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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頭蜈蚣可能餓了挺長時間了,這會兒見了活人,掉頭擺尾沖我而來。剛才這一下撞得我幾乎吐了血,一時掙扎不起,順勢來了個就地十八滾。但是金頭大蜈蚣在石壁上爬行,來勢太快,眼看是躲不過去了,我暗說一聲:“罷了,想不到我是死在這裡!”正當千鈞一髮之際,榛子摘下背在身後的弓箭,她出手如風,一箭she在了蜈蚣頭上。這大山裡的獵人雖然迷信鬼狐,卻不怕毒蟲猛獸。大興安嶺一帶蟲蛇蜈蚣並不多見,因為山上的無霜期不過百餘天,可也不是絕對沒有,山溝山洞等陰濕之處還是可以見到。相傳蜈蚣有三怕,一怕雞母,如果有人讓蜈蚣咬了,拿雞屁股捂上一個時辰即可痊癒;二怕艾糙,其實不僅蜈蚣,五毒都怕艾糙;三怕鞋底子,那就不用說了,掄鞋底子拍唄!榛子熟悉深山老林中的蛇蟲猛獸,在以前來說,並不全叫蜈蚣,蜈蚣分大小,小者稱“蜈蚣”,大者稱“金頭”或“百足”,可以長到幾十對肢爪,非常不好對付。她見墓中的金頭大蜈蚣不下六尺多長,口中垂涎為金色,便知一旦沾上這金頭蜈蚣滴落的涎液,或是讓蜈蚣一口咬到,都會命喪當場,當即一箭she來,正she在蜈蚣頭上。她身手敏捷,使的是連珠快箭,緊跟著又是兩箭,可是金頭蜈蚣中了一箭,在石壁上疾速爬行,其餘兩箭全she在了蜈蚣背上。金頭蜈蚣身上穿了三支箭,狂性大發,到處亂爬,一轉眼繞到她身後,牙爪攢動咬了過來!

  我剛從地上爬起來,見榛子來不及轉身,立即捨命衝上前去,但是獵叉已經掉了,而今赤手空拳,如何對付金頭蜈蚣?這時候我才想起來,我背後還有一柄軍刀,那是榛子跟四舅爺借來的,四舅爺當成壓箱底的寶刀,平時都捨不得給人看,還真得說是高看我們一眼,也擔心我們進山遇上危險,才肯借給我防身。其實根本不是什麼寶刀,關東軍的軍刀大致上有兩種,一種為手造刀,另一種為配發下級士官的機造刀,四舅爺這柄軍刀乃是後者,不過相對而言,刃口也還鋒利。我拔了這柄軍刀出鞘,雙手握住刀柄,一刀捅向金頭蜈蚣,不承想刀頭卻被蜈蚣的兩對齶牙死死咬住,往前送不進去,往後拔不出來。但是僅僅緩得這一緩,榛子已從箭袋中取了三支箭在手,這一把三支鵰翎箭全扣在了弦上,眨眼間三支箭she在了大蜈蚣頭腹之上。金頭蜈蚣又挨了三箭,不由得往後一縮。我這才把軍刀拔出來,趁機在蜈蚣身上砍了幾刀。這柄軍刀適於斬削,雙手握刀也使得上勁兒,金頭蜈蚣來不及爬開,竟被砍成了上下兩截,下邊小半截四處亂爬,撞滅了墓室中的長明燈,但是越爬越慢,很快不再動了。而上半截中了好幾支箭,仍是不死,張開兩對齶牙,對我們二人放出一道金光!

  一直蟄伏在遼墓頂壁上的這條大蜈蚣,六尺多長的身子上長了很多色彩斑斕的蘑菇,它吐出的金色涎液,落地立即凝為蠟狀。陸軍和之前打盜洞進來的土耗子,全是摸了這金色毒液而死。傳說此乃深山老林中的殭屍蜈蚣,身子被毒蘑菇占據,已有一半植物化了,不將它的頭打掉怎麼也死不了。我見蜈蚣張開齶牙放出一道金光,怕擋不住它的毒性,可又不敢躲,榛子還在我身後,我一躲就把她閃出來了,危急關頭剛好摸到榛子給我的青色圓石,有什麼是什麼了,抬手朝金頭蜈蚣投了出去,不偏不斜扔到殭屍蜈蚣口中。狗寶乃陽氣鬱結,殭屍蜈蚣則是至陰之物,它一張口正好吞下狗寶,立即將那道金光打了下去。殭屍蜈蚣翻了幾個滾,再次繞壁而來。它垂死掙扎來勢洶洶,我只好拽上榛子往外跑,可兩個人總共才四條腿,如何快得過一百條腿的大蜈蚣?

  第九章 獅子獻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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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我們走投無路之時,忽聽“砰”的一聲槍響,墓室中四壁皆顫。原來胖子在盜洞上邊等得心焦,好半天不見有人上來,又看周圍沒什麼狀況,乾脆下來看個究竟,正瞧見半條殭屍蜈蚣在壁上爬行。他手上那支老掉牙的獵槍不是燒火棍子,當年的村田步槍可以裝五發,落在東北民間改裝成了獵槍,只能打一發裝一發,但是槍彈威力有所加強,一槍轟過來,槍彈將蜈蚣頭腹擊穿了一個大窟窿。殭屍蜈蚣挨了一槍還沒死透,直退到九尾狐壁畫之下。墓頂的崩塌也使壁畫開裂,殭屍蜈蚣從九尾狐壁畫爬上墓頂,在它牙爪撓動之下,整片整片的白膏泥從壁畫上剝落下來,耳聽壁畫中聲如裂帛,冒出一個大火球,將這條蜈蚣裹在當中,我們仨見壁畫中出來一團鬼火,急忙趴下身子不敢抬頭。幽藍色的火焰亮得人睜不開眼,不僅感覺不到炙熱,反而有種陰森的寒意,殭屍蜈蚣在一瞬之間被燒成了灰燼。遼墓壁畫中的鬼火,來得快去得也快,轉眼又不見了。我們膽戰心驚之餘從地上爬起來,多虧剛才躲得快,才沒讓墓中伏火燒死。殭屍蜈蚣連同它身上那些五彩斑斕的蘑菇,全讓伏火燒成了黑灰,墓室中腥臭之氣瀰漫。我們三個人嗅到這股子惡臭,都嗆得一陣咳嗽,眼都睜不開了,不約而同地張口嘔吐,只好坐到壁畫之下,緩了好一陣子才說得出話。

  胖子問我和榛子:“墓中怎麼爬進來這麼一條大蜈蚣?你們倆要不要緊?黃金靈芝到手了嗎?陸軍那小子呢?他上哪兒去了?”他這一連串問題,問得我無言以對,真不知如何開口才好。榛子心直口快,給胖子簡單說了一遍經過。胖子也蒙了,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他無法相信陸軍已經死了,而且連個屍首都沒留下。

  我掏出陸軍掉下的半包戰鬥煙,放在手上給胖子看。胖子一怔:“特級戰鬥煙?哪兒來的?”我告訴他是從陸軍身上掉出來的,這半包戰鬥牌香菸的問題……只怕不小!

  胖子當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麼,特級戰鬥牌香菸不是一個插隊知青抽得起的,一定是那兩個打獵的給陸軍的。陸軍是我們的同學、戰友和鐵桿兄弟,以我和胖子對他的了解,別看這小子膽子不大,淨出餿主意,可是很講義氣,不會吃裡扒外,多半是一時貪便宜上了套兒,讓那兩個打獵的當槍使了。僅憑陸軍一個人,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遼墓入口,所以在兩個打獵的唆使之下,他又來上黑水河叫上我和胖子。那麼說來,尖果是不是在山上中了蛇毒,不去一趟下黑水河也是不得而知,但多少還有個指望。如果陸軍真給人當槍使了,兩個打獵的必定跟在後邊。胖子發狠道:“那兩個打獵的折騰這麼一通,搭上了陸軍兒一條命,他們不來找我,我也得去找他們!你怕他們我可不怕,老子一泡尿淹死五個他們這樣的!”

  我讓他少安毋躁:“我覺得那兩個打獵的根本不是衝著黃金靈芝來的,否則一見到遼墓入口,他們就該下手了!”

  胖子上下左右看了一看,奇道:“遼墓中也沒別的了,他們還想要什麼東西?”

  我冷不丁冒出一個念頭,問他們二人:“你們說為什麼黑山頭的狐狸死前都會到這裡來?墓頂的大蜈蚣為什麼也要進來?”

  胖子和榛子一頭霧水,反問道:“你不是說這座遼墓在龍脈上,是什麼風水寶穴嗎?”

  我說:“陰陽風水十成之中有九成半故弄玄虛,何況龍脈之說乃是對人而言,狐狸會看陰陽風水嗎?我估計遼墓中有這麼一件至寶,引來了深山老林里的這些東西。”

  榛子好奇地問:“那會是個啥東西?”

  我沉吟道:“不好說,我只不過是胡亂猜想……”

  胖子說:“剛才不是從壁畫中冒出一團鬼火嗎?那裡邊是不是有什麼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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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子說話間走了過去,扒住壁畫裂開的口子往裡看,原來遼墓中的壁畫繪在一道磚牆上,磚牆後又有一堵巨磚壘起的尖頂石壁,與壁畫牆之間相隔三尺,當中充斥著刺鼻的氣味。胖子見裡邊沒有鬼火了,他拎上馬燈照亮,背上獵槍鑽進去看個究竟。我和榛子在蜈蚣灰燼里撿回狗寶,也從後頭跟了進去。

  三個人想得挺好,說不定壁畫後邊有好東西,絕不能落在那兩個打獵的手上。我們先看看是個什麼玩意兒,再說甭管是什麼,那也是封建統治階級剝削來的民脂民膏,不妨掏出去,給屯子裡的鄉親分一分。我和胖子在黑水河插隊落戶,沒少受屯子裡的鄉親們照顧,正愁無以為報,難得有這麼個機會。可是我們三個人瞪大雙眼在九尾狐壁畫後找了半天,卻沒見到任何東西,只是腳下有許多沙子。我用手摸了摸對面尖頂塔形牆上的巨磚,那是一尺見方的墓磚,齊整嚴密,堅固無比,步兵鍬鑿上去頂多留下一道印痕,而且墓磚與墓磚之間澆了銅汁,水都滲不進去,分明是一座“分水金剛塔”!古代大墓為了防cháo防盜,在墓道入口以巨磚砌成塔牆加固,並以銅汁鐵水澆在磚fèng之中,上窄下寬,上方形如分水尖,故稱“分水金剛塔”,有如一尊不動金剛,可以將盜墓賊擋在外邊。遼墓壁畫中埋了磷火,如果有土耗子鑿穿壁畫,也會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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