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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那道光亮已經在地裂中消失了,我們摸黑找過去,說不定什麼也見不到,到頭來只是在原地打轉。即使能夠逃出去,面臨的問題也不小,先是陸軍斃命在九尾狐壁畫之下,後是來找我們的十幾個人全讓流沙活埋了,又沒逮住盜墓的土耗子,空口說白話,恐怕交代不過去。正當我們三個人徘徊不前之際,周圍忽然亮了起來,那道巨大無比直上直下的光亮又出現了,並且相距不遠,只是在霧中看不真切。密林深處鴉雀無聲,三個人被這巨大的光亮震住了,均是目瞪口呆。大山里連個20瓦的電燈泡子也沒有,何時見過這麼明亮的東西?

  我對胖子說:“我先過去瞧瞧,萬一有什麼兇險,你們倆不必等我,趕緊分散突圍,保留革命火種。”

  胖子不同意:“你又逞能,我們能往哪兒突圍?咱仨是一根繩上拴的螞蚱,真有對付不了的情況,一個也跑不了!”說話之時,已經可以看見發光的東西了,巨大的光亮如同垂天之雲!

  3

  三個人驚得半天合不攏口,無法形容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地裂子中有一條直上直下的巨大“電纜”,大約幾個人合抱那麼粗,通體發出均勻的亮光,一端深埋在地層中,另一端通到山頂,人在它近前,僅如螻蟻一般。這根本不該是深山老林中的東西,別說大山裡頭不該有,我們在山外邊也沒見過,做夢都夢不到。

  胖子驚嘆之餘,伸手去摸電纜。我將他的手按了下去:“這麼粗的電纜,還會發光,當心把你電成一縷黑煙!”

  胖子說:“這是電纜嗎?電纜誰沒見過,再說,你們見過電纜會發光?”

  尖果說:“應該不是電纜,沒有人能造得出這麼大的供電裝置。”我們覺得尖果的話沒錯,如果說這是一條電纜,那是給整座大山供電的?完全無法想像,給整座山供電有什麼意義?

  我壯起膽子,上前用手去摸發光的電纜,略有一些溫度,手感頗為粗糙,但是沒有電,只是發出均勻的白光,亮光也不強烈。可能讓尖果說對了,並不是電纜,不過我們又想不出該如何形容這個東西,它已經遠遠超出了我們的所見所識。

  胖子往旁一指:“那邊也有!”我們轉頭一看,不遠處還有另外一根發光的電纜,也那麼粗,同樣是直上直下,穿透了大地的斷層,發出莫名的白光。僅僅一根已經足以讓我們感到震驚,沒想到還有其餘的發光電纜,我們想破了頭也想不出這是什麼東西!

  三人行至近前,見這條電纜與之前一條完全相同,前邊還有第三條、第四條,以至於更多,各條電纜一模一樣,只是或遠或近,分布得並不均勻,排列得也沒有什麼規則。無法想像,地裂子中有多少條這樣的電纜,這玩意兒又是幹什麼用的?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所謂的電纜,比陷入地裂的村子年代更早,有相當一部分嵌入岩壁。

  穿透地裂的巨大電纜,垂下來的一端深埋在密林之下,樹木深陷在千百年不見天日的地fèng之中,仍在無休無止地生長,是否與發光的電纜有關?還是地裂深處埋了什麼東西?在九尾狐壁畫前,我猜有神秘東西引得狐狸躲到墓中,來到此處方知,一條條發光的巨大電纜,使得森林可以在地裂子中持續生長,狐狸可以在墓中躲避嚴寒。我們挖不開這麼深的地層,只好順著地裂走勢往前摸索,隱伏於地底的暗fèng走勢並不規則,忽寬忽窄,寬處至少有1000米,窄處也在200米以上,兩壁陡峭如同刀切,有的地方有水流落下來。我們在兵團時聽牧民們說過——原始森林與糙原相交之處,有一條深不見底的大裂fèng,民間稱之為“陰陽fèng”,千百年打開一次。掉進來的人,變成鬼也出不去!

  三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一處,地裂走勢收窄,兩壁之間寬不過三五米,經過這一段狹窄逼仄的裂隙,前邊豁然開闊,但是積水沒膝。原來這道大裂子,從東往西傾斜,東邊高,西邊低,寬一段窄一段,越往前走越深,不時可以見到獸骨,全是從高處墜落下來摔死的,抬起頭來卻看不到天。我們儘量找高出水面的岩石落腳,將途中撿來的松枝捆成火把,用於在沒有光亮的地方照明。

  胖子在前邊開路,我和尖果跟在他身後,正往前走,卻發覺腳下不是岩石,上邊長了厚厚的苔蘚,看上去與地裂中的岩層沒有兩樣,可是昭五式軍鞋頗為厚重,鞋跟使用多層牛皮製造,後跟打了“U”形釘,前部有三十六根防滑鋼釘,往下一踩,鐵蹄一般“噹噹”直響,如同踩到了鐵板上。三個人均是一愣,地裂中怎麼會有大鐵殼子?

  胖子用步兵鍬刮去苔蘚和泥土,真是一個生了鏽的鐵殼,一大半沒在水中,坦克也沒有這麼大,看不出來是個什麼,邊上有個以輪盤開合的艙門。三個人咋舌不下,發光的電纜都連到這兒?

  第十五章 照明裝置(下)

  1

  我打量了半天,洞穴中這個長出鏽跡的鐵殼,近似於一個艙門,應該在艦艇上才有。

  胖子說:“深山老林中哪兒來的艦艇?”

  我說:“不知是從什麼地方駛進來的,大部分沉在了水中。”

  尖果說:“或許地裂子上邊有河流,它是從上邊掉下來的……”話還沒說完,胖子已經等不及了,上去撬動艙門,輪盤上雖然長了鏽,但是艙門沒關死,幾下就打開了,裡邊黑乎乎的,有一股子cháo濕腐爛的氣味。

  三個人鑽進艙門,打開手提式探照燈,見艙中有幾個大木頭箱子,已經發了霉,但還能看出上邊印有相同的標記——一個圓形正上方缺了一角,當中是個“映”字。我們估計這是日軍占領東北時期的滿洲映畫標記,如同簡稱“滿鐵”的滿州鐵道一樣,“滿映”是一個拍攝電影的機構,並有拍攝隨軍紀錄片的任務。

  我們僅僅聽說當年日軍占領東北,有這麼一個滿州映畫,是拍電影的,實行戰時體制,上一輩中有很多人看過。不過木箱裡邊的東西已經受cháo損壞了,也只是一些老式攝像機和燈架子。木箱旁有一具枯骨,我從枯骨的挎包中找出一個盒裝行軍羅盤,羅盤底下還有一個蓋子,裡邊裝有十幾根防水火柴,蓋頂上有磷條,設計得非常巧妙。還有一本防水記錄冊,翻開來粗略一看,是密密麻麻的隨軍日記,我將行軍羅盤揣到身上,正想仔細看看日記中的內容,船艙中的積水忽然漲了上來。胖子忙叫我:“快走,船要沉了!”

  我並沒有感覺到艙內的晃動,應該不是艦艇在往下沉,而是山上可能下了暴雨,地裂中的積水在迅速上漲。三個人來不及再找別的東西,急忙鑽出艙門,登上高處的岩石,往前又是一條狹窄的裂隙,地底的光亮也不見了。我們見地裂子又深又長,真不知有沒有盡頭,雖然急於脫困,但是欲速則不達,決定先坐下來歇歇腿兒。三人坐在岩壁下,啃了兩塊干豆餅子,又點亮馬燈,打開日記本,湊在燈光下仔細翻看。

  日記雖然是日文,但其中有大量漢字,我們連蒙帶唬地可以看明白一多半。原來寫日記的鬼子,是滿洲映畫的一個攝影記者,當時連同其餘幾個滿映人員,奉命拍攝隨軍紀錄片及撰寫通訊,用以宣揚軍國主義勝利,掩蓋大日本帝國在太平洋戰場上節節敗退的事實,他的任務主要是拍照片和寫通訊。那時候的電影院放任何電影之前,必須先放一兩部這樣的加片,有的展現王道樂土,有的展現皇軍討伐馬鬍子,馬鬍子即是東北人所說的土匪。滿映攝影師被編入了一支討伐隊,據說深山裡有一股金匪,憑藉山高林密,屢屢抗拒皇軍。討伐隊進山之後,卻沒找到金匪的村子,之前的高山,竟已變成了一片洪澤,村子可能被淹沒了。

  軍隊名義上是進山討伐金匪,實乃窺覷山中金脈。為此調來飛蛾號河川炮艇,在河上到處找,一連找了三天,什麼也沒撈上來,結果還發生了河陷,水下塌了個大洞,討伐隊連同河川炮艇,一併落進了地裂子。飛蛾撲火有去無還,掉進去那還出得來嗎?在滿映通訊攝影記者寫下的記錄中,有金匪村子的詳細情報,包括金匪供奉灰仙爺,並將活人扔進金洞中上供,以及村子裡有多少槍枝彈藥等,可見是有備而來。沒想到不僅沒找到村子,飛蛾號河川炮艇還陷入了地裂子。當時受到水流阻擋,日軍討伐隊只能往深處走,卻沒經過陷入地裂的村子。討伐隊見到地裂中古老的岩畫,其中描繪了太陽的圖騰,用以象徵一株巨大的植物。它伸展出的蔓條可以穿透地層,通過森林吸收山上的陽光,再通過蔓條傳入地底,才使得地裂中長出糙木乃至森林。

  古代人將這種地底聚光植物稱為“太陽的碎片”,即佛教傳說中的寶相花,也稱為佛花。唐代以來的佛經中有關於佛花的記載,寶相花乃二十四佛花之首,是太陽的碎片,長於地底,可放萬丈光明,照十方世界,一般來說是八方,十方多了上下兩方,上指天下指地。寶相花的傳說在唐代傳入東瀛,因此這個滿映通訊記者略知一二。當時前去尋找出路的討伐隊,再也沒有回來,其餘人員死的死傷的傷,包括滿映通訊記者在內的幾個傷員,被困於半沉在水中的河川炮艇,留下的記錄到此為止。後來的情況不言自明,日軍討伐隊全軍覆沒,全部困死在了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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