已經可以聽到聲音,沃金森稍微降低嗓門繼續說:“我想那裡總能找到警局吧。”

  然而,特芙拉坐在副駕駛席上沒有回答。沃金森雙手搭在駕駛座的窗沿,眼睛看著車裡,準確的說,是看著副駕駛席,然後低聲囑咐道:“艾維,不用說你也該知道吧,記得去報警!”

  “噢,那當然,如果找得著警察局的話。”導演因為想趕時間,用敷衍的口氣回答道。不過這個回答並不能讓沃金森滿意。

  “艾維,別淨想些鬼主意,別以為自己也姓甘迺迪了。”

  “我姓什麼甘迺迪?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是說,別以為自己老子天下第一,可以隨心所欲,把這麼大的事件能壓下來。”

  “照你這麼說,我今天不去向艾因蓋迪的鄉巴佬警察報案,我就成了十惡不赦的陰謀家了?”

  “艾維,從昨天起,我們面前就不斷有人莫名其妙地死去。昨天是米蘭德,今天又是拉里?霍華德。明天該輪到誰?也許就該是你或者我了!”

  “噢,這我知道。如果艾因蓋迪有警察的話,我回去找他們的。”

  “那兒一定有,那裡是個有名的避暑勝地。”

  “好,我會找找看的。喬伊斯,開車。”特芙拉大聲喝道。

  “光找不行。你得開門,得走進去,得把這裡發生的事告訴他們。明白了嗎?艾維,回答我!”

  “喬伊斯,快開車。太陽快落山了,要來幾個強盜怎麼辦?”

  “你發誓!艾維,一定得去報警!”

  “熱的真受不了,空調都不管用。喬伊斯,把車窗關上!”

  “艾維!”

  “快開車,喬伊斯,別磨磨蹭蹭的。沃金森,有話咱們回來再說。如果我們回來晚了,那就是因為被那幫鄉巴佬警察一個接一個問的。”扔下這句話後,特芙拉的車子在沙地上搖搖晃晃地離開車,拐進柏油馬路後,向南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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