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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幹完這個活又花了將近一小時。午飯時間早就過了,助理導演羅德也從岸上回來了。他問大家,是否要讓里卡多?蘭扎把飯送過來,但大家馬上異口同聲地謝絕了。誰都覺得,在自己同伴冷冰冰的屍體下,根本無法把飯咽下去。

  一台台大型機械被吊起在空中,大家小心翼翼地不讓機械和外皮碰撞受損,慢慢把這些東西吊了下來。幹完後,大家收回繩子,又來到空中。先用繩子把拉里的身體捆上好幾圈,打了幾個結。因為裝卸這種活大家都是外行,幹活難免失手。不管拉里在空中處於什麼姿勢,先得保證繩子不會中途鬆開,拉里不會突然掉下來。

  由於機械已經拆走吊下去了,他們可以爬到比原先更高的位置,干起活來就容易多了。大家一邊用繩子捆緊,一邊仔細觀察拉里的屍體。他幾乎全身赤裸,只穿著一條游泳褲和一雙跑鞋,所以身體表面如有任何傷口,應該都能看得十分清楚。

  然而令人驚訝的是,他的身上除了被劍刺穿的傷口外,連快擦傷也沒有。拉里微微隆起的腹部因長時間暴露在乾燥的海風吹襲下,已經開始發乾。但仔細一看,他全身蓋著一層細小的鹽粒,這說明他在死亡之前曾在死海游過泳。

  “看來拉里下水游過泳。”特芙拉說。大家都已發現這件事,只是同時點了點頭。雖然發現了這個事實,但對解開這個令人費解的謎團還是沒有任何幫助。看來,也許拉里真是毫髮無損地被人弄到上面,然後活生生地被劍猛地刺穿身子後一命嗚呼的。看來大家只能相信,這是上帝犯下的罪行了。

  “OK,繩子綁成這樣應該可以了。”奧利佛說。他的頭髮在風中飄舞。風比剛才更大了。

  “繩子只能穿在最上面那根鋼架上了。我鬆開螺絲時,拉里的屍體會往下掉一段距離才停得住。抱歉,沒有比這個位置更高的鋼架量。我現在繞到對面去,把劍上接著的電線和螺絲拆掉,這樣拉里和劍應該會順著這邊,也就是舞台旁邊的斜坡降下來。剩下的就和剛才拆卸機械時一樣,我們已經練習過好多遍了。注意掌握和剛才一樣的要領,慢慢鬆開繩子。這麼幹就沒問題了。另外,在拆掉螺絲的一瞬間,因為擔心讓彈開的劍的底座扎破頂端的幾張增強纖維板,所以舞台背後一邊頂端的外皮必須全部先拆掉,稍微還得花費一點時間。你們在裡頭等著我。”

  於是,這些活又幹了一個小時。除了奧利佛一人外,大家都回到布景內,坐在鋼架上靜靜地等候著。這時,太陽已經慢慢偏西了,漸漸向海面落下去。大家都很少說話。

  絕望感、失去朋友的悲傷,以及對這部電影前途未卜的擔憂,這些錯綜複雜的感情加上身體上的疲憊一股腦兒向大家襲來,手上一旦閒下來後,這種情緒更加令人難以承受。

  沃金森在琢磨玲王奈的事,特芙拉拼命設想以後的拍攝計劃,尤其是否該讓原本後天安排好的群舞如期舉行,確實難以定奪。以群舞作為背景的莎樂美的舞蹈是這部電影最重要的一場戲,特芙拉真心希望能把所有麻煩事都處理完後,再專心致意地投入拍攝。玲王奈想必也是一樣。

  算了,就把群舞往後拖一拖吧!特芙拉下了決心。只要今晚找個地方能打電話,或者拍份電報出去,一切還都來得及。幸好是這種地方,不必擔心取消大批訂房還得支付費用。

  “行了,這裡準備完畢!大家牢牢抓緊繩子。這次不是機械,是我們的朋友。”

  聽到奧利佛在外面大聲喊叫的聲音,大家從鋼架上緩緩站了起來,讓身體靠在其他鋼架上固定住。站穩身子後,用力拉緊手裡的繩子。

  “麥克、佩里,你們都準備好了嗎?”奧利佛對著下面的舞台大聲喊叫道,因為事先已經安排好這兩位道具管理在下頭準備配合。從特芙拉和沃金森站著的位置看不見奧利佛的臉,只能看見他的腳。

  “我們已經準備好了!”倆人從下面喊叫著回答道。

  “艾維、理察、約翰,你們呢?”奧利佛又大聲吼叫道。

  “準備好了!”三人同時大聲回答。

  “那好,我要動手拆掉最後一根螺絲了。”

  接下來的十幾秒鐘時間裡,大夥因極度緊張而鴉雀無聲。只能聽見奧利佛正在拆卸最後一根螺絲的金屬刮擦聲,以及風吹動塑料片產生震動後所發出的聲音。

  “我馬上就動手拆掉啦!”奧利佛又大聲喊叫。沃金森、特芙拉和約翰趕緊使勁抓緊手裡的繩子,繃緊了胳膊,掌心都冒出汗來。

  “一——二——三!”奧利佛喊聲未落,只聽見“咚”的一聲巨響從頭頂上傳來。拉里的屍體帶著劍從尖頂上脫離,砸在增強纖維製作的外皮上。特芙拉他們幾位的手上有一股沉甸甸的感覺,拉里的身體靠他們的繩子拉著,從上頭吊了下來。

  “很好!再慢慢放鬆點!對,對,就這樣,好的!”奧利佛不停地喊叫著指揮大家的行動。接著,他又挪動腳下,繞到陽台這邊來。

  從陽台這邊的洞口,已經能看見拉里?霍華德的屍體了。特芙拉、沃金森看著緩緩往下垂落的拉里的遺體,內心都揪緊了。他的身子居然還是彎曲著,完全沒有伸直。也許這就是死後出現的屍僵吧?特芙拉在悲痛中這麼想著。雖然他早就具備這些知識,但是親眼目睹的感覺給人的印象太深刻了。原以為造成身體不自然彎曲的原因已經清除了,而且他的身體已經放下來了,懸在半空,卻還是無法讓他的身體變直。

  這真是一個可怕的情景,他的嘴咧著,但已發不出聲音。如果這算是對他的處罰,那就是說,拉里即使已經從那麼難受的位置上被解救下來,上帝還是不讓他伸直身子得以安息。他究竟犯下了什麼罪?

  特芙拉的思考還未得出結論之前,拉里那受盡折磨的屍體已經從眾人的視線中消失了,因為他被繩子吊到地面去了。奧利佛自己一人在外面孤軍奮鬥,大汗淋漓地使盡渾身力氣調節著手裡繩子的長度,把拉里的屍體順利地從增強纖維板的斜面慢慢滑落下去。特芙拉和沃金森也繃緊手臂,小心翼翼地慢慢放手裡的繩子。

  “OK,能夠著了。”聽到下面的喊聲傳來,沃金森和特芙拉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情不自禁地互相對視了一眼,伸手拍了怕對方的肩膀,辛苦的勞作終於完成了。

  奧利佛?巴雷特彎下腰,回到尖頂的鋼架里,特芙拉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緊緊按了按後又拍了拍他的背。大家都滿身大汗,對同伴的辛勞心存感激,但沒有人臉上露出笑意,只是覺得太累了。從卸掉外皮的洞口往外看,天空已不再湛藍,太陽也已經快落下了。奧利佛原先說好只需半天的活兒,幾個人竟然足足忙活了一整天。

  “好了,各位。把你們口袋裡的螺絲和螺帽掏出來,放進這個箱子裡。”奧利佛說。

  臨時搭建在空中的腳手架上,拆卸下來的外皮堆積如山。眾人從口袋裡各自掏出螺絲、螺帽,七手八腳地丟進箱子裡,奧利佛把箱子放在這堆外皮的旁邊。一切都安放妥當後,大家陸續從腳手架上下來。雖然幾乎一天沒有進食了,卻誰都不覺得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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